不知道是不是九色鹿茸粉帶來的靈識預感越發靈敏,又或者太上感應術自己進境頗佳,總而言之,陳淮生就這么有意無意地來到后門,就這么看到了這張魂牽夢繞的臉龐。
青絲墨染,居然梳成了一個汴京城中相當時興的如懸錘般的婦人發髻,頂著一個尖頂箬笠帽,冪籬半遮,加上乳白色的狐貍皮坎肩裹著內里的淡紅并蒂蓮紋云錦廣袖羅裙,下半截卻漸變成石青織錦宮裝裙,這應當是現在汴京城中最流行的打扮。
鼓鼓囊囊的胸脯與蜂腰翹臀,被外罩的一襲同色斗篷遮掩住了,否則陳淮生還真要擔心方寶旒這么走出來,太招人眼目了。
陳淮生抬手將女人半遮的冪籬掀起來,讓自己能把這張闊別兩年的俏靨看個夠,一時間他有些后悔當初怎么就鬼迷心竅,居然非得要身心俱俘才肯罷休呢?
就算是自己要身心俱俘,拿在麗人遠行之前,難道就不敢放肆一回?
被陳淮生看得有些害羞,麗人將冪籬拉了下來,有些嗔怪地道:“有什么好看的?還不是和原來一樣?”
“不,大不一樣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算下來,我們都該隔了多少秋了?”陳淮生微笑著道:“你就這么一個人來的?”
“不,馬車在那邊街口?!狈綄氺紦u搖頭,“我就是想要來看看,……”
“就這么篤定我會出現在這里?”陳淮生目光里的晶彩看得方寶旒心里發慌,“萬一我沒出來呢?”
“我也不知道,在得知你們進京來之后,我心里就一直躁動得緊,所以干脆就出門過來走一遭,看一看,就算是能隔著你近一些,我心里也能踏實許多?!?
方寶旒毫無保留的和盤托出自己的情意和心境,讓陳淮生心神俱醉。
來到這個世界,一門心思都放在修行上,無論是寇箐,還是佟童,亦或是宣尺媚和晏紫,或許或多或少有一些情愫夾雜其中,但是準確的說,都還沒有上升到真正的伱情我愛的境地。
但方寶旒卻不一樣。
在山門里,兩人已經兩情相悅,甚至逾越了那一道界線,只不過未及于亂罷了。
兩年相思,今朝一了,尤其是方寶旒在失去了胞兄之后,內心的不安全感越發濃郁,一直到陳淮生出現,而且是一種相當強勢的印象駐入自己心田中,就更讓方寶旒徹底埋下了這枚種子。
所以在面對陳淮生時,她沒有任何忸怩,就這么大膽地吐露自己的情思。
到了這個份兒上,如果自己都還瞻前顧后,還要考慮各種風險隱患,那就未免太下作了。
“寶旒你在這里稍等,我進去打個招呼?!标惢瓷疽夥綄氺忌缘?,自己便徑直入院。
尋到徐天峰,說自己想要去京中尋昔日舊友,了解一下京中情況。
徐天峰也知道陳淮生在入宗門前曾經多年在外游歷,在外邊肯定多少有些人脈關系,加之現在陳淮生也算是自己親傳師弟了,所以也只是叮囑了兩句便同意了。
一出門,便于方寶旒悄然上了馬車,馬車便一路駛入黑暗中。
這是一兩個很普通的凡人馬車,用來遮掩形貌倒是很合用。
汴京城分為皇城、內城和外城,皇城很小,大趙皇家居所,住著不過區區數百人。
內城規模就比較大了,八廂一百二十一坊,周長二十四公里,單單是這一百二十一坊,就有人口上百萬。
至于外城,也就是所謂的新城,周長七十二公里,人口卻難以統計,有說有三百萬的,也有說只有一百多萬的,但即便是最保守的估計,內外城加起來也有二百五十萬。這還沒有算外城城墻之外的城郊地帶,依然有不少人搭屋建舍,起碼還有幾十萬。
汴京城這種棋盤格子式的規劃據說是學著西唐長安的模式,不過卻因為老城遠來的存在,不像長安城那么整齊劃一,而多了幾分散亂和生氣。
天黑了下來,但是大街上早已經將燈籠火把懸了起來。
從御街向西,便是繁華無比的光化坊,幾乎家家戶戶都是打起了彩樓,臨街盡皆為二三重樓,甚至二重樓都少見,多為三重,甚至四重。
陳淮生牽著方寶旒的柔荑,而方寶旒就這樣依偎著陳淮生,頭靠在陳淮生肩頭上,竟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馬車掌鞭的大概也是見慣不驚了,客人沒吩咐,他就管著趕著牲口一路往前走。
天子腳下,什么事兒沒見過,哪怕就是一個凡人,沒準兒人家也是和金丹打過招呼,與元嬰真君一起同進同出的。
看著依偎在自己肩頭發出細密鼾聲的女人,陳淮生也覺得有些神奇。
這個女人和自己心有靈犀一點通,也算是難得的佳話了,沒想到現在卻要自己以這樣一種方式陪著她“睡覺”。
沿著汴河大街一直往下,過了利仁坊,陳淮生意識到對方是要把自己帶出內城了,此時方寶旒也醒了過來。
出了內城,進入外城,外城沒有那么寸土寸金的擁擠現象,但高門大戶設置出來的風格更為氣派恢宏。
“前邊就是天云門總壇所在,再往前走大概三四千米,就是萬象派在汴梁城的根據地了?!?
方寶旒在黑暗中悠悠地道。
“道會在哪里召開?”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據說今年參加大會的宗派,……”
走了一大圈,馬車終于把兩個二人送到了門前。
一個很小很僻靜的小院,一踏入院門,自動禁制就開始放光。
干凈素潔的客房,還有就是方寶旒的臥房,似乎一切都是如此恬靜,等候著某人的君臨。
看著女人充滿幸福的面頰始終洋溢著笑意,陳淮生也只能由著對方去。
方寶旒只感覺自己面頰越來越熱,越來越燙,尤其是陳淮生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徘徊,宛如灼烤一般,她預感到似乎某些早就預想過的事情會在今日發生。
雖然她也很渴望男人的溫存和慰藉,但是現在她卻更享受現在這種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