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安安靜了幾秒鐘,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就變了。
“哦,我們家臻臻的前男友啊。手下敗將,找我有什么事嗎?”得意和炫耀一覽無余。
秦臻閉了閉眼,心里早已經(jīng)把司徒安給問候完了。她昨天明明跟他請過假,說今天要來星科給蘇奕送設(shè)計圖,他居然在她還在蘇奕身邊的時候整這么一出,不明顯是想讓她去死么。
果不其然,秦臻立即就感受到了一束冰冷的視線。
“不好意思司徒先生,我現(xiàn)在是以你們公司客戶的身份跟你對話,而不是秦臻的前男友。”蘇奕很平靜,也很嚴(yán)肅,并沒有跟司徒安起沖突的意思。
“哦?”司徒安揚起了聲調(diào),“那不知道蘇先生找我是為了什么呢?”
“我希望秦臻能夠每天下午到我這里來跟我商討設(shè)計方案。”
他雖然用的是“希望”,可語氣分明是不容人拒絕。
“蘇先生莫非認(rèn)為我們家臻臻手上只有您這一個case?那您未免也太小瞧臻臻了。”司徒安開啟了嘲諷模式,“如果每一個客戶都有跟您一樣的要求,那臻臻可得頭疼死了。”
實際上,她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很頭疼了,秦臻心說。
蘇奕的眉心微皺,大概是被人拒絕得這樣直白讓他很生氣。秦臻還記得他說過,他討厭被人忤逆的感覺,而司徒安這話都已經(jīng)是挑釁了。
“既然司徒先生是這樣的態(tài)度,那我們恐怕沒什么好談的了。”蘇奕的臉黑了一大截,直接掛斷了電話。
秦臻懊惱地想,早知道會這樣,她就應(yīng)該等離開了這里再給他司徒安的號碼,起碼她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感到尷尬。
“你自己選。”蘇奕與司徒安溝通無果,又把矛頭對準(zhǔn)了秦臻,“是司徒安還是我。”
秦臻覺得他這話有點兒歧義,但又不敢說,想了想,還是說:“司徒畢竟是我老板……”后面的話她沒有說,但誰都知道她這是什么意思。
蘇奕冷笑兩聲,看著秦臻的眼神中有失望一閃而過。
“看來我們合作并不十分愉快,我覺得中止合同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蘇奕意味深長地看了秦臻一眼,繼續(xù)說:“秦臻,我不是非你不行。”
秦臻心里有點難受,因為他這句藏著深意的話。可是她并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于是她挺直了背脊,甚至還勾起了一個微笑:“蘇先生,我提醒您一下,合同上寫了,如果您違約的話,交的定金我們是不會退還的。”
而梁麗娟交的定金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
“那些錢就當(dāng)做是我送給你和你男朋友的賀禮吧。”蘇奕毫不在乎,把裝著設(shè)計圖的文件夾遞給秦臻,客氣而疏離地說:“秦小姐,你可以出去了。”
秦臻接過文件夾,不發(fā)一言地轉(zhuǎn)身離開。
她也想要做到像他一樣的若無其事,想要把他那些羞辱她的話忽略掉,想要笑著對他回以“謝謝”,可是她發(fā)現(xiàn)她做不到。
她喜歡他,不想要再傷害他,即使自重逢到現(xiàn)在她的心早已被他傷得千瘡百孔。
看見她出來,外邊正在工作的職員們又開始了對她新一輪的注目洗禮。秦臻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等電梯的時候,她順手將設(shè)計圖連帶著文件夾一起塞進(jìn)了垃圾桶。
沒有到下班時間,秦臻卻不想回公司。給司徒安發(fā)了條短信說蘇奕要單方面中止合約,并且同意不收
回定金,而她明天要請一天假補眠后,她關(guān)掉手機,直接回了朱心晴家。
家里沒人,朱心晴還在上班,而朱爸和朱媽這個時間應(yīng)該還在小區(qū)的棋牌室搓麻。
秦臻回房間躺倒,扯過被子蒙頭大睡。
她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到了晚上11點,朱家三口見秦臻還沒回來,打電話也關(guān)了機,立刻就慌了,擔(dān)心她出了什么意外,都還準(zhǔn)備出去找人。
好在朱心晴臨出門之前想到去秦臻房里看一看,本來是想開她電腦登陸她的QQ看一看能不能聯(lián)系上司徒安的,卻沒想到看見了躺床上睡得正香的秦臻。
她知道秦臻這段時間為了工作天天熬夜,今天大概是手頭的工作完成了才有時間睡一覺。
朱心晴沒有叫醒她,關(guān)掉燈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走到客廳對還等在門口的朱爸朱媽說:“不用找了,秦臻在房里睡覺。”
朱爸和朱媽這才松了一口氣。
秦臻任性地睡到了自然醒,一看床頭的鬧鐘,已經(jīng)將近12點了。窗外陽光明媚,想也知道不會是凌晨12點。
她開了手機,立刻彈出一條來自司徒安的短信。他沒有就蘇奕中止合約這件事做出任何評價,只是讓她好好休息。
她起床洗漱要經(jīng)過客廳,朱媽在廚房里做飯,而朱爸則是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見到秦臻起來了,朱爸打了聲招呼,朱媽也從廚房探了半個頭出來,熱情地說:“小臻起來了?趕緊去洗洗來吃飯,朱媽今天燉了土雞湯好好給你補補!”
秦臻眼睛一熱,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要是他們都還在,該有多好。
因為睡了太久,到了朱爸和朱媽都午休的時候,秦臻反而不困了。
她抱著平板窩在床上看電視劇,看得正高興的時候,手機響了,居然是蘇奕。
秦臻不知道蘇奕找她能有什么事,明明兩人昨天都已經(jīng)不歡而散了。
她接電話的時候心跳得很快,腦子也有點亂,一直在猜測他給她打電話的理由,卻沒想到電話接通以后那一端只是一片沉默,安靜得沒有一丁點聲音。
“蘇奕?”她試探著問了一聲。
仍舊是沉默。
就在秦臻以為這不過是蘇奕不小心碰到手機鬧出的一個烏龍的時候,她聽到蘇奕的聲音沉沉地響起:“秦臻……”
這一聲喚得溫柔繾綣,與蘇奕平時叫她名字時候的語調(diào)有著天壤之別。
秦臻心上的某個位置頓時陷了下去。
“有什么事嗎?”她也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
可是蘇奕卻只是重復(fù)著她的名字:“秦臻,秦臻,秦臻……”
秦臻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問他:“你是不是喝醉了?”
他當(dāng)然沒有回答她。
秦臻著了急,大聲問他現(xiàn)在在哪里,可是他仍然沒有半點回應(yīng)。
不久之后,電話掛斷了。
秦臻立刻回?fù)埽穷^始終沒有人接聽。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也沒有半點頭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不管了,先去他家里看看。
秦臻只能去碰碰運氣,她沒有辦法這么心安理得地躺在家里繼續(xù)看電視劇。
站在蘇奕家門口,秦臻才開始后悔當(dāng)初怎么就沒有把他家的鑰匙留下來,起碼現(xiàn)在就不用像個瘋子一樣狂敲著他家的門,扯著喉嚨喊他的
名字,還要擔(dān)心隔壁會不會突然有人出來罵人或是報警。
過了很久,久到秦臻的手都拍麻了,電梯忽然停在了這一層,從里頭走出一個秦臻從沒見過的中年婦女。
她似乎是被秦臻的癲狂嚇到了,有點不敢靠近。
秦臻見到有人來了,也就停了下來,難堪地垂下頭去,不好意思與對方對視。
她以為中年婦女住在隔壁,卻沒想到對方有點怯怯地走到蘇奕家門口,問秦臻:“小姐,你認(rèn)識蘇先生?”
秦臻點頭。
中年婦女又將秦臻上下打量一遍,表情有點猶豫,好像是在糾結(jié)什么。
“跟蘇先生很熟嗎?”她又問。
秦臻再次點頭,卻有點心虛。他們倆這關(guān)系,應(yīng)該可以用“很熟”來形容吧。
中年婦女這才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來,打開了蘇奕家的大門。
這下輪到秦臻傻眼了。
“我姓張,是蘇先生請的鐘點工。”中年婦女自我介紹道。
她剛一推開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就從屋里飄了出來,讓兩人都忍不住皺眉。
秦臻跟在張阿姨后頭進(jìn)去,一進(jìn)屋就看到客廳里散落了一地的酒瓶,什么品種都有,看得秦臻心里一緊。
“真是作孽喲,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糟踐自己的身體。”張阿姨感嘆著,開始收拾這一片殘局。
秦臻沒見到蘇奕,自然而然就尋到了臥室,發(fā)現(xiàn)蘇奕正背靠著床沿,閉著眼一動不動地坐在地板上,手里還握著一聽啤酒。
秦臻把蘇奕手里的啤酒拿開,喊了一聲“張阿姨”,對方就立刻走了進(jìn)來。
“咦,蘇先生今天在家呢。”張阿姨見到蘇奕有點驚訝,可是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又忍不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張阿姨,您跟我一起把他抬床上去,行嗎?”秦臻問。
“行。”張阿姨也挺熱心腸的,和秦臻一人撐著一邊,把蘇奕搬到了床上。
張阿姨繼續(xù)去收拾客廳,秦臻給蘇奕蓋好被子,卻在他的枕頭邊發(fā)現(xiàn)了一條熟悉的手帕,淺黃的顏色,還有一只機器貓印在上頭……正是上次她給他擦手后被他拿回家洗干凈卻一直沒有還回來的那一條。
秦臻以為這條手帕早就被他丟了,卻不想他還留著。秦臻不敢自作多情地認(rèn)為他是在“睹物思人”,只想大概是他掏完衣服口袋隨手扔在了床上,后來就一直忘在了這里。
這條手帕他應(yīng)該是不需要了,秦臻將它折好,收進(jìn)了包里。
她坐在床邊,盯著蘇奕看了許久,想走又不敢走。
他喝醉了,又一個人在家,萬一出了什么事,她會內(nèi)疚一輩子。
可是她繼續(xù)留在這里的話,等他酒醒了,要怎么樣跟他解釋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呢?恐怕兩個人相對只會尷尬。
而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床上躺著的人忽然有了動靜。
“秦臻……我恨你……”酒醉的呢喃,帶著最真實的情緒。
秦臻愣了一下,唇角的笑容變得苦澀。
她走出臥室,給梁麗娟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情況,梁麗娟立即說要過來。
秦臻又跟張阿姨商量:“我有事要先走,蘇奕的媽媽待會兒會過來,她沒有鑰匙,您在這兒等到她來,可以嗎?”
張阿姨欣然同意,秦臻也就放心地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