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夜,不要看不起社會底層的人羣,曾經(jīng)我們一家人也是被壓在了底層艱難求生存的。沒有這些農(nóng)民工,哪來你華帝大廈高聳入雲(yún)?”
華墨夜閉嘴了。
他沒有看不起農(nóng)民工,華帝旗下也有建築業(yè),工地上到處都是農(nóng)民工,他見得多了,卻從來沒有透過這樣的角度去看待這些人。
安落塵似乎總是有一顆善良的心,她總能透過別人看不見的角度去看見更深一層的東西。
自己身邊的女孩們唯獨一個安落塵是如此特別。
面上來了,老大了一個碗,湯上漂浮著一層香菜沫,厚重的調(diào)料味十分刺鼻。
華墨夜看著自己面前的牛肉麪將臉擰成一團:“這怎麼吃?”
他想過這種地方不上檔次,卻沒想過這麼不上檔次。華二少爺再一次後悔自己幹嘛腦殘了跑來這種地方吃飯。
“這怎麼不能吃?這種地方注重實惠,不像法國餐廳,一小塊牛肉擺上點菜葉,看著挺美,根本吃不了幾口,還要死貴死貴。”
看著安落塵吃得很香,甚至還端起碗來喝了口湯,華墨夜再嫌棄也覺得餓了,試探性的吃了口。
這味道……
真是重口味。
一碗麪他吃的細(xì)嚼慢嚥,其實是因爲(wèi)難以下嚥。味道太重了,根本不是他的菜。
可安落塵卻吃的很香,嘴角還沾著一塊菜葉,一點形象都沒有,一碗麪很快被吃了個精光。
“好飽!”她摸了摸肚皮,很滿意,然後聲音很響的打了個飽嗝。
華墨夜再次皺眉。
和腦殘呆久了,他自己也成了腦殘了。
“你怎麼不吃啊?”
“我吃飽了。”華墨夜面前的面幾乎沒怎麼動過,根據(jù)他平時在家裡的飯量,能吃飽了纔怪。知道他是在挑食,安落塵也不戳破,想著一會回去再給他開個小竈好了。
反正這陣子經(jīng)常在片場開夜工,晚一點回去葉卿也不會說什麼。
兩人叫了老闆來結(jié)賬,一問價格纔不到三十塊錢,華墨夜用見鬼的表情瞪著老闆,“多少錢?”
“二十八。”老闆重複。
“二十八?”華墨夜的表情如同吞了蒼蠅,太便宜了,他花錢就沒花這麼少過,這麼便宜的飯,是在侮辱鈔票嗎?
“帥哥,這很便宜了好嗎?你出去看看這街上的麪館,誰家的面放的肉有我的多,十四一碗麪夠?qū)嵒萘恕!?
安落塵在一旁扶額,這人一定是富貴病犯了,他的錢包裡從來都不會有面額小於一百的現(xiàn)金,出門消費基本上不是開支票就是刷卡,二十八塊錢……呵呵。
果然華墨夜黑著臉抽出一張一百的遞過去,然後拉著安落塵就走。
他長這麼大沒吃過這麼便宜的飯,太丟臉了。
老闆在後面追著他們:“喂,夥計,找錢啊!你不要了?”
華墨夜置若罔聞,拉著安落塵越走越快。
老闆收起錢,“有病吧?”
從麪館出來,華墨夜一刻也不想在這條街上多呆了,安落塵也不勉強,她自己也確實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之前的事……對不起。”上了車,華墨夜猶豫不決道,但話說出口,心裡反而輕鬆許多。
安落塵狠狠一怔。
華墨夜在跟她道歉,爲(wèi)的是什麼?誤會她和文森特有一腿,還是安寧的事?
“對於那個孩子,我們家決定接受他,只是我不會娶你姐姐爲(wèi)妻,卻要你接受一個不是你生的孩子,委屈你了。”
華墨夜對之前那則關(guān)於文森特的緋聞避口不談,卻鄭重其事談?wù)撍麑Π矊幍暮⒆拥拇蛩悖@是自從知道安寧懷孕以來兩人之間第一次直面這個問題。
安落塵心中隱隱作痛。
她不接受又能怎麼樣,她是孩子的小姨,卻要以一個媽媽的身份存在,將來這個孩子懂事了,會怎麼想?
而且他的出現(xiàn)純屬意外,華墨夜接受他也是迫不得已,將來兩人在一起總會有自己的孩子,又要讓這個孩子怎麼面對現(xiàn)實?
既是爸爸又是姨夫,華墨夜的身份還真是尷尬。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那等孩子生出來,我會安排他去國外……”
“不用……”安落塵下意識就阻止。她知道華墨夜安排孩子去國外是爲(wèi)了眼不見爲(wèi)淨(jìng),可這對孩子,對安寧都不公平,爲(wèi)了自己一己之私一時痛快,就要賠上一對母子常年相思,痛苦分離,這種事情她幹不出來。
“是我不好。”華墨夜伸手摸了摸安落塵的頭,安落塵靠過去,依偎在他肩頭,忽然就覺得不敢去想未來了。
從認(rèn)識到現(xiàn)在,兩人坎坎坷坷經(jīng)歷了多少事,好容易以爲(wèi)可以安定下來卻要先多出來一個孩子。這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覺得舒服。
沉思良久,華墨夜以爲(wèi)她睡著的時候,安落塵忽然來了句:“墨夜,我們結(jié)婚吧?”
“什麼?”華墨夜以爲(wèi)自己聽錯了,看著安落塵的眼神驚喜又懷疑。
“我怕……再這麼拖下去,指不定還會有什麼事,讓你我之間走的更遠(yuǎn),我已經(jīng)不想再接受什麼考驗了,我想安定下來,再說,寶寶也需要個名分,私生子的名頭,傳出去終究不好聽。”
華墨夜沒打斷她,只是聽她繼續(xù)說。
“拍完手頭這部片子,我會,我會暫時……息影一年,消失在大衆(zhòng)視線裡。這樣,即使將來這個孩子曝光,也可以不讓人懷疑他的身份。至於他真正的出生日期,我想你一定有辦法瞞下來的吧。”
她說的狠認(rèn)真,也很艱難。
爲(wèi)了小寶寶的名譽,她決定犧牲一下自己,事業(yè)只是暫時的,而一個人的名譽卻要揹負(fù)一輩子。她受夠了被人當(dāng)做沒有爸爸的野種看待,她不想讓這個還沒出世的小寶寶也被當(dāng)做沒爸爸的野種被人罵一輩子。
失去華墨夜,安落塵不認(rèn)爲(wèi)自己能受得了這種打擊,唯一能夠不讓人以爲(wèi)他是私生子的辦法,就是她來僞裝成這個孩子的親媽。
至於安寧,她不會去搶她的身份,她仍舊是孩子的媽媽。
見華墨夜仍舊不說話,安落塵低頭避開他的目光,聲音已經(jīng)帶了哭腔:“我知道我……我這個決定很倉促,但是時間不等人,你要是不願意,那就……”
“誰說我不願意的!”
他太願意了。
願意到生怕死丫頭只是一時興起說著好玩。
不管是爲(wèi)了什麼原因纔要結(jié)婚,只要結(jié)了婚,小丫頭真正成了他的人,誰也搶不走,言西樓不能,那個見鬼的文森特更加不可能。
手裡捏著一紙婚書,他纔會覺得這個與衆(zhòng)不同的女孩徹底成了他的人,他的華夫人。
“謝謝你。”安落塵忍不住哭出聲來,目的性這麼強的婚姻,他都能接受,他是有多寵她。
“傻瓜。”真的是傻到家了。這麼好的媳婦被他得到是他的榮幸,一個女孩子能夠爲(wèi)了別人這麼考慮,這時間也找不到幾個這樣的人,她值得自己去珍惜。
不管她答應(yīng)嫁給他是不是爲(wèi)了給安寧的孩子一個名分,他都會好好珍惜這段婚姻,維持一輩子。
“墨夜……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
華墨夜點頭。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不好?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只要領(lǐng)證就好了,婚禮可以以後再補,正好可以讓寶寶當(dāng)花童。而且我現(xiàn)在的狀況,不適合結(jié)婚你也知道……”
雖然不想承認(rèn),可華墨夜還是有那麼一絲失望。
婚禮不只是女人的夢,更是一個男人昭告天下他開始正式擁有一個家的宣言和儀式。安落塵選擇隱婚,確實是處於多方面考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是不答應(yīng),只會讓安落塵更加爲(wèi)難。
她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原諒了他的不忠,接受他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還在自己事業(yè)開始蒸蒸日上的時候浪費最美好的機會……
能有這樣的女人爲(wèi)妻,夫復(fù)何求。
“我答應(yīng)你,除了我們自己的父母,誰也不告訴。”
安落塵撲進他懷裡,默默流淚。
她是有私心的。
怕安寧趁機搶走這個男人。經(jīng)歷這許多,安寧自己暴露了她貪婪又極端的本性,靠這個孩子奪取華夫人的位置,她未必做不出來。
如果孩子有了正式的名分,而安寧自己有能拿到她想要的數(shù)目,自己又已經(jīng)嫁給華墨夜,她就再也沒有機會搶走他。
第二天,在片場休息的時候,唐靜抓著安落塵八卦兩人複合的事,安落塵老實交代了前前後後,只是省略掉了商量結(jié)婚那一段沒說。
唐靜嘖嘖兩聲:“這麼和諧,一點都不像是剛剛結(jié)束冷戰(zhàn)的一對。”
安落塵對兩人在茶水間裡那段裝模作樣心有餘悸:“想不到顧哥除了做經(jīng)紀(jì)人,還有當(dāng)導(dǎo)演的潛質(zhì)。咱倆這麼狗血的橋段,他居然也相信了,顧哥賭注下的不錯。”
“這就說明一件事,戀愛中的男人,智商在零下。不然華總那樣的人,怎麼會看不透這點雕蟲小技。”
安落塵笑著推了唐靜一把:“這句話可不適用於顧哥,我可不覺得他智商在零下,反而現(xiàn)在還有越來越增高的趨勢!”
“小蹄子,亂嚼舌頭小心風(fēng)大被閃了!”唐靜被她說的不好意思,兩人笑成一團。
兩人商量準(zhǔn)備隱婚的事並沒有讓太多人知道,除了華天夫婦,安落塵就只告訴了葉卿,連安寧都不知道。
葉卿得知這件事後沉吟半晌:“你真的想好了?”
讓安寧的孩子以她的孩子的身份長大,這不得不說很冒險。這又不是領(lǐng)養(yǎng),安寧又沒死,總有一天孩子會知道真相,誰也不敢說他知道了前因後果之後會怎麼看待安落塵的做法,是愛她,還是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