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曉眼中充滿了期盼,微微張開嘴,發(fā)不出什么聲音,他想呼喚曉牧的名字,但喊不出來。
葉曉牧別過頭,不想看到這么脆弱的葉凌峰。
李美鳳勸道,“曉牧,你爸爸叫你呢?快過去和他說說話吧?”
葉曉牧擦了下眼角的淚水,來到葉凌峰身旁坐下,直直的盯著他,目光犀利,聲音凌厲,“你為什么要這么躺著?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你起來啊?你縱橫商場幾十年,何曾這么軟弱過?我姐說的對,你不能就這么倒下,你生了我們,卻什么都還沒為我們做過,你給我們的除了傷害,什么都沒有!你欠了我們這么多,難道就想這么撒手不管了嗎?我告訴你,你必須快點好起來,你欠我和我姐的,欠我媽的,你都要還回來!”
葉凌峰眼眶紅潤,眼淚止不住落下。
“曉牧,你怎么能這么跟你爸爸說話?”李美鳳責怪了句,“凌峰,你別怪曉牧,他還是個孩子,說話不知道輕重,”
葉凌峰眼睛眨了眨,感慨良多,鼻子酸酸的,葉曉牧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確實欠了他們很多,當他希望彌補的時候,他已經(jīng)躺在了床上,還成了他們的累贅,所以,他不能就這么躺著,一定要好起來!
也許是被葉曉牧的話給沖擊到了,葉凌峰僵硬的手指突然動了幾下。
“他的手指動了?”葉曉曉興沖沖的跑到沈晨峰辦公室,“他的手指動了,你快去看看!”
沈晨峰趕緊跑了過來,給葉凌峰檢查了一下,問了下剛剛的情況,“可能是曉牧的話讓他受到了沖擊,其實,要想好起來,病人自己的意志力是非常關(guān)鍵的,只要他有強大的意念,比什么藥物都好,當然,藥物方面,我們也會積極的配合。”
李美鳳擦著淚水,笑道,“曉牧,這沒想到,你一來,你爸爸就有反應(yīng)了,你呀,以后要多來看看你爸爸,知道嗎?”
葉曉牧還一肚子憋屈,“我為什么要來看他?那些事,你們能忘,我可不會忘!在我很小的時候,蘇阿姨不停的打我、罵我,羞辱我,我眼巴巴的看著他,向他求助,可是,他厭煩的瞪著我,那種眼神,很冷很冷,是我見過最冷的,我到現(xiàn)在想起還會發(fā)抖,這種人,他配做我的爸爸嗎?”
“曉牧!”李美鳳都分不清葉曉牧這么說是在發(fā)泄還是在刺激葉凌峰的神經(jīng)。
葉曉牧不會說謊,也不會矯情,他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至于會有什么后果,他才懶得去理。
葉凌峰眼淚不停的落下,面部也突然多了點表情,好像活動了些,手指還是在不停的動。
沈晨峰一直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讓葉曉牧繼續(xù)說下去,“把你想表達的都說出來,不要錯過了機會!曉牧,你不是恨他嗎?你這么小,他就任憑蘇美茹欺負你,把你送到療養(yǎng)院去,你難道忘了嗎?”
葉曉牧一愣,沈晨峰朝他使了個眼色,他明白了,用這樣的方式,可以讓刺激到葉凌峰,也許能讓他好起來?
“我能忘了嗎?我忘記什么,也不會忘了他!他不只是任由蘇美茹欺負我,他自己也一樣!我明明什么都沒做,我每天都因為害怕和恐懼要蜷縮在墻角,可是,就這樣,他還是看著嫌煩,有時候好端端的就突然跑過來狠狠的踢我一腳,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我有病,還是他有病?踢了一腳還不算,還要罵幾句,說是就是個多余的,不知道到這世界上來干什么,說我是賤貨生的,是垃圾,垃圾中的垃圾,后來,他打夠了,就把我送療養(yǎng)院去,蘇阿姨羞辱我還不夠,還把李少白也帶過來,李少白一來就在我身上使勁的掐,掐的我渾身都是傷,李少白總是跟我說,我就是個野種,我的存在就是對曉松的威脅,對,他說的是,‘有他在,我們曉松的威脅就存在,’蘇家人也會來,從蘇老爺子到蘇之盛,他們都打我、罵我,都說要把我整死,那個時候,我所謂的爸爸,又在哪里?”
葉凌峰面部表情極為痛楚,因為痛而有些扭曲了,攤開的雙手居然握成了拳!
沈晨峰看著葉曉曉,示意她繼續(xù)。
葉曉曉回過神來,“何止是這些,曉牧,他對我們做的遠不止這些,還有媽媽,媽媽那么愛他,對他愛到骨子里,可是,他又是怎么對媽媽的?他居然幫著蘇美茹誣陷媽媽,說她害死了蘇美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好笑,那孩子居然是李少白的!而且,是因為唐氏綜合征不能生下來,不得不流掉,如果那孩子不流掉,那會怎么樣?李少白就會有兩個兒子在葉家了!可我們呢?他又是怎么對我們的?從來就不放在眼里,我小時候沒有學費了,去葉家找他,每次都被蘇阿姨羞辱一番,又打又罵的,也討不到幾個錢,后來,我干脆再也不去了,我自己去打暑期工,去面包店、去餐館洗盤子,那時我才十五歲,十五歲,我就需要自己掙學費了,而他呢,正和他的老婆孩子享受著天倫之樂,過著上層生活,不對,那不是他的孩子,是和李少白的孩子!媽,今天就是我們討伐他的最佳時刻,你有什么苦都說出來吧?我倒要看看,他都做過些什么!”
李美鳳有些開不了口,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沈晨峰說,沒關(guān)系,讓他好好的刺激一下,趁熱打鐵,看看能不能沖破他身上的神經(jīng)。
李美鳳不像葉曉曉和葉曉牧,她溫和的多,坐到他身旁,拉著他的手,“凌峰,你別聽他們的,他們這是在說氣話呢,唉,這兩個孩子,性格就跟你一樣,愛沖動,我沒什么好怪你的,這二十多年來,我心里最大的盼頭就是能看到你,有時候是在電視上,有時候是在你公司門口,有時候我也在想,這樣值得嗎?其實啊,也幸好有了這么一個可以讓我惦念的人,不然,我的生活該多么的無趣,是不?我從來就沒怪過你,只怪我們沒有緣分吧?不管怎么說,你還賜給了我兩個孩子,有了他們,我真的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