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最終還是來臨了,與其說林曉曉正在接受痛苦的考驗,不如說是對葉敬誠心靈的一次考驗,如果說林曉曉的身心都承受著痛苦,那么葉敬誠的痛苦將是雙倍,她痛,他比她更痛。
漫長的等待,葉敬誠不知道林曉曉在里面發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他的曉曉在里面受苦,而他的心比他更痛,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都是無盡的煎熬。
過了很久后,林曉曉終于從診室里走了出來,葉敬誠沒有如預料那般在她臉上看到悲傷,反而是帶著一分喜悅,帶著一分輕松,在看到葉敬誠后,沖上前就給他來了一個擁抱,然后滾燙的眼淚便打在他的胸口,打濕了衣襟,更灼傷了他的皮膚。
“老公,我們有希望了,真的有希望了。”
趴在葉敬誠胸口,林曉曉不斷的呢喃著這句話,當她聽到醫生說她有很大的成功幾率時,她不知道自己有激動,就像是干涸千年的土地,瞬間得到了雨露的滋潤一般,讓她欣喜不及。
聽到林曉曉的話,葉敬誠附在她肩頭的手臂僵硬的停頓了一下,然后若無其事的繼續安撫著懷里的人,此刻,林曉曉是喜悅激動的,然而,葉敬誠卻不是,對他來說林曉曉的希望越大,那么她將承受的失望就有多大,承受的痛苦葉是成倍的,著并不是他想要的,同樣更不是他想看到的。如果可以,他只希望這一切都不曾在林曉曉身上發生過,她依舊是自己剛開始認識的那個恬靜快樂的林曉曉。
“葉敬誠,我們一定會成功的,老天爺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孩子的。”
林曉曉的呢喃并沒有換來葉敬誠的回答,他始終只是安靜的抱著她,給她一個有力的肩膀依靠,他不想給她任何壓力與期望,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快樂的林曉曉,無論這次的試管成功與否,她都會是自己的妻子,也是他葉敬誠終生唯一的妻子,所以他并不會對此次的試管抱太大的希望,因為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比林曉曉更重要。
按照醫生的囑托,做了幾項檢查后,葉敬誠便帶著林曉曉離開了醫院,回到家中后,有事漫長的等待。
時間的快速流失,林曉曉的工作已經到期,整個人都閑散了下來,可葉敬誠卻忙碌了起來,唐婉也已經出院,卻再也沒在林曉曉面前出現過。
又是幾天的等待過去,今天是與醫院約好夫妻雙方檢查身體的日子,林曉曉早早的起床做好了早餐,而葉敬誠依舊保持自己晨練的習慣,吃過早餐后,兩人便一同去了醫院。
來到醫院,兩人一起做完所有檢查后,已經是下午一點,坐在醫院附近的餐廳里,林曉曉看看對面點餐的葉敬誠后,把目光投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第一次覺得,原來做試管嬰兒是一件這么磨人的事情,起初的那點興奮喜悅,早已在不斷的等待中消磨殆盡,有的只是對以后的無盡的惆悵。
把菜單遞給服務生后,葉敬誠看向看著窗外人群的林曉曉,從她身上讀到了失落,隨著她的目光望向醫院門診大樓,從街上的人群到樓層的頂端,葉敬誠清楚的知道林曉曉在失落什么,可他卻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葉敬誠,你說我們這次能夠成功嗎?”
仿佛知道葉敬誠在看自己一樣,林曉曉望著醫院門診的頂樓,知道那里寄存著自己的希望,更是讓自己的擁有自己的孩子的地方,可她卻給了葉敬誠一個自己都不會到答案的難題,雖然問的很平靜,但依舊可以聽出語氣中的渴望。
回答她的依舊是安靜的沉默,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葉敬誠,林曉曉同樣也陷入了沉默,她知道葉敬誠沉默的原因,每次只要提到這個問題,他都不給予回答,更是不發一語,也許他和自己一樣吧,對未來從滿了未知和疑問,所以他葉回答不了自己的這個問題,終究還是自己難為他了。
一番沉默過后,飯菜很快送了上來,兩人用過午餐后,葉敬誠便提議送林曉曉回家,可她卻說想去哥哥家里,葉敬誠也就沒有再勉強,送她去了林曉金家里。
把林曉曉送到清風家園小區后,葉敬誠便開車離去了,林曉曉看著她的車子徹底消失后,這才上樓敲響了哥哥家的房門,開門的是嫂子劉彤,林曉金顧店沒在家。
坐在林家客廳,林曉曉看著劉彤那圓鼓鼓的肚子慢慢的失神,就連劉彤跟她說什么都聽不見,在一刻,她是羨慕劉彤的,同樣也在期待著自己的孩子降臨,想象著自己孕育孩子的情景。
“曉曉!曉曉!”
劉彤連續叫了林曉曉兩聲都不見她回應,這才注意到她失神的望著自己的肚子,發出一聲無奈的感嘆后,帶著同情的意味說到:“曉曉,其實很多事,并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我們要學會放下。”
聽到劉彤哀嘆的聲音,林曉曉收回自己的視線,并不在意劉彤剛才說了什么,而是低著頭陷入了沉思。
林曉曉和葉敬誠和好的事情,林家的人目前還并不知情,他們要做試管嬰兒的事,也就更加不會知道,林曉曉在想自己要不要告訴他們,即使那樣會讓他們為自己擔心,可也總比自己一個人承受好的多。
再三思索之后,林曉曉還是決定吧把這件事告訴家里人,因為他們是家人,所以她不想隱瞞他們,更希望可以得到他們的鼓勵。
有了決定后,林曉曉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大概的告訴劉彤,并且和她說了自己要做試管嬰兒的事,劉彤聽完后,沉默了很久,然后展開了一抹笑言,給了林曉曉最大的鼓勵。
“曉曉,我支持你的決定,我相信你可以成功的。”
“謝謝嫂子。”
聽到劉彤這句毫不猶豫的鼓勵,林曉曉原本惆悵失落的心情,立馬好了起來,整個人就像重新活過來一樣。緊緊盯著劉彤的肚子,清楚的感受著里面有一個生命的存在,母性的光芒一點一點在她身上綻放。
“嫂子,我可以摸摸他嗎?”
“當然可以啊!他最近可調皮了呢,老是不停的折騰我呢!”
說到肚子里的孩子,劉彤的臉上立刻出現幸福的笑顏,如同炫耀一邊的拉過林曉曉的手掌,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肚皮之上,嘴里不停的嘮叨著。
“現在孩子六個多月了,我的行動也越來越不方便了,可吃飯的胃口特別好,一頓能吃兩大碗米飯呢......”
當手掌觸摸上劉彤肚子上的那一刻,林曉曉的世界就安靜了下來,劉彤說的話,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只感受手中的觸感,和心靈上的一波又一波的震撼。
猶豫胎兒的長大,母體的肚皮被撐得格外緊繃平滑,碰觸上去的實感讓人心跳不已,隨著肚子胎兒的活動,輕微的發生著變化,就像是觸碰著通透軟滑的蛋殼,清晰的碰觸著里面的生命,神奇而美好的讓人心顫。
隨著手心的碰觸震撼,林曉曉的母性光輝被發覺到極致,整個人都呈現出從未有過的柔美神采,緩緩的低下頭,耳朵貼上包裹著嬰兒的肚皮,清晰的聽著里面那一聲又一聲的規律心跳,林曉曉覺得自己的心跳就像要停止了一樣,第一次感受到母性的偉大,生命的神奇,讓人感慨而向往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曉曉一點都不舍得離開劉彤的肚皮,可最終還是收回手掌抬起了腦袋,癡癡的看著還未出生的嬰孩,腦海中不斷描繪著嬰孩的可愛模樣。
“是不是很神奇?”
“嗯!”
劉彤的詢問成功的換回林曉曉的思緒,生命真是太過于神奇,總是讓人無法抵抗,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想要保護他。微笑的沖劉彤點了點頭后,林曉曉再次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幻想著自己成為母親的畫面,幻想著屬于自己和葉敬誠的孩子,幸福的光輝悄悄在她身上綻放,絢爛而美麗。
林曉曉一直在嫂子家待到天黑才離開,由于有些事情必須要和家里有個交代,所以她和劉彤約好過幾天和父母一起吃飯,并交代自己和葉敬誠和好的事清,站在公交車站的旁,一陣涼爽的清風吹過,原來已經迎來了夏天,只是今年的夏天并不炎熱,就如同春天一樣溫暖涼爽。
乘車回到家里,屋里一片漆黑,葉敬誠并沒有回來,林曉曉把屋里所有的燈打開,這才覺得不那么冷清。回到房間換了家居服后,便來到廚房開始做飯,雖然她不確定葉敬誠會不會回來吃晚飯,可這也是她現在唯一能為他做的。
夜里八點,城市的華燈齊上,林曉曉看著一桌子做好的飯菜,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屋外的燈火闌珊,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下午觸碰嬰孩的觸感,手心慢慢變得炙熱起來,臉上的愁緒漸漸舒展,幸福的笑容緩緩綻放。
葉敬誠打開房門,便見到林曉曉失神的站在窗前,換后拖鞋走進屋里,從身后抱住她的身軀,輕輕的把頭擱在她的肩頭,卸下一身的疲憊,兩人靜靜的相擁在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