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夕被陸銘叫醒,從停車場出來,這里氣溫比a市還低,她縮著身子更加困了,走路都歪歪的。
男孩把自己的大衣披在身旁矮矮的女孩子肩上,害羞地望著別處,手臂悄悄摟住了女孩的肩膀瞬。
“堅持一下,走十分鐘到住的地方,吃東西后睡覺。”
“ok.”
“對了,車上你響了一次。魷”
唐小夕拿出來,是施潤,她看了眼時間,沒有回撥過去。
兩人抵達溫泉山莊的里的高級賓館,吃了東西就各自回房睡覺了。
唐小夕餓了一路,山莊的餐點非常精致,她吃得多了,反倒路上困得要死,躺在床上就例行失眠。
她開著燈,不敢關,從十七歲到現在,重復做一個噩夢。
夢里是她吃藥流掉孩子的一些碎片場景,十七歲,她什么也不懂,關于男女之事,關于孕育。
吃藥后她不敢去學校,躲在沈卓義給她租的小房子里,躺在床上,肚子最痛的時候醫生說要蹲在馬桶上,讓孩子流出來,流干凈。
她痛得幾乎沒有意識,昏昏沉沉掀開被子才發現滿床的血,嚇得得哭也哭不出來。
扶著墻壁走到了洗手間,麻木地坐在馬桶上,后來馬桶里也全部都是血。
夢境里,馬桶里的血堆里,漸漸爬出來一個嬰兒……
夢境里,她從馬桶上痛死過去的時候,蕭靳林踹門而入,永遠忘不了他推開衛生間的門,俯視看過來的眼神。
冰冷,大怒雷霆,鄙視痛恨。
藥物引流大出血,她已經那么痛了,幾天一個人躲在這里,流和他的孩子,她大聲哭了出來,伸手朝他,睜開眼睛喊他哥哥,好痛,哥哥。
他給了她一巴掌。
從小到大,第一次打她,是恨到極點怒到失控了吧。
……
唐小夕被敲門聲震醒。
起身時發現枕頭濕了一大片,她睡得好晚了。
陸銘在外面抱怨地報時間:“十點了!還泡不泡了,死丫頭你過來睡覺的啊!”
她穿衣服去浴室,用冷水敷腫的眼睛。
半小時后出去。
陸銘一臉脾氣,狐疑地盯著她看。
唐小夕低頭:“這里都有什么玩的?”
陸銘是個大咧的男孩,成功被轉移注意力,得意地說:“賤婢你問對人了!這地方每年我都來一次,玩不膩。下午玩累了咱們再泡溫泉,先去釣魚釣龍蝦!跟你說,這里的龍蝦最蠢了,一釣就上鉤,中午的餐就是它們了,吃到飽!”
唐小夕聽他說的繪聲繪色,忍不住抬頭看他,鮮衣怒馬的漂亮少年,應該從不知愁為何物吧。
和這樣單純的人在一起,久了,總能被他的陽光明媚感染的。
她又覺得自己挺像吸血鬼的,禍害了沈卓義還不夠嗎?
可她在黑暗的世界里呆夠了,怕了,蝕骨的不是過去的疼痛,是過去那些痛苦帶來的無所不在的孤獨。
人,渴望溫暖,渴望愛,沒有錯吧。
有魚有蝦的那個人工養殖池在溫泉山莊的北面湖畔。
到那里后,唐小夕嫻熟的開始釣魚釣蝦,從小培養的修煉耐力項目里,沒少釣魚。
倒是那個口口聲聲說蝦好蠢的男人,半天釣上來三只,臉上掛不住摔桿子不釣了!
午餐,兩個人過了癮,烤魚,水煮魚,麻辣蝦,清蒸蝦,全魚蝦宴。
唐小夕吃到打飽嗝,遮遮掩掩蓋住毛衣下鼓起的肚子。
從小養在蕭家,即便后來的幾年她跟小太妹沒兩樣,但陸銘細處下來,發現她有的時候真的很美,行為美。
比如吃飯,慢條斯理,打嗝的時候挺害羞的,捂著嘴,臉撇到一邊,打完了還偷偷瞧別人,沒人看見她才放心。
“唐小妞,你家是豪門不?要不就是書香世家?”
“反正不是你這暴發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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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的說誰呢?”
唐小夕站起身,“你快點吃,開蘭博基尼,吃飯跟狗搶似的不是暴發戶作派是什么?”
陸銘甩掉餐巾起來,個子高,穿和服挺帥的,湊到她耳邊:“那你喜歡暴發戶不?”
兩人都喝了不少島國進口的清酒,剛開始喝著和白開水沒什么兩樣,越到后面才有淡淡的酒香。
這會兒他朝她吹氣,唐小夕的耳根連帶那半張臉都不自在,低頭使著勁兒不說話,兩人邊鬧邊到了湯池前,唐小夕趕緊抱著自己的泳衣,浴袍,一堆小東西進女湯了。
選的是養生池,有小魚繞著身子,這種湯第一次泡,她很新鮮,窩在里面跟魚玩,幾個小時過去都不覺。
出來湯池下午四點多了,山間起了霧,山莊里很到處都是溫泉很暖和。
唐小夕穿上純白的浴袍,坐在石臺上晃著腿,陸銘從男湯出來,看見她,男孩的眼神有些嫩。
她頭發扎地松散,絲絲縷縷垂在臉頰沾濕了,莫名多了絲女人味,泡過湯的皮膚白皙里總算透出寫淺淺的紅,不再是蒼白,薄如透明,瓷玉一般,眼神也清婉透徹,看著他在笑,安靜,整個人都和平時太不一樣。
等她看過來時,陸銘迅速移開視線,摸了下鼻子,動作很男孩很帥。
“我們出去吧。”她從石臺上跳下來,是個腳趾頭白白蔥蔥,都張開著。
陸銘給她拿木屐。
兩人出了湯池,外面是很日式的小庭院設計,有草坪,還有那種電影里經常看得到的竹簡流水。
唐小夕蹲在水缸前,拿起小木頭圓瓢玩。
陸銘隨手摘了兩片荷葉,墊在草地上,兩人坐下來,穿著同色的和服,傍晚的時候沒什么人,天色白中透著一點茫,很安靜,情境也唯美。
唐小夕抬了腿躺下,枕著后腦勺看天。
看了一會兒,身邊漸漸有了溫度,男孩的手臂連同身體往她這邊貼。
她沒動。
再一會兒,眼前的視野突然變暗。
陸銘單臂撐在她腰的一側,俯身在她上方了,漂亮銳氣的五官逐漸往她臉上落,試探著,有些躁動。
唐小夕屏了下呼吸,難免臉就有點紅,眼睛黑白分明,尤其澄透,盯著他看。
陸銘耳根發熱,舔了下嘴唇抬手遮住她這雙眼睛,喉結滑動他急切地想說什么,可那些話,對別的女孩子說一萬句沒問題,面對她,這么特別的她,他有些無措。
唐小夕感覺到他胸膛氣息的變化,兩個人都剛泡了湯,身體溫度都高,似乎灼燒得她身體里那些不能分解的清酒,后勁都上來了。
不用施潤提醒,她在社會上混這么多年,溫泉這個地方很令人遐想。
陸銘提出要來的時候,她非常冷靜地把可能性都過了一遍。
唐小夕緩慢地眨了下睫毛,伸手拿開他這只手,兩人對視,在暗沉的朦朧天光里,她聲音也平靜:“陸銘你要干什么?”
陸銘臉一下通紅!
漂亮的嘴唇有些哆嗦,他怎么也不敢看她:“我,小夕,我……”
唐小夕覺得男孩這種時候真滑稽,可是又比較可愛吧,她的態度?
如今,她還有什么態度?
不過她還是報以認真,心里年齡成熟早已超過這副身體,超過陸銘,她輕聲說:“陸銘,我不是處了。”
陸銘一愣,隨即緊皺濃眉有些生氣:“你把我看成什么?”
她笑,還想跟他說的,說她其實配不上他,哪方面都配不上,孩子可能也生不出一個。
但她又想,扯太遠了吧。
她閉上了眼睛。
陸銘喉結動著,激動又小心翼翼的同樣閉著眼睛吻下來,珍惜地輕輕落在她的眼角,臉頰,嘴邊,最后才是嘴唇。
兩人都在試探,唐小夕可能是醉了,模糊的感覺不到什么感覺,但是還好,不討厭,試一試,總要試一試。
吻了半分鐘,陸銘臉紅氣喘,支起緊繃的身軀,幽暗地看著她:“在這等我,我去……去拿
個東西。”
兩人都不敢看對方眼睛,他跑了。
唐小夕整了整浴袍,坐起身,一手抱著膝蓋,一手捂著有些熱的臉,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發怔中,聽到腳步聲。
她回頭,嘴角有點笑影,取笑道:“這么快——”
然而,很快,那張有點嫵媚有點溫柔的臉,霎時僵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