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
這個責(zé)任并非由誰制定,全憑良心行事而已。林振飛一眼看出兩人的確是普通的登山客,但出了姑姑的事之后他不敢再亂發(fā)善心,直到姑姑開口讓他去。
“就當(dāng)替姑姑積點德吧。”林蕓嘆道。
既然姑姑這么說了,林振飛不再遲疑,向兩人問清楚位置。結(jié)果一旁的蘭秋晨擺擺手,一邊穿外套一邊道:
“走吧,我知道位置。”
剛剛阿桑將定位發(fā)給她了,腦電波接收的。林振飛知道這兩個女生非等閑之輩,自有一套溝通的方式。于是不再多話,穿外套的同時讓劉允亮留下。
沒辦法,他本就不放心姑姑和剛剛后悔救人的女生共處一室。眼下自己又要出去,必須留個人在這里看著。
如若沒事,還可以給兩位女士跑跑腿打打雜什么的。
那兩位登山客是男性,見蘭秋晨一個女人居然也去,心里很過意不去連忙起身意欲隨行。
蘭秋晨和林振飛見他們吃了些熱乎面湯使體力恢復(fù)不少,便同意了。
人多力量大,雖然這兩個登山客相對來說比較弱,好歹也是兩個勞力。正好,桑月給的定位是三個位置,蘭秋晨讓他倆去一個方向,她和林振飛各一個。
眨眼間,本來有點擠的石室變得空蕩蕩的,死一般的寂靜讓劉允亮有點心慌慌。
果不其然,不到兩分鐘后,林蕓吃力地扶桌站起來。
“姑,怎么了?”劉允亮很有眼力見地彈跳過來,扶她慢慢起身的同時充滿希冀道,“去洗手間?來,慢點,走這邊。”
只要不搞事,去哪兒都好說。
“亮子,”林蕓見他強(qiáng)硬地讓自己拐彎,不禁好笑地看著他,“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難怪侄子與他相識相知十多年,交情絲毫沒變。
“姑,您快別這么說,”怪瘆人的,劉允亮攥緊她的手臂,苦著臉謙虛,“我是跟哥學(xué)的。”
屋里那姑娘縱有萬般不是,她也是救了自己和姑姑的恩人。
就沖這一點,自己寧死不可能幫姑姑對付她。當(dāng)然,也不會幫著她對付姑姑。哥把他留下就是為了阻止這場悲劇,哥相信兩位大師皆是品德高尚的異人。
所以請姑姑務(wù)必控制一下自己,別做出崩人設(shè)的事來。
“沒事,”林蕓笑道,“我有些制伏那位邪師的想法跟她聊聊,以我現(xiàn)在這模樣,什么都做不了,你若不放心可以在場旁聽。”
“姑,”見她坦言,劉允亮亦態(tài)度坦誠,“您看過那些詭案不?就那種懸疑詭秘的案件……”
一些受害者明知有些事不可為,偏要以身犯險鬧出來的。
“此情此景,特別的符合懸疑案件的開端……”
能制止悲劇發(fā)生的主角、重點配角都離開了,剩下兩個或三個看起來很脆皮的工具人共處一室。當(dāng)然,他是真脆皮,兩位大師一人一記眼刀就能削碎他。
所以,如果他跟進(jìn)去,下場極可能是翹辮子。
按劇情,然后兩位大師一個也死了,另一位不知去向。等主角團(tuán)們歸來發(fā)現(xiàn)慘案現(xiàn)場,開始互相猜疑,互相仇視,最終兩敗俱傷。
誰是最后的大Boss他不關(guān)心,他只關(guān)心自己作為工具人的下場。
“我不想死啊,姑,”劉允亮目光懇切地看著林蕓,“有什么話等他們回來你們再說好嗎?”
到時候,讓飛哥、蘭姐一同跟進(jìn)去,哪怕雙方兩敗俱傷,至少傷得明明白白毫無懸念,自己這脆皮好歹能保住一條小命。他還年輕,還沒娶媳婦生兒育女……
唉,林蕓嘆氣,可能這口氣扯動五臟的哪個位置,使她痛得五官緊皺身子搖晃。
劉允亮嚇得連忙扶穩(wěn)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將她扶回剛才的位置。孰料扶著他肩頸的枯瘦雞爪手倏地在他的后頸用力一掐,眼前一黑,瘦削的身影啪嗒一聲倒地。
因用力過度,林蕓一連咳了幾下。
蹣跚著來到餐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再倒一杯直接端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剛要敲門,房門卻咔地開了一條縫。她怔了下,索性直接推開站在門口:
“聊聊?”
“坐。”席地而坐的桑月道,眼皮不抬一下。
室內(nèi)空闊但簡陋,一張床,地面鋪著一張?zhí)鹤印S袕堥L方矮桌,沒有坐墊。桌上擺著一壺?zé)峥Х龋瑵M室的焦香味格外好聞。
“尊師好手段,”林蕓微笑著來到桌前坐下,背向門口,將自己的水杯擺好,“這滿室的焦香味,外邊絲毫聞不到。”
那位高人好手段,這位徒弟好天賦,短短幾年便有如此修為。
“有話直說,拐彎抹角我聽不懂。”桑月背靠床沿,慢條斯理地分心二道。
一道在外邊幫忙查看救人的過程,一道在這里傾聽,是以沒什么耐心陪對方廢話。
“扎善的咒術(shù)在我國也算頂尖的,”林蕓輕咳了下,皺眉道,“他若在我的魂魄上打了死咒烙印,哪怕是龍家也奈何不了……”
這位邪師很有自知之明,雖然邪術(shù)高端,從不在華國境內(nèi)胡作非為。
因為華國境內(nèi)的術(shù)士多如繁星,人才濟(jì)濟(jì),就算破不了他的邪術(shù),殺他將他挫骨揚(yáng)灰簡直輕而易舉,只要他一死自然無法在華國境內(nèi)作惡。
若能除了他這個禍害,華國玄門大能絕對會放棄中了他邪術(shù)的一小撮人。
他是家中獨(dú)子,一脈單傳,尚未婚配生子留后,所以他從來不敢在華國行兇。頂多是華國人到他的國度,偷偷摸摸地找他幫忙害人,這可怨不得他。
這次在華國出現(xiàn),明面上是來旅游的,實際上是沖林蕓而來。
“他不信因果,但無法阻止因果在他身上發(fā)生……”
造成他家一脈單傳的果報相當(dāng)血腥,無論他以及父輩、祖父輩找過多少女人,生過多少私生子女,最終都只有那個得到功法傳承的子孫活著。
邪術(shù)替其保住血脈,這也是扎善癡迷修煉邪術(shù)的原因之一。
“我不想死,他是不敢死。”林蕓目光冷然,從桑月身后的窗外移到她身上,“不知尊師可有手段,在他身上烙一個與我同命相連的咒印……”
自己一死,對方也會一命嗚呼。
“這么一來,就等于我給自己報了仇,我死而無憾。”林蕓道,“我不怕死,但報不了仇我不甘心……”
所以,小天后看出她會為禍?zhǔn)廊耸菍Φ摹?
為了報仇,她的確有可能鋌而走險修習(xí)邪術(shù),因為害她淪落至此的人是正道玄門的岳家人。扎善是她必除的大毒瘤,背信棄義的岳家亦是她報復(fù)的對象。
她若不死,終有一日要取岳家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