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明白過來的是張二狗。張二狗大喝一聲:“跑!快跑!跳水里去,狼害怕水?!?
張二狗大手一揮:“撤!”第一個飛向了飲馬河的河岸,跑得跟兔子一樣快。
剩下的人一聽,一個個拿著武器,也直奔飲馬河,
來到水面上,也不知道水面的深淺,撲通通跳下去一片。
幸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去了初夏,河水不是很涼,也不是很深,大梁山山洪的超汛期還有至少兩個月。
跳下水以后,跟開水鍋下餃子一樣,那些人就撲通成了一片。
狼群跟狗群生生把人給逼進了飲馬河,無數(shù)條狼跟無數(shù)條狗沖著他們汪汪直叫。
狼孩發(fā)現(xiàn)狗群和狼群已經(jīng)把人給逼進了水里,它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搖搖尾巴高聲一吼。所有的狼就席卷而退,眨眼不見了蹤影。
這一次,狼孩只是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希望他們知難而退。沒打算趕盡殺絕。
一直到天光大亮,那些人才從水里跳上來,然后開始檢查人數(shù)和裝備。
這么一查不要緊,張二狗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沒有出現(xiàn)死亡,但是受傷的不少,十來個被咬傷,其中五個人鮮血直流,還有一個,腿肚子上的肉被撕去一大塊。
河邊到處是嚎叫聲,到處是痛苦的低吟聲。
大部分的無賴在逃走的時候,武器都找不到在哪兒了。
這激起了張二狗的沖天憤怒。他不但沒有退卻,反而決定跟大梁山的群狗和群狼戰(zhàn)斗到底了。
他一方面安排人把受傷的無賴抬回村子里,讓王海亮的爹老子王慶祥醫(yī)治,一邊領(lǐng)著剩下的十五六個人直撲大梁山的深處,
他是個成功的商人,那受過這種侮辱?跟狼較上了勁。
當那些受傷的無賴被抬進王慶祥家的醫(yī)館時,王慶祥嚇了一跳,我的個天,這是咋了?這些人瘋了?
一個無賴嗷嗷叫著,他的腿已經(jīng)被野狼幾乎咬斷,小腿上的皮肉全部脫落,跟膝蓋骨相連,里面的白筋都看的清清楚楚。
王慶祥明白這個人的腿已經(jīng)廢掉,必須截肢。
還有兩個人,胸口被抓爛,上面有兩個深深的血洞,那是狼牙咬過的痕跡。
還有一個,一條胳膊被狼牙跟狗牙撕扯的不成樣子,鮮血把衣服都染紅了。
王慶祥不敢怠慢,醫(yī)者父母心,盡管他極力反對這些人進山打狼,可還是拿出醫(yī)藥,趕緊給他們治傷。
王慶祥一邊治傷,一邊苦苦搖頭:“傷天害理,傷天害理?。〈罅荷降墓窂那安灰说?,狼也不主動咬人,是你們逼的,你們逼的!干嘛把狼跟狗逼得走投無路!”
王慶祥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制止張二狗,因為這時候的張二狗,已經(jīng)帶著剩下的十幾個人直奔大山更深處去了。
他趕緊把媳婦叫了過來,讓海亮娘想辦法進山去通知海亮,把海亮弄回來,收拾殘局。
他知道這種殘局只有王海亮可以收拾,也只有海亮才能攔得住張二狗,要不然這些人一個人也回不來。
海亮娘聽了男人的話,風風火火直奔大梁山的工地。
現(xiàn)在的山路,從村子里已經(jīng)修進大山四十多里了,女人是一口氣跑到哪兒的。趕到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
海亮娘氣喘吁吁,走進帳篷群,一下子抓住了兒子的手臂。
“海亮,快……不好了,出事兒了?!?
王海亮正在帳篷里看圖紙,發(fā)現(xiàn)娘氣喘吁吁趕進大山,還以為村子里出了什么事兒。
“娘,別著急,快坐下,喝口水,慢慢說,到底怎么了?”
女人端起茶缸,將兒子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這才擦擦嘴巴道:“兒子,不好了,張二狗……張二狗帶著一幫人進山……打狼去了……很多人受傷了,你爹讓我過來報信,咋辦啊……咋辦?”
王海亮一聽皺緊了眉頭。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拍案而起,而是看了看帳篷頂,老半天說:“天要讓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人要是找死,你攔都攔不住,我有什么辦法?”
海亮娘說:“可那些狗,還有那些狼,只聽你的話啊,你就眼睜睜看著狗群和狼群把二狗他們咬死?”
海亮說:“不想,可張二狗瘋了,非要跟我一較高下不可,讓他吃點苦頭,也會漲漲記性?!?
海亮娘焦急地道:“兒子,現(xiàn)在不是斗氣的時候,那可是人命啊,人命關(guān)天,狼群一定會咬死他們的。
他們再怎么不好,那也是我們大梁山的鄉(xiāng)親,我們的鄰居啊,你就看著他們死不管?”
王海亮嘆了口氣。再次問候了張二狗的祖宗十八代。
老子整天忙得屁顛屁顛,屁都顧不得放一個,張二狗凈他么添亂。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跟狗較勁,跟狼較勁。
現(xiàn)在好,吃虧了吧?傷了好幾個人。
海亮知道,張二狗這次孤軍深入,一定占不到便宜,說不定會全軍覆沒。他那點小伎倆,跟狼王比起來,簡直不堪一提。
張二狗已經(jīng)變成了一條瘋狗,他喪心病狂了,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帶著幾個人去送死。一定要把他救回來。
海亮說:“娘,您歇著,別亂走,我到山上去看看,放心,我一定把所有人都帶回來,一個也不會少?!?
海亮說完,抓起衣服,飛也似地出了帳篷,沖出帳篷他就飛跑起來,直奔野狼谷的方向。
就在海亮急急忙忙趕往野狼谷路上的時候,大山里一場更為慘烈的戰(zhàn)斗正在繼續(xù)。
張二狗再一次中計了,被狼孩圍困在翁子口。
張二狗真的瘋了,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
這是失策啊?怎么可能敗在一群狗跟一群狼的手里,說出去多沒面子,自己還能不能在村子里混?
狗曰的,老子跟你們拼了,就是只剩下我一個人,也要把那個狼王抓住。
他拉著那些人拼了命地在山上找,來回的轉(zhuǎn)悠。
沒多久,就迷路了,因為大梁山迷霧重重,到處是原石樹林。有的地方大白天都看不到太陽。方向不清晰,東南西北都不知道了。
他只是尋著野狼的糞便跟氣味尋找,步步為營,而且獵槍的子彈時刻推上膛。稍有危險,立刻就會鳴槍。
就這樣,他仍然鉆進了狼孩為他布置好的另一個口袋。
狼孩初出茅廬,就顯示出一個狼王的聰明智慧跟威嚴。
他已經(jīng)張開了另一個大布袋,只等著張二狗這些人鉆進來。
張二狗那幫人在大山里來回轉(zhuǎn)悠,沒有逃過狼孩的眼睛。
傍晚時分,隱隱約約,對面的山頭上出現(xiàn)兩條狼的身影,但只是一晃,就沒有了蹤影。
張二狗的心里就是一喜,嘩啦一聲上好了子彈,大喝一聲:“追!”十多個人就沖向了不遠處的山坡。
可是等他們沖上山坡以后,那兩條狼卻消失不見了。
就在張二狗納悶的時候,兩條狼影又在不遠處閃爍了一下。
張二狗氣憤不過,帶著人沖下了山坡的對面,又是一陣追趕。
最后,他跟著兩條狼的身影進了翁子口。
翁子口是山谷里的一段峽谷,只有一個出口,出口的地方也只能容納一個人通過。
它的樣子就像個葫蘆,穿過葫蘆口里面就是別有洞天。
四周都是高不可攀的山壁,四面環(huán)山,沒有出口,里面雜草叢生。面對面都看不清楚。人站在里面,一下子就被淹沒了。
翁子口的里面就是野狼谷,也是野狼谷的入口。
因為常年沒人進去,里面的草有一人多高。
狼孩就是利用巧計,把張二狗他們引到了這里,準備全部殲滅。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給我一刀,我抬手就是一劍。這是狼群跟狗群的宗旨。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句話不適合用在大梁山狗群和狼群的身上,它們是有仇就報,而且立刻就報。
人類為他們的愚蠢和魯莽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它們是不想傷害人類的,可人類非要把他們滅絕,它們不得不做出反擊。
張二狗他們一腳踏進翁子口以后,就感到自己中計了。
他想不到大梁山的野狼跟人一樣,竟然精通兵法。
等他看清楚地形,知道身陷絕境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立刻命令所有人趕緊退出。
可是出路已經(jīng)被十多條狼堵死,根本出不去了。
狼孩一聲怒吼,上百條狼跟狗沖著人群一撲而上,大梁山的翁子口再次傳來慘叫聲一片。
狗群和狼群再一次將張二狗他們重重圍困。
眨眼的時間,那些黑影就撲過來黑壓壓一群,十多人紛紛被按倒在地上,有的咬向了人的脖子,有的撕向了人的肚子。
張二狗跑得最快,撒丫子狂奔,跟兔子差不多,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他的動作還是比狼差了一步,正好跟一條狼撲了個迎面,他發(fā)現(xiàn)撲向他的那條狼是一條渾身白毛的狼。
那狼的身上沒有一根雜毛,雪白晶瑩,光滑細膩,眼睛卻是紅色的,吐著長長的舌頭。
狼撲過來的時候,兩只前爪首先抓向了他的肚子。
絲絲拉拉幾聲響,張二狗前面的衣襟就被撕裂了,被狼抓了個稀巴爛。
他的身子也被撲倒在地上。
但是張二狗的身手非常好,反應(yīng)還是很敏捷的。手里的獵槍不管用,他就用槍托死死頂著狼的脖子,不讓狼牙靠近自己的脖子。
這是他的最后一道防線,一旦狼靠近他的喉嚨,一口下去就能咬斷他的氣管,兩三分鐘就可以窒息而死。
小母狼踏雪發(fā)現(xiàn)張二狗用槍托頂住了它的脖子,嗷嗷一陣怪叫,脖子來回晃動。
它腰身一番,嗖地就越過他的身子,跳在了他的前頭,身子一扭,沖著他的腦袋就咬。
張二狗躺在地上不知所措,想不到這條白狼的動作會這么快,他想開槍,可小母狼根本不給他機會,他想用獵槍再次護住腦袋,可頭頂上的死角又讓他看不清楚。
張二狗沒辦法,只好扔掉了槍,抱著腦袋在草叢里來回的翻滾,躲避小母狼的襲擊。整個人被弄得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