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張大栓這次的計劃沒有成功,被王海亮家的狗給咬了出來。
他知道張大毛家跟王海亮是什么關系。
張大毛跟大白梨的閨女二丫,那可是王海亮的初戀戀人。
二丫死了以后,王海亮擔起了照顧張大毛跟大白梨的責任,把他們當親爹娘對待。
張大毛坐牢了,張大栓就趁虛而入,把大白梨搞到手。
只要大白梨聽他的,他就可以控制王海亮,讓他做啥他做啥。
你不是想開廠嗎?老子偏讓你開不成,給你使絆子。
張大栓鐵了心要報仇,報復他十年以來的牢獄之災。找機會把這小子整慘。
可他又抓不住機會。
海亮已經不是村長了,沒有任何把柄被他抓住,張大栓只能利用海亮身邊的人下手。
張大栓捂著屁股,一瘸一拐回到了家。
進門以后他的女人大栓嬸嚇了一跳,問道:“他爹,你這是咋了?你衣服咋破了,身上還流了那么多血?你跟誰打架了?我去罵他……。”
大栓嬸發現男人狼狽不堪,覺得張大栓一定是跟村子里的人干仗了,她要為男人討回公道。
張大栓一瞪眼怒道:“男人的事,老娘們別操心!做你的飯去!”
“可你傷的這么重……?”
“我不疼,該忙忙你的,我進屋子躺一會兒就好。”
張大栓大男人主義,怪女人多管閑事。
當然,有些事兒他不想媳婦知道,難道要告訴她,自己去跟大白梨睡覺,被她家的狗給咬了出來?
那多沒面子。
張大栓傷痕累累,前面的衣襟還比較完整,后背上的衣服幾乎被小花給扯爛了,千條萬縷,迎風飄灑,而且后背上,白腚上都是血道道。
狗牙可是有毒的,狗爪子也有毒,他也懶得治。
因為大梁山唯一的中醫館,就是王海亮家開的。他不想去求海亮的爹老子王慶祥。免得欠下他們家的人情。
其實被狗咬,在鄉下根本不算個事兒,山村里大部分人都有被狗咬的經歷。
一般都是摸點草藥就算完事,不像二十年以后的人,動不動就打狂犬疫苗。
山里人沒那么嬌貴。
張大栓走進屋子,一下子撲在了炕上,只能趴著,不敢躺著。
因為大部分的傷都在后背上,根本躺不下,他只好撅著腚哼哼,好像架起的一門高射炮。
躺在炕上,他還是不停地罵,罵王海亮的祖宗八輩子,將他死去的老娘也問候了無數遍。
怪不得兒子二狗不是王海亮的對手,這小子行啊。機關算盡,頭腦聰敏,身強力壯,財大氣粗。
而且老子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我拉什么樣的屎。
我張大栓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身經百戰,怎么就敗在了一個黃口孺子的手里?
張大栓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現在,王海亮要開廠了,而且開廠前就為自己的事業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鋪好了平坦的大道。
首先是修了一條大路,保證了以后產品的運輸。
其次是栽種了上萬畝的山果,為以后開廠儲備了大量的資源。
第三,他籠絡了人心,大梁山上千群眾以他馬首是瞻,指哪兒打哪兒。
第四,他的老丈人張喜來,那可是Z市最有名的企業家,是海亮堅強的后盾。
天時,地利,人和,被王海亮占盡了。
一旦工廠開起來,王海亮必將成為一條插上翅膀的青龍,翱翔天地,不可一世,叱咤風云。
這樣的人,會成為兒子二狗的勁敵。
他不能給兒子以后的事業留下禍患,一定要在王海亮羽翼未滿之前,將這小子除滅。
可王海亮的弱點到底在哪兒?從哪兒才能下手?
張大栓撅著個腚,爬在炕上抽著煙鍋子,怎么也睡不著了。
他的女人大栓嬸也不敢碰他,不三不四的事兒也不敢跟男人做。
因為張大栓受傷嚴重,一碰就喊痛。
張大栓在家里的炕上躺了七八天,七八天以后,一身的傷口才結痂,結痂脫落,他就精神抖擻,精神煥發了。
他跟兒子二狗一個尿性,好吃懶做,喜歡投機取巧。
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按照張大毛的話說,張大栓沒有播錯種子。
他不喜歡下地干活,也不喜歡跟著王海亮參加柳編隊,運輸隊跟采藥隊。
兩家本來就有仇,聽仇人的使喚跟吆喝,看仇人的眼色,這種事他張大栓做不出來。
所以他沒活干,沒活干也就沒有收入。
還好兒子二狗時不時寄錢回家,日子也不難過。
現在的張大栓完全退居二線,放心地將家具廠交給二狗來管理。
他知道兒子成人了,憑著張二狗的聰敏跟機智,家具廠一定比他這個爹老子干得好。
可也不能整天在家閑著啊?
所以他扛起鋤頭,準備去管理那幾畝地薄田。
地里的麥苗早就返青了,長到了膝蓋高,已經吐穗,正在揚花。
按說這個時間,正是莊稼人最閑暇的時候,地里根本沒有什么活兒。
張大栓之所以來到田間勞作,就是為了觀察王海亮工廠修建的進度。
十幾天的時間,海亮的工廠修建簡直是神速,他在大路的旁邊圈了整整五六十畝地。
這五六十畝地,全部用石塊摻和粘泥壘砌了起來,圍墻已經修葺地差不多了。
而且,中間的廠房也打好了根基,到處是人歡馬叫,到處是人如潮涌。
男人,女人,老人,全都一擁而上,號子聲,鐵夯砸地聲,金屬跟磚塊的撞擊聲聲聲入耳。
好一番忙碌的景象。
王海亮工廠的修建速度越快,張大栓越是恨得咬牙切齒。
張大栓家的地距離王海亮的工廠不遠,只有一箭之地。
看著海亮頭戴安全帽,專心致志看圖紙的樣子,他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兔崽子!你牛個啥?小心我兒子二狗將來干倒你!把你踩在腳下,碾成粉末!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滿跟憤恨,張大栓假模假樣鋤起地來。
正在哪兒忙活呢,一個女人頭戴方巾,提著幾個暖水瓶從小路上走過。
“呀,大栓叔,忙著呢。”
張大栓仔細一看認識,竟然是張拐子的媳婦喜鳳嫂。
“喜鳳嫂,你去干啥?”
喜鳳滿臉喜悅:“這不海亮在建廠嗎?他們男人忙碌,俺也過來幫忙,給他們送水。”
喜鳳嫂真是來送水的,最近柳編隊的任務不重,海亮開廠她很興奮。所以過來幫忙。
喜鳳嫂跟海亮家的關系不一般,王海亮不但是她從前男人王大夯的結拜兄弟,還是她兒子如意的干爹老子。
而且她現在的小叔子張建國,也是海亮的生死過命的兄弟。
三個家庭,三代人跟王家的關系不一般,喜鳳簡直把海亮當成了自己的親弟。
親弟要開廠,做嫂子的咋能閑得住。
張大栓喔了一聲,老臉騰地紅了。
想不到這小浪蹄子也成為了王海亮的左膀右臂,屁顛屁顛跟著他打天下。
王海亮行啊,村子里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包括大姑娘小媳婦,都被他迷得團團轉。
行!你不是跟王海亮關系不一般嗎?老子就拿你開刀。
張大栓說:“喜鳳,那你要好好干。對了,上次你跟李老實那件事……最后怎么樣了?”
張大栓是明知故問,分明在羞辱喜鳳嫂。
上次,李老實拉著張大毛一起越獄。
從勞改農場逃出來以后,兩個人返回了大梁山。
那時候,李老實的兒子牛牛被割,他的女人將自己誤殺在了家里。
李老實的家徹底散掉,為了泄憤,他將喜鳳嫂擄上了大梁山的山洞。
在那個山洞里,李老實侮辱了喜鳳嫂,打算借女人的肚子生孩子。
李老實把女人侮辱了幾十上百次,女人的身體都被他給搞爛了。
最后,王海亮帶著全村的群眾搜山,李老實被逼跳崖,喜鳳嫂才獲救了。
張大栓今天故意提起這件事,那意思,你被李老實羞辱得還不夠嗎?還有臉在村子里晃蕩?
其實那件事,一直是喜鳳嫂心里的一塊詬病,在女人的生活里留下了巨大的陰影。
身體上的創傷還能醫治,心里上的創傷這輩子都不能愈合。
女人一直耿耿于懷,走在大街上都不敢抬頭見人。
好在他男人張拐子不在乎,全村的人都憐惜她,再加上喜鳳平時就開朗大方,樂于助人,也非常善良。所以村子里的人對這件事也是閉口不提。
發現張大栓揭她的傷疤,喜鳳嫂不樂意了,小嘴一噘怒道:“大栓叔,聽說你前幾天被狗咬了,那是咋回事呢?
被狗咬的痛不痛?對了,你坐牢十年,聽說是偷伐了大梁山的樹。那可是做賊啊……。”
“……”張大栓無語了,想不到喜鳳這么尖酸潑辣。
他給女人一刀,女人轉身就是一劍。這小娘們還挺有味道。
喜鳳嫂噘嘴的樣子很好看,再加上苗條的身段,纖細的腰肢,一雙大眼,大眼上面的劉海甩來甩去,張大栓越看越喜歡。
嘿嘿,這娘們跟王大夯上過炕,跟張大毛上過炕,跟張拐子上過炕,還被李老實囚禁在山洞里半個月。
她簡直是趟過男人河的女人。勾趴下了大梁山半條街的男人。張大栓也不由得蠢蠢欲動起來。
他決定第二個目標拿喜鳳嫂下手了,挑撥張拐子跟王海亮之間的關系,破壞王海亮的聯盟。
最好搞臭他……。
張大栓看著女人走了,沖著喜鳳嫂扭扭噠噠的背影直咽唾沫。
奶奶的,如果不是老子想擊敗王海亮,我絕不放過你。一定搞大你的肚子。
一條妙計在他的心里油然而起。
張大栓的計策很簡單,那就是想法設法,把喜鳳嫂弄進王海亮的屋子里,造成王海亮跟喜鳳嫂不軌的假象。
一旦這個假象成立,那么張拐子一定會跟王海亮拼命,造成張王兩家的仇恨。
只要張拐子跟海亮翻臉,那么海亮的工廠就無法修建了。
因為工廠一半的建筑,都在張拐子家的田地上。
這個計策并不算高明,可更高明的計策,張大栓還沒有想出來。
張大栓嘿嘿一聲冷笑,提著鋤頭回家了。
他決定今晚就行動,先把喜鳳弄暈,拖進王海亮的棉被。
王海亮,你就等著吧,讓你嘗嘗我張大栓的厲害。
小樣兒,跟我斗,你還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