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的聲音很大,轟轟作響,天天倒是甘愿這條河長一點,再長一點,最好永遠沒有盡頭,這樣天昊哥就能永遠抱著她,永遠也不分開了。
眨眼的功夫,他們已經從落水的位置沖下去老遠。
掙扎中,王天昊隱隱感覺,這條山谷就應該是被千百年的水流沖刷出來的。盡管光線不好。可他還是看到了山壁上被水流沖刷的痕跡。
那些痕跡很高,石頭上的波紋也很好看。也就是說,在很久以前,這兒的水流量更大。更加咆哮。
近幾百年,大梁山的水流無緣無故小了,不知道是因為地震還是地殼變動。
王天昊抱著天天不敢大意,就那么順著水流沖啊沖,游啊游。
水流一路斜坡,人也被一路斜坡沖下來。他手腳并用,盡量避開巖石不撞向身體。
或許被水流沖了幾百米,也可能是幾千米,王天昊猛然發現前面有個瀑布,那瀑布的水流量更加宏偉。
他嚇了一跳,不知道這瀑布的高度,萬一下去摔在巖石上,豈不是要粉身碎骨?
就在他們身體掉下去的瞬間,王天昊松了口氣,因為那瀑布不是很大,也就五六米的高度。
但是下去瀑布以后,前面不是水潭,而是一個很大的山洞。
所有的河水順流而下,直接就進去了那個黑乎乎的山洞。
山洞的洞口五六米高,三四米寬,仿佛一條巨龍的嘴巴,將這里所有的水全部吸進了大山里。
王天昊,天天,小白,是眼巴巴看著自己被那個石洞吸進去的。根本無法躲避。
眼前一黑,轟隆一聲,他們已經進入了黝黑的山洞。
山洞里的水流聲依然很大,而且比外面還要彭拜。
山洞會引起回聲,那聲音震耳欲聾,耳膜都要震穿了。
一個猛子過去,天昊跟天天又被沖出去老遠。
山洞里黑咕隆咚啥也看不到,伸手不見五指。天天將王天昊抱得更緊。
王天昊有夜視眼,隱隱約約看到這山洞的四周。
兩側是光滑的山壁,濤濤的河水從山洞里一穿而過。水面距離洞頂只有不到二尺的距離,稍有不慎就會撞破腦袋。
下面還是一腳蹬不到底,根本不知道水位多深。
目前,水位的深淺已經無關緊要,只能防備兩個人的身體不撞在山石上。
王天昊經歷的天險太多,早就習以為常,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冷靜的頭腦跟敏銳的觀察力。
他沒有害怕,既然父親告訴他跳下去有出路,那么就一定有出路。
王海亮對大梁山的了解,來源于當初修路。
二十年前,大梁山修路的時候,海亮跟大夯,張建國,對整個大梁山進行了勘探。
再就是后來修建煤礦,鐵礦,一路勘探過來,他對幽魂谷是了如指掌。
大梁山每一塊石頭,每一根樹木的位置,都瞞不過他的眼睛。王天昊根本比不上。
正是因為相信父親,所以天昊覺得,這個山洞必定有出口,而且出口就在不遠處。
這應該是一條地下暗河,大梁山山澗里的地下暗河。
暗河從高處流下,跟中間的溪流匯集,水量越來越大,千百年的時間,生生將一座山峰穿透,從山峰的內部穿了過去。
果不其然,整整穿了三四百米,前面豁然開朗,王天昊抱著天天從出口的位置再次被沖了出來。
這次出來,直接就沖進了飲馬河。
眼前一亮,天昊跟天天一起沖進了河水里。
到這里為止,已經是飲馬河的下游了,前面的景色是熟悉的,兩側的山峰跟樹木也是熟悉的。
而且天昊知道,前面不遠處,就應該是那個三百多米的大瀑布了。
必須要在到達瀑布以前上岸,要不然被瀑布沖進水潭,一定會摔傷,不死也會變殘廢。
越是靠近瀑布,水流量越是大,天天嗆得喝了好幾口水。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沖下瀑布的一瞬間,王天昊發瘋了,一只手拉著女孩的手臂,一只手抓向了垂下的一根枯藤,整個身體憤然躍起,嗖地一下,從水面上騰地翻上了一塊巨大的巖石。
小白發現主人上去,同樣叼住一根樹藤,從水面上飛躍了上來。
王天昊一屁股坐在石頭上,感到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小白抖落了一身的水珠,撲進主人的懷里,舔了舔天昊的手掌。
因為飛上來的動作太快,天昊身后的行李袋入水了,盤旋而下,從瀑布上沖了下去。
天天也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這個時候,兩個人才發現,原來足足被水流沖出去二十多里了。
“天天,你怎么樣?受傷沒有?”王天昊關心地問了天天一聲。
天天搖搖頭:“天昊哥,咱們逃出來了,逃出來了,你真棒!”
天天情不自禁,親了男人一口。
這次沒有王天昊她就死定了,從懸索上掉下來,不淹死,被水流沖下來的時候也會撞在石頭上撞死。
是王天昊一路拉著她躲避險石,緊要關頭,男人沒有丟棄她獨自逃命,反而死死將她納緊。
經歷了生死,經歷的磨難,兩個人的感情再一次得到了升華。
天天知道王天昊開始喜歡她了,是發自內心的那種喜歡。
日過中午,太陽非常猛烈,峽谷的出口金光燦爛。兩人也被包裹在這片燦爛的金光里。
剩下的路就不算是路了,攀巖絕壁本來就是天昊跟小白的強項。
王天昊抱著天天從斷崖攀爬下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下面是那個大水潭,瀑布沖進水潭里更是震耳欲聾,十里可聞。
到這兒為止,距離村子只有數步之遙了,前面出現了路,出現了人。
這片水潭同樣是大梁山的旅游景點之一,也就是說,他們到家了。
順著山路返回去,兩個人的衣服已經干透,王天昊拉著天天的手直接返回了村子。
他進村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爺爺王慶祥的醫館,查看爺爺的傷勢。同時,也找張二狗跟大癩子算賬。
王天昊火了,怒發沖冠,都是張二狗跟大癩子這兩個混蛋,綁架了帶娣阿姨,綁架了喜鳳大娘,劫持了爺爺,才搞出這么多麻煩。
害的他跟天天還有靈靈差點死于非命。
這次不把大癩子的腦袋打回肚子里去,不把張二狗教訓一頓,誓不罷休!
老丈人也不例外,照K!
可是當天昊怒氣沖沖走進醫館的時候,醫館里已經沒有了張二狗跟大癩子的身影。
這兩個鳥人早上起來就走了,偷偷溜出村子,坐上汽車,離開大梁山超過了八個小時。
王天昊那個氣啊,好在爺爺跟帶娣阿姨有驚無險,喜鳳大娘也安然無事,他才放下了心。
他發誓要把張二狗跟大癩子擒住,移交法辦。綁架罪是要坐牢的。二狗跟大癩子已經觸犯了法律。
作為一名公安特警,他有責任維護法律的公正。
可王海亮卻嘆口氣,說:“天昊,算了,逃就讓他們逃了吧,也算給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好在你大娘跟阿姨沒事,這件事就怎么算了。”
王天昊不這樣認為,咬牙切齒,發誓只要看到他們,非抓不可。
張二狗跟大癩子猶如喪家之犬,果然逃走了。
回到Z市以后沒有停留,只是跟兩個女人告別一下,然后收拾行李離開了。
去了哪兒沒人知道。
又過了十天,村子里傳出了如意家的養魚場被人放農藥的事兒。
那一天早上起來,如意到水塘查看魚苗,發現水塘邊緣位置的水有異味,上面白乎乎的一片。
而且一股農藥的氣味撲鼻而來。
他感到了不妙,趕緊來回查看,只見很多甲魚翻起了白肚皮,漂浮在水面上,直挺挺的。
那些甲魚正在產軟的時期,每天夜里都要從水里爬上來,到附近的蘆葦蕩產軟。
可它們沒有爬上岸邊,就被農藥毒翻了。
有的甲魚上去以后,軟根本沒有產下來,就直挺挺死在了岸邊。
密密麻麻的母甲魚到處都是,橫七豎八全都死翹翹了,剩下的幾條也在翻白眼。
如意一聲嚎叫,同樣白眼一翻,跌倒在了水塘的旁邊。
喜鳳嫂跟大癩子趕過來的時候,也吃了一驚,發現兒子暈死了過去。一水塘的甲魚就這么報銷了。
喜鳳嫂往地上一坐,抹著腿兒哭開了:“那個天煞的殺了俺的魚啊,這可是俺兒子的心血啊——哈!天煞的沒良心啊——哈,生兒子沒雞兒生閨女沒眼兒啊———哈。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天爺打個雷劈死他吧——哈!”
張拐子也氣得頓足捶胸老淚縱橫。
這魚塘里可是如意的全部心血。
前兩年,如意養甲魚嘗到了甜頭,弄了好幾百萬,買了車蓋了樓。
為了將生意擴大,他將魚塘向外挖了不少,擴大了面積,剩下的錢全部用來購買甲魚苗跟飼料。沒想到一晚的時間被人消滅殆盡,一下子被打回了原形。
如意根本無法承受這個打擊,好懸沒氣死。喜鳳嫂跟張拐子也為兒子感到可惜。
甲魚被毒死的風波,沒有瞞得過大梁山村民的猜測,所有人都猜測這件事是大癩子干的。
大癩子估計是拉了一整車的農藥,那些農藥被裝在水罐車上,全部傾倒進了水塘。而且他摸準了甲魚產軟的路線跟位置。
他就是要禍害如意,不讓如意舒心。
自從如意的魚塘被人倒農藥以后,大癩子跟張二狗徹底消失,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
張拐子報了案,上面也立案了,可等公安尋找張二狗跟如意的時候,兩個人早就消失無蹤了。
……
大梁山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人們照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王天昊跟天天從幽魂谷下來的第三天就返回了警犬馴養場。
靈靈回到家以后,沒幾天也回到城里繼續上班。
山里人的生活是有規律的,也是平淡的,該上班的上班,該下地的下地,白天忙活,夜里照樣鬧騰。
大梁王寶藏的秘密到此告一段落。
紛紛的謠言也再次興起,大家都說,山上沒有大梁王的寶藏。
寶藏的傳說,只不過是王海亮給所有人開的一個玩笑。
因為大山里興建了旅游區,為了拉動旅游區的經濟,王海亮才編造了大梁王寶藏的謠傳。為的就是吸引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