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跟如意結婚整整一年,經歷了多少風雨?
自己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開始的時候,恬妞覺得自己是不愛如意的,這小子傻乎乎的,哪兒也比不上王天昊。
她把他當做報復的工具,他竟然不知道,還陪著她一塊喊炕。
真的沒有愛嗎?那自己的平時做的飯都給誰吃了?喂狗了?
每天在羊場忙活又是為了啥,為了誰?
難道僅僅就是想蓋過王天昊,得到報復的目的?
她自己也不相信。
當初,如意可救過她的命,在狼群襲擊羊場的時候,寧可把自己的手臂送進野狼的嘴巴里,也不讓她受傷,難道那次的事情是假的?
平時男人多疼她,冷了給她加衣,餓了給她煮面,熱了幫她打扇,流汗了,會給她遞一條毛巾。
每天晚上,他都把她抱那么緊,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人常說,世界上九成的婚姻都是個錯誤,可九成的人都在將錯就錯。
她覺得,憑著自己的漂亮,聰明,能干,沒人能把如意搶走。
可今天男人的身體卻不是她的了,心也不是她的。
恬妞的心真的好疼,一次次陣痛,一次次翻攪。
女人的呼吸漸漸困難了,臉色慘白,仿佛有一個個石碾子,在她的胸口上碾過來壓過去。
漸漸地,她的意志開始昏迷,汗水將被窩都塌濕了。
如意感受到了女人的顫抖,推了推她問:“恬妞,你沒事吧?怎么了?”
恬妞竭力吐出幾個字:“如意,別……別離開我,救……命!”
如意不知道女人咋了,摸摸她的額頭,哪兒都是汗,也不發燒,臉色鐵青,白眼上吊。
“啊?你病了?哪兒不舒服啊?到底哪兒不舒服。”
再問,恬妞就說不出了話了,身體抽搐起來。
如意嚇壞了,不知道女人是癲癇還是羊角風,一年的時間沒發現她身體有啥不適啊。
他趕緊穿衣服:“恬妞不怕,不怕,我送你到醫館,咱去醫館……。”
如意慌了手腳,擔心恬妞死在家里,他已經失去了巧巧,親眼看著巧巧倒在血泊里,再也不想看著另一個女人死在屋子的炕上。
恬妞沒有穿衣服,渾身光溜溜的,她在外面給她裹了一層毛毯,毛毯外又裹上被子,哈腰將恬妞抱起來,一腳踹開了羊場宿舍的門。
如意出門就嚎叫起來:“救命啊!恬妞不行了!不行了!!”
他腳步如飛,氣喘吁吁,一個勁地奔跑,直奔王慶祥的醫館。
醫館的門還開著,撲進大門,直奔急診室。
急診室里的值班醫生還沒睡,發現如意跑來,趕緊迎了上去,兩個護工也迎了上去。
“咋了?恬妞嫂子咋了?”醫生問。
如意說:“不知道啊,好端端就這樣了,醫生救命。”
恬妞被放上推車,直接送進了急救室。
急救室里的燈亮了,他們在恬妞的身上呼呼啦啦安裝了很多儀器。心跳測速儀,腦電圖,心電圖,還輸上了氧氣。
心電圖的結果剛剛出來,那年輕醫生就嚇得渾身一抖:“突發性……心臟病?”
“啊?”如意一聽,撲通坐在了長椅上。
恬妞的身子那么壯,怎么可能會有心臟病呢?突發性心臟病是會死人的。嚴重的半個小時就要人命。
還好送來的即時,要不然恬妞就真的死了。
醫生立刻忙著給她溶栓,可這時候溶栓已經不管用了,只能做造影,給心臟支架。
造影劑打上去,熒屏上看的清清楚楚,不是血管堵塞了,而是心肌腫大。
就在醫生忙忙活活的時候,如意雙手顫抖,給王天昊打了個電話。
“天昊,你過來吧,恬妞……恬妞快不行了。”
王天昊正在睡覺,忽然聽到這個消息,猛然跳起,趕緊穿上衣服沖進了醫館。
王天昊幫著如意看了心電圖,也看了造影顯示。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如意問:“咋回事?恬妞到底咋回事啊?”
王天昊可是行家,雖說中醫跟西醫不是同一個學科,可心電造影他看得懂。
“恬妞有先天性心臟病。”
“先天性心臟病,這怎么可能?有沒有生命危險?”
“廢話!當然有危險,因為心臟病死去的人多了!”
如意都要嚇死了,問:“能救不能救,你給我個痛快話。”
王天昊說:“暫時沒問題,用藥物控制,可以后不能干重貨了,而且要慢慢調養。”
“那就好,那就好……”如意這才擦了一把汗。
王天昊說:“怪事,平時喊炕勁頭那么大,怎么會有心臟病?一定是喊炕過度。把心臟給憋大了。”
如意瞪了他一眼:“王八蛋,還不都是你害的?”
“管我啥事兒?”
“你跟天天不喊,恬妞也不會拉著我喊,都是你!是你把恬妞害成這樣的。”
王天昊說:“我跟俺媳婦喊炕,管你媳婦啥事兒?”
如意怒道:“恬妞不想你們兩口子把她給比下去,她喜歡的還是你!”
王天昊明白了,心說至于嗎?不就喊個炕嗎?也至于嫉妒成這樣?
恬妞也是,至今還是放不下王天昊。嫁給如意也不死心。
如意怒氣沖沖道:“恬妞有個好歹,你小子就是殺人的兇手!我要你抵命!”
王天昊說:“她生下來就有心臟病好不好?是先天的,管我啥事?那時候我沒遇到她呢。”
“我不管,恬妞有個好歹,我就殺了你!”
如意說完,飛步沖進了急救室。
經過激烈的搶救,恬妞的命是保住了,女人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瞬間,給她最大安危,是男人在身邊。
如意抓著她的手,臉上流著淚:“恬妞,你有先天性心臟病,咋不早說?咋不早說啊,我還讓你干那么多的活兒。我該死,該死啊。”
恬妞微微一笑,摸著他的臉頰:“如意,別難過,我知道自己心臟不好,可一直沒有上來過。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也知道你跟靈靈……那個啥了,你想拋棄我……跟靈靈成親,放心,我會放你走的,你去……找靈靈吧。”
如意抓著恬妞的手臂,哭著說:“我還找靈靈干啥,你都成這樣了,我再離開你,還是人嗎?”
如意感到了深深的責任。
恬妞就是在自己的炕頭前站一晚,那也是他的媳婦。
本來他想好說好散,幫著恬妞解脫,順便也解脫自己。
恬妞一病,就等于將他的心給牢牢拴住,再也不能離開她了。
這是一個男人應該履行的承諾,更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
他覺得對不起靈靈,可跟恬妞比起來,對不起也要做了。
如意說:“我不會走,也不讓你走,咱們……就這么湊合著過吧,湊合他一輩子。”
只能這么湊合了,萬一恬妞傷心,心臟病再上來咋辦?
女人死了,他將欠下她一生的孽債。
恬妞也抱住了如意,說:“如意啊,一年了,從前我覺得自己不愛你,隨時都可以走。
可一年下來,我發現自己真的離不開你了,也離不開這個家,如意,俺真的開始喜歡你了。”
如意說:“我也是,我也是。”
恬妞是從不說俺的,一直自稱我,今天說出這個俺字,是入鄉隨俗,她就要告訴如意,她已經融進了大梁山,融進了他的心里,生活里。
兩個人抱在一起哭了,好像他們的身體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過,從來沒有這樣心貼著心過。
從今天開始,如意鐵了心要跟恬妞生死在一塊。
至于靈靈那邊,愛咋著咋著吧。
靈靈是第二天早上知道恬妞住院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如意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靈靈沒說啥,只是問:“恬妞姐的病怎么樣了?”
如意說:“好多了,靈靈,咱倆的事兒……我只能……對不起了。”
那邊的靈靈笑了笑,說:“沒事,咱倆能有啥事?那天晚上的事兒我已經忘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如意哥,你不欠我什么,好好跟恬妞姐過日子。妹妹……祝福你們。”
如意聽到靈靈抽泣了一聲,電話就掛了。
靈靈的心理也不好受,本來對如意還抱有一線希望。
她渴望兩個人離婚,然后嫁給如意。
可恬妞這么一病,她就知道,兩個人的關系再也沒有恢復的可能。
她手里的電話掉在了床上,人也撲在了床上。
只能認命,命該如此……。
恬妞沒在醫院住多久,十天的時間就回到了羊場。
心臟病就這樣,不上來沒事,上來很快就要人命。也說不定啥時候會上來。
這樣的病人不但不能干重活,還要吃好的,喝好的,關鍵是不能生氣。
也就是說,如意以后要擔起照顧恬妞的任務。
可如意不怕,他是善良的,也是勤快的。
目前羊場有錢了,可以雇人,恬妞不能上山放羊,就在家寫寫算算,管理賬目。
兩個人的關系也更加親密,簡直親密無間了。
如意每天管理羊場,還要做飯,洗衣服,晚上給恬妞打洗腳水。
恬妞安心享受著男人的照顧,心也一點點被融化。
她再也不跟王天昊比賽喊炕了,沒啥好處,這不,心肌都憋得腫大了。
有了如意,我管他王天昊跟天天怎么折騰,愛怎么折騰怎么折騰。
折騰死一個才好呢。
所以,幾天以后,再次聽到王天昊跟天天鬼喊亂叫,她也不動心了。
目前的天昊跟她沒關系了,有如意足夠了。
這邊的王天昊也故意壓低聲音,不敢那么大動靜。
每次天天剛要喊叫,他就上去堵住女人的嘴巴。說:“小點聲,那邊恬妞受不了。”
天天就噗嗤一笑:“俺知道,可不喊……難受啊。”
天昊就說:“咬被子,抓枕頭……。”
天天說:“家里的被子都咬爛了,枕頭也抓破了。都換了新的。浪費錢啊。”
王天昊就說:“那就抓我,咬我。”
于是,天天抱緊男人咬起來,也抓起來。將王天昊的臉上咬得都是牙印,后背上也抓的血肉模糊。
每天早上起來,王天昊的身上都是新傷換舊傷。
可王天昊卻不在意,痛……并快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