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每至秋末一屆的祭祀大典,原本是百妖出行的日子,按理說生人應該靜避,更是修行之人的禁忌。
而思家心切的三小姐卻顧不了這么多,為了早日完成陰陽師的畢業考核。天一亮,就迫不及待地從學府出發了。
一同前往的還有“陰陽師”葵。
懸掛在枝頭上的那只丑陋的蝙蝠,突然發出了噪音般刺耳的響聲。這只蝙蝠叫得是那樣難聽,以至于葵想要趕走它。
不過,這種動物平常是不叫的。
葵不禁打了一個寒噤,將視線落在棉襖外,披著紅衣與圍巾的身影上。
他注意到三小姐皺起的眉頭,似乎有所發現。
“哪兒不對勁嗎。”
“有鯽魚?!?
“鯽魚有什么好稀奇的?!?
“魚剛才眨眼睛了?!?
“據說有眼皮的魚是妖怪化成的……”
“看我干的活兒!”
淌著水的三小姐爬上河岸,揮舞著她的魚叉,上面垂著一條極小的鯽魚。
“這條太小了!可以把它放回水中嗎?”葵說道。
“你是傻瓜還是什么?這很鮮美?!比〗阏盟请p大大的天藍色眼注視著葵。
葵是一個白衣黑發少年,雙瞳卻為妖異紅色,他逆著光坐在馬車之上,白皙雙手撐在身體兩旁,雪白長靴隨著腿部在半空中前后擺動。
偶爾會有幾片枯葉被風吹落,飄落在馬車頂部,或停靠在他肩上。
三小姐小心翼翼地收起她的魚叉,向葵詢問:“我們還要多久能到村子?”
“大約五個時辰。”葵回答。
“再過五個時辰。”她嘴里咕噥著,“五個時辰之后要是沒能抵達村子,我們今晚就只能去驛站過夜了。”
三小姐討厭等待。
常人大都以為陰陽師有著極強的耐性,但像她這樣尚未畢業的年輕陰陽師,在耐心方面缺乏磨煉。
她已經在馬車里待了整整一天,按照計劃葵要在天黑之前護送她到東部一個通往“無盡之?!钡拇迩f。
一陣山風呼嘯而過,整片樹林隨之瑟瑟顫抖,在荒涼的夜色中發出潮水般起伏的濤音,無形中,似乎有無數妖魔要從林子深處沖出來似的。
馬車又走了許久,三小姐手臂上的傷口開始發疼。
妖毒讓她起了水泡,可她除了把這見鬼的東西戳破之外,不知道還能怎么辦。
葵:“傷口還會痛嗎?”
三小姐:“嗯……明明只是小傷?!?
葵:“傻瓜,那有毒啊?!?
三小姐:“毒?”
“那鯽魚有毒,很多妖怪對人類是有害的,太大意的話,總有一天會受傷的。”說完話之后,葵異樣地沉默了。
三小姐原本垂著頭,但因為對方實在沉默得太久,便抬頭望他一眼。
“你的理想是什么?”她大聲問。
三小姐的思維常常在跳躍當中,從一個話題毫無過度地蹦到另一個話題,相處這段時間以來,葵已經有些習慣了這種交談方式。
他平靜地回答:“我現在的理想就是賺夠一筆錢,然后找個地方住著,不再當陰陽師,每天跟人下下棋或者看看書睡懶覺。”
但是嚴格說起來,盡管葵修行多年,卻還不算一名正式的陰陽師。
因為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陰陽師,是需要經過協會考核,然后頒發文牒的,相當于普通職業的“上崗證”。
倒是他的發小火熾早在兩年前順利通過考核,被陰陽師協會賦予一級陰陽師的響亮稱號。
葵的家境并不富裕,沒有多余的財力供應即將畢業的他繼續在學府深造,以至于葵時常在為學習費而發愁。
就算是以前他在外界做一些小委托,也頂多是幾百銀左右,包路程,不包食宿,水準低劣,而且往往忙了一個多月只能得到微薄的酬勞也是經常有的事情。
在他為現在的老板兼雇主——三小姐打工為止,他其實一直都是過著比較艱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