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小林子的聲音落下之時,楚嶽已經氣得面色鐵青,他早已經料到這些人來此不會有好事,卻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在打蔡琰的主意。
蔡琰是誰?那可是他已經認定屬於自己的女人,以他的性格,怎能容他人窺視?只是如今,這旨意卻是當今皇帝所下,衆目睽睽之下,他如何反抗?
若真的只是牽涉到他和蔡琰二人還好說,大不了他將蔡琰藏起來,又或者帶她遠走高飛,只是,如今的情形卻沒這麼簡單。
最起碼的,蔡邕便被牽涉其中,若是楚嶽真的不顧後果的破壞這樁婚事,那麼,蔡邕的下場可想而知,而另一方面,即便蔡琰僥倖從這樁婚事中脫身,想必也將揹負一身罵名。
“媽的,早知道是這樣,就不該聽他們宣讀聖旨!”如此情形之下,楚嶽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要真如他所想,他不曾聽過這個聖旨,可能還沒那麼被動,暗地裡做些動作也有可能,而今,他卻是徹底的暴露在陽光之下,反而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哈哈,楚大人,楚公子,這聖上的旨意,你可聽明白了?若是不明白,也不妨直言,本公子一定盡力爲你釋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得不說,衛仲道此時非常的得意,這是他這幾個月來最開心的日子。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自打他遇上楚嶽以來,便一直在楚嶽手下吃癟。楚嶽一而再再而三的奚落與戲耍,讓他心中憤恨難平,否則,他堂堂大氏族的公子爺,何至於流連在青玉閣這等煙花之所,而且一頹廢,便是數十天的時間。
只是,這種憋屈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看著楚嶽鐵青的臉色,衛仲道感覺十分的解氣,突然,他發覺,自己似乎早就應該這樣做了,以他衛家的家族勢力,真要強娶蔡琰,那蔡氏婦女,即便再不願意,又能如何?
那樣的話,他早已得到心愛女神蔡琰,同樣的,也早已在與楚嶽的較量中,先下一城。
“父親大人說的果然沒錯,我還是太書生意氣了些,總想著憑自己的才學贏得文姬小姐的心!實則,適當的動用家族的力量,非但能幫我更早的達成目的,更能對旁人形成無形中的震懾,使之不敢輕舉妄動!”一絲明悟出現了衛仲道心中,隨之,他的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誠如衛仲道所想,有家族的勢力爲何不動用?自古以來,許多人身後無勢,卻總是想方設法的借勢以成事,而他本身背後便有,連借的功夫都省下了。不得不說,投胎,真的是門技術活。
“好,好,好得很!本公子還真沒想到,你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打蔡琰的主意!不過,既然是聖意,本公子自然知道輕重,定然會代爲傳達陛下的旨意。”楚嶽長吸一口氣,努力的壓下心中的憤怒,輕描淡寫道。
既然聖意已經揭開,那他楚嶽便斷然不能公然違抗,所以表面上,他必須得應承下來。而他這個應承,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因爲他只是說,他會代爲傳達。言下之意,便是他不保證蔡氏父女會答應此事。
這回答雖讓張衛二人十分不喜,但二人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楚嶽不是蔡邕,自然也做不了蔡氏父女的主,所以,他那樣將自己撇開的回答,自然也沒什麼不對。
“哼!本公子就不信了,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衛仲道沒想到,都到這種地步了,楚嶽還沒有鬆口的意思,當下心中冷哼。
“既然楚大人如此深明大義,那我等也勿需多言了,只希望楚大人說到做到!如此,本官便不打攪了,還請楚公子及時將旨意傳達,否則,真要讓蔡氏父女背上違抗聖意的罪名,屆時,恐怕天下之大,也再無他們安身立命之所!”見衛仲道沒有表明態度,張讓稍稍思索了一陣,便道。
相比而言,張讓處事的態度,要明顯的超出衛仲道不知多少。單就他審時度勢,進退有度,就遠遠非衛仲道這樣的世家公子所能比擬,更何況,張讓最後的話中,雖表明了他無意與楚嶽爲敵的退卻之意,但也同樣包含著濃濃的威脅。
正是這種威脅,讓楚嶽不得不履行自己的承諾,因爲張讓的話中說得很清楚,若是他將這個聖旨上的聖意壓下不表,那麼等待蔡氏父女的,必然是忤逆聖意的罪名,此等重罪之下,蔡氏父女二人將無處可逃,且有深牢大獄之災,要是皇帝真的追究起來,變成砍頭的重罪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這個旨意,楚嶽是想傳得傳,不想傳也得傳。如此一來,張衛二人今日到府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張大人說的是,關於聖上的旨意,楚某定當如實傳達!只是,本公子有些不明白,這所謂的擇日成婚,是怎麼個擇日法?”楚嶽淡笑著,不經意的問道。
不等張衛二人回話,他又道:“據本公子所知,衛氏乃河東大族,權勢財勢驚人,既然是衛二公子婚娶,那麼場面總不能過於寒酸吧?有當今陛下的聖旨,這媒妁之言,倒也可免,只是這父母之命,還有相應的彩禮,當準備妥當纔是!不知,楚某所言,二位以爲如何?”
“時間定於在兩個月後,正是年關將近的時候。至於這些禮數上的事情,楚大人儘可放心,家中已經開始籌備彩禮,只是父母,因爲忙於官務,加上路途遙遠,所以沒有功夫前來,不過,他們會親寫聘書一封,到時與彩禮一同送到。”
見楚嶽問得正是,衛仲道少有的認真答道。他似乎忘了,自始至終,這些事情都與楚嶽無關,而他,也沒有回答楚嶽問題的必要。
“原來是這樣,那本公子就放心了!好了,時候也不早了,衆位還是請回吧,我一人在此等候蔡大人便可!”楚嶽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抖手送客道。儘管他一直宣稱他也是來此等候蔡邕,但此刻,他的動作,卻分明是將自己當作了這裡的主人。
雖然楚嶽的做派讓衛仲道心中有些不爽,不過,他料定楚嶽也耍不出什麼花招來,所以便也沒有再與楚嶽糾纏,而是與張讓一道說笑著去了。
“什麼東西?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見衛仲道一衆得意著離去,楚嶽不禁心中嗤笑。轉身走入府內,見附近有幾個下人,便冷聲道:“都管好自己的嘴巴,此事本大人自會告知於大人和小姐,別讓本大人知道有人亂嚼舌根!”
獨自行走在清風別府中,此刻楚嶽的心中,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輕鬆,“洪大哥?漢靈帝?這道聖旨,究竟是你的意思?還是他們的意思?”
“蔡伯父剛離開,他們便匆忙而來,這事,應該沒那麼巧吧?沒猜錯的話,他們早已經得到蔡伯父離開的消息,之前所有的表現,都不過是裝聾作啞而已!可惜,要不是我正好在這裡,還真被他們得逞了!”
“兩個月,時間真不多了,不過,倒也不是不能做出一些安排……”
楚嶽想了許多,最終,他還是決定,不將此事告訴蔡琰,以免她胡思亂想,擔驚受怕,至於蔡邕那邊,楚嶽也沒有遣人通知的意思,而事實上,即便他想通知,在不知曉蔡邕行程的情況下,這通知也無從談起。
當決定下來獨自解決這件事時,楚嶽的心情也輕鬆起來,雖然思考的時間不長,但他心中卻已經有了兩個看起來不錯的主意,只是,這兩個主意究竟該如何取捨,他一時還拿不定主意。好在兩個月的時間雖看似不長,但用於此事的佈局,已經綽綽有餘了。
“是了,已經是正午時分,我都感覺有些餓了,琰兒想必還沒用過早膳,一會醒來之時,必定餓得慌!”想到蔡琰,楚嶽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微笑。隨即,他便改道忘做飯的竈房而去。
“怎麼沒有人準備午飯?不至於吧,蔡伯父早上纔剛走,這些下人?”進入竈房,其中冷清的樣子,讓楚嶽頓時一愣。
不過片刻,他也想明白過來,既然蔡邕不再府上,這些下人自然是不用專門準備飯食的,至於他們自己吃的,則是另有地方做。
好在,竈房雖然沒人,但其中的東西還算齊全。柴米油鹽都擺放得整整齊齊,很輕鬆,楚嶽便能將它們一一對號入座。
也許是很久沒有進過竈房,楚嶽這次特別的有興致,耐心的熬了一鍋粥,又做了幾個精緻的小菜,等準備完畢,時間又過去近一個時辰。
沒有耽擱,楚嶽利落的找來食盒,將準備的吃食小心裝好,隨後便直接返回碧水閣。
小心翼翼的推開門,楚嶽生怕驚醒了蔡琰的美夢。只是他沒想到,蔡琰早已醒來,見他不在房中,想起不辭而別的父親,頓時以爲楚嶽也同樣不辭而別,頓時心中波瀾四起,腦中止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正心疼得眼淚四溢之時,卻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當看見楚嶽那滿臉小心的神情,她頓時破涕爲笑,顧不得那許多的矜持,直接就朝楚嶽撲了過來。
不妨之下,楚嶽只來得及伸開臂膀,便已被蔡琰緊緊抱住。良久,他才笑道:“想起你早上可能沒吃東西,怕你起來時會餓,所以,便去給你熬了一鍋粥,順便,弄了幾個小菜。”
楚嶽輕輕的掙開了蔡琰的擁抱,走到席前,小心的將食盒中的飯食端了出來。還好食盒的密封性能不錯,這些吃食都沒有變涼。
“人家……人家只是怕楚大哥也不要琰兒了!”蔡琰低聲委屈道。
楚嶽卻如沒聽見一般,兀自一樣一樣將小菜端出,笑道:“餓了吧?快點趁熱吃,這可是我親手做的!”
話音未落,當即蔡琰便忍不住,再次從背後環住了楚嶽的腰,身體急劇的顫抖起來。有種感動,總在不經意之間;有種幸福,總是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