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小樓忍不住提起龍家駿來的時候,她有點不夠淡定,語帶嘲諷。
尹小語聰明剔透,立刻便聽了出來。
她隨即嘆道:“小樓放心。家駿是你的,誰也奪不走!”
這是葉小樓穿越以來聽到的最大一個好消息!
小樓心想:這位大小姐一向很有分寸,她既然這么說,一定是大有考究的。這句話當不是空穴來風。
雖然小樓對家駿的態度很是糾結,她對他的怨恨和敵視,在心里占比高達60%甚至更多,甚下的40%里邊,多數也不過就是可以理解他的各種萬惡,至于喜歡的成份,幾乎就沒有,如果要談愛情,那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龍家駿首先是葉小樓想要拿穩在手心里頭的一張大牌。其次,在杜公館風雨樓上家駿的那個“信心”也很有義氣感。葉小樓心中對他的好感度陡然大增,但這不是愛情,這種義氣類的好感度分明只會導向一個義結金蘭的方向,他們的關系變得更像兄妹了,離那種事情,反而隔得更遠了些。
不過,葉小樓雖然不愛龍家駿,乍然聽說對方是只忠犬,心中仍然高興萬分。
這個民國位面實在是腹黑和血腥得有點過了火,小樓有點累,這時候找得到任何一個可以躲在對方懷中放心假寐一下的強大對象,小樓都會產生那么一點依戀感。
目前,小樓可以放心躲進他的懷中,放松一切戒備,安然入睡……符合這個條件的對象,只有一個,那就是秀山鎮地下埋著的那個變形金剛大叔米亞羅號。
此刻。尹小語力挺龍家駿,將此人定義為“是你的,誰也奪不走”,這就讓葉小樓大感驚喜,心中掀起來一場不小的波瀾。
雖然心中蕩漾。但必要的冷靜還是有的,小樓審慎問道:“真的假的?”
然后尹小語的說法就撤底將葉小樓的心情再次打到深淵去了。
大小姐說:“當然是真的!我是大小姐!對尹家的事情,我是要負起責任來的!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不管你高興不高興,反正你就是尹家的二小姐,我們是自家人,我不能騙你。龍家駿那廝做夢喊著的,全都是你的名字!所喊的次數比他爸媽還多!”
擦!好狗血的龍家駿啊!
雖然狗血,卻也十分感人。托爾斯泰不是說過嗎: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幸福的事情注定都是一模一樣的狗血老套!
龍家駿夢中所做的狗血呼喚,葉小樓雖然不大瞧得上眼。不過。并不反感。其實,能夠贏得來這樣的狗血愛情還是滿幸福的。
氮素!龍家駿說夢話!尹小語你又是如何聽見的呢?
聽你這口氣!統計的次數起碼還得大于10次吧?爹媽都被喊過了,還數得出誰的次數多,誰的次數少來!
這……這……要不要這么雷人的啊!
尹小語這時候面色蒼白,神情顯得十分虛弱,葉小樓也不可能跟她大吼大叫,外面還有一大票導演和劇務人員集合著等著早點開工呢。
小樓需要盡快穩住并收拾好更衣室里的諸般亂象。
這次的新聞短片其實是個很簡單的小制作。只有四個場景,十三個分鏡頭。連這樣小的一個小制作都不能順利輕松快速搞定的話,日后的大片還想拍得好嗎?
于是,葉小樓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哦!他做夢的時候,就從來不喊你的名字嗎?”
也沒敢再聽尹小語的回話,小樓趕忙續道:“我要換裝出去試鏡頭,沒時間磨嘰了。你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你的同志。必須提醒你的是——”
尹小語這時候正在小聲自辯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聽到小樓說起“必須提醒”這幾個字,尹小語懂得把事情分出輕重緩急,立即打住,改口問道:“——必須注意的是什么?請講出來吧!”
“葉氏企業內部不是鐵板一塊,危機四伏,許多人敵友不明,可以信賴的人,只有蘇莫茗、路明珠、于誠義。回頭等我離開之后,你就守在這里,我會讓人送吃的來,如果需要藥物或者其他的一切,切記只能單獨去問那三個人。其余一切人等,你把她們全擋在門口就行!別讓他們看見了里面的事情。至于你的那位同志,也不用老是躲著。只要拉好那張簾子,完全可以讓他出來透透氣,換個舒服點的姿勢坐著。”
小樓的這番話說得有些長了,完全就是絮絮叨叨的媽媽腔調,甚至把革命同志的舒適度都細心安排進去,活脫脫的一張女主人+家庭主婦臉譜。
小樓過去一直走著春哥是個純爺們兒的路線,這時候,也不知道怎么了,直接跳過了少女階段,忽然變成了媽媽級。
然后,小樓便開始換衣裳。
柜櫥的門暫時關上了,那位男同志還得再在里面憋屈幾分鐘。
小樓要穿的新行頭,對她自己也是前所未有的初次挑戰。
白色的絲襪倒也罷了,華西醫院里的護士倒是常穿。
比較囧人的是,高彈尼龍纖維科技,此時還沒有成熟,維綸和腈綸更加沒有。滌綸,也就是的確良,應該是60年代的貨。腈綸稍早,也是40年代美國杜邦公司的專利了。
20年代的絲襪,還是真絲和天鵝絨的。
貼近于皮膚的絲滑感受和舒適度,真絲和真品絲絨,當然比尼龍面料的好得多了,氮素,這東西彈力不夠啊,繃不緊,會滑落。
當小樓穿上長襪后,首先得在兩條大腿根兒上的兩只襪子頸口處,分別各自扎上一條米色的緞帶,打個小小的蝴蝶結,然后,掛上吊襪帶。吊襪帶的一端拉住襪子,另一段用搭扣的方式扣住貼身小褲褲。
雖然這是這個時代的紡織與服裝科技所能達到的最高成就,可是,怎么都感覺著很是別扭呢,一股很不厚道刻意勾引大老爺們兒的艷俗媚氣正在滲透出來。
然后就是文胸。
這東西更加可怕。
在文山鎮去往連山寨的路上,小樓已經身受其害。
這一次,她有了先前的教訓,只好吃點苦頭,使用起維多利亞時代的舊式裝備來。
也就是像鞋帶一樣縱橫來回,密密實實捆扎腹部和胸部的那種古典式塑形內衣。
扎緊了之后會教人喘不過氣來的那種。
當小樓用力跟那些細細的鞋帶子較勁兒的時候,小語從沙發上慢慢撐著手坐了起來,好奇關心道:“小樓你在干嘛啊?”
“塑形!固定!”
小樓低著頭忙乎著,頭也不抬的回答說道:“怎么你第一次看見?”
小樓記得小語是穿過西洋式舞裙跳過華爾茲的人啊!她應該是用過這個玩意兒的吧?
不過,轉念又想,兩姊妹的身份證是對換過的,葉小樓現在占據的這具身體應該是19歲半,等到明年的春末夏初,就該20了。尹小語其實只有17歲半。
她的b+小籠包嬌俏挺拔,從來沒想過捆來捆去的問題,倒也合理。
不過……完全沒見過鞋帶式的塑形內衣,這還是有點不太科學。
說起來這也全是尹老爹的錯。他老人家做了一輩子的鰥夫,一身之中,就沒過上過幾天和女人幸福成家的好日子。李大小姐他肯定是不敢窺伺和觸碰的,柳二小姐他大概也只是每次匆匆的來然后又匆匆的走,渾沒在意細節里的各種溫柔。
結果就害苦了小樓和小語兩個沒娘疼的孩子。
說起來,葉小樓的幸福指數還比尹小語更高一些:未被2180機甲小樓穿越之前的那個原版小樓,起碼還是跟著柳兒小姐渡過了一個有媽的童年啊!
尹小語卻是完全沒有的。
倘若兩姊妹真是被尹一氓在三歲之前掉過包的話,小語實在是太可憐了,明明有個親媽,親媽卻帶了別人的bb,明明有個親媽,卻充當起一個沒娘疼的半孤兒角色來。
初潮什么的,都不知道是誰替她做出科學指南的。
沒娘的女兒最是讓人心酸。
難怪尹一氓對尹小語特別的好,這大概也算是一種補償吧。
小樓這時候對于文山縣尹老爹的感覺,又是憐憫嘆息,又是搖頭無語。
憐憫他一生孤苦。
嘆息他癡心不肯再娶。
無語的是,你個豬頭老爹啊!你自己不娶新歡倒是美德!可是,你也該給小語找個這方面經驗豐富的貼身老媽子啊!身為一家自主,你老人家也太不專業了吧!你那些副官和師爺們又不是光棍,他們從不教你的嗎?
“是啊!第一次看見這東西呢!挺有趣的樣子!我來幫你搭個手吧!”
尹小語見獵心喜,顧不上頭重腳輕,手扶著沙發站了起來,作勢就要走過來相幫。
“不要!”葉小樓咕噥道。
她本來想說——我還沒好意思開口問你為毛會一副躺槍失血的模樣呢!你還是乖乖的躺著吧。
現在不好再節外生枝,等到完成了今日的拍攝計劃之后,再來八卦這事不遲。
于是小樓咕噥著沒有把話大聲說出口來。
正在躊躇的時候,尹小語已經慢慢地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