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天煞孤星,互相克殺!
山陽城,薛府。
薛東樓在靜室中盤膝而坐,正以食氣之術(shù)吞吐天地靈機,修行【地部道法·三尸蟲神法】。
在他面前的玉盤中則是一顆看起來十分特別的丹藥,外層透明,內(nèi)中蜷縮著一個小小嬰兒,還隱隱透出金光。
正是“無生道”了性和尚撥給他的兩顆【圣嬰丹】之一。
每煉成一顆“圣嬰丹”都要耗費至少上百個童男童女的性命。
他們通過刻苦修行【金華凝丹法】,最終“金丹”化“嬰兒”,將自己煉成一顆滋補至極的上品寶丹。
丹頭只是先天炁,煉作黃芽發(fā)玉英。
此等充滿童男童女先天之炁的寶丹,甚至能作為法師日常修行的大補之藥,為將來晉升【青篆真人】打下渾厚的基礎(chǔ)。
特別是其中來自洛陽的孩童,因為世代居于炎漢龍脈源頭,地氣相依,命數(shù)相連。
修成的【圣嬰丹】中除了先天一炁之外,還有一道更加難得的祖脈龍氣,能夠大大助益蛟龍的氣運!
此刻,隨著薛東樓的每一次吞吐,【圣嬰丹】上都有金紅色的氣流鉆入他的口鼻。
在他體內(nèi)那一條【三尸蟲神】不斷的歡欣鳴叫中,薛東樓眉宇間青紫之氣縈繞翻滾,向著一片純紫不斷轉(zhuǎn)化。
頭頂浮現(xiàn)的氣象中。
那條隱藏在麒麟腹中的黑色蛟蛇漸漸生出爪牙鱗甲,已然有了一分真龍之相。
這位薛公子本就是天生大富大貴之命。
如今在一連吃掉兩顆【圣嬰丹】之后,似乎已然潛龍得水,即將脫去凡骨,飛龍在天。
看起來絕不會弱于身為親王的周景煥絲毫。
結(jié)束了今天的修行,薛東樓緩緩睜開眼睛,對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滿意地點了點頭。
“如今只差得到龍韶夫人身上那件修持多年的水德龍鱗衣。
我便能一躍成為當(dāng)世氣運最強的水德蛟龍,在二月二的龍門大會上占盡先機。
繼而假借龍氣瞞過人道,掃平群小登上皇位。
再向‘無生老佛’血祭王朝,打斷人族脊梁,將億萬人口都變成向天官供奉血肉魂魄的兩腳羊!”
“著眼當(dāng)下,若是我能在二月二之前,成功突破【陰神】境,屆時必將正位‘無生道’的共主【明王】。
其余的那些蛟龍都不過是本公子的伴讀書童而已。”
薛東樓在被王遠借助【羅剎詭骨】殺過一次之后,如今已經(jīng)重回巔峰狀態(tài)。
現(xiàn)在他倒是盼著有人能再殺自己一次。
【三尸蟲神法】通過煉化“三尸”,最終將自己煉成一條虛實相間,擁有三條性命的【三尸蟲神】。
除了讓人類軀殼變成【蟲神】寄宿的巢穴之外,自身在本質(zhì)上也早已經(jīng)是妖魔之流。
通過不斷奪舍人身啃食別人的命數(shù)、壽元,便可得長生,修成之后生存能力遠超尋常術(shù)士。
同時,【蟲神】每消耗一條性命,便可以抵擋一次兇惡的死劫,斬去一尸,道行便增進一分。
等到三尸盡去,則【蟲神】將直接蛻變化為異類【陰神】。
所以如今薛東樓唯一考慮的是,希望下一場“死劫”在殺死自己的時候,最好不要毀壞自己的肉身。
否則,隨著薛家被滅掉了滿門,現(xiàn)在除了遠在云京城的薛相薛介溪之外,已經(jīng)沒有合適的軀殼供他寄生了。
退一步說,如果不能將薛家的血脈繼續(xù)繁衍下去,將周氏完全取而代之,即使奪了皇位又跟太監(jiān)有什么兩樣?
此前,薛東樓死過兩次,分別斬去了主色欲的下尸“彭蹻”,主食欲的中尸“彭躓”。
只要能再斬掉主奢欲的上尸“彭踞”,他就能直入【陰神】境,獲得遠超普通【陰神】的厲害神通。
只不過。
薛東樓此刻受到上尸“彭踞”的影響,已經(jīng)滿腦子只剩下了那個代表人間權(quán)力巔峰的皇位。
更因為缺少了下尸和中尸的制衡,這種欲望早已經(jīng)超過了正常的范疇。
而且按照戒律,必須放縱,不可遏抑。
也讓他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被權(quán)欲控制的妖魔。
“龍鱗衣,龍鱗衣!我的龍鱗衣怎么還沒有取來?”
眼中迸出幽幽綠光,口中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咚咚咚.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接著門外便傳來懷玉娘娘甜美撩人的嗓音:
“薛郎!牽星子、董老三和玄空飛星觀諸人前來復(fù)命,要讓他們進來嗎?”
薛東樓頓時精神一振,連忙道:
“快請!”
吱呀——!
當(dāng)那一群的術(shù)士進門時。
他們明明在云和縣神不知鬼不覺,成功布下了一條“劫煞龍”。
臉上卻不僅沒有絲毫立下大功的喜色,反而在看向共同抬著的一只木箱時,目光閃爍,隱現(xiàn)惶恐。
而且玄空飛星觀兩個弟子中的天璣不見了蹤影。
顯而易見,他們又出了意外。
昨日早上出現(xiàn)的【忌】:向白頭翁行禮,帶走了第一個弟子。 щщщ ▲Tтká n ▲¢o
然后,對一群【赤篆】來說,一天十二個時辰不吃飯不喝水、不過橋都還不算什么。
在緊接著的第四個時辰、第八個時辰又分別出現(xiàn)了【忌】:引經(jīng)據(jù)典;和【忌】:沐浴。
為了防止把四個字的成語不小心說出來,他們?nèi)奸]口不言,即使不得不開口,也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夜間天上已經(jīng)不下雨,“忌沐浴”雖然驚險也沒有傷到他們。
一行人本以為自己順利完成了任務(wù),在第二天【老黃歷】重置后,就不需要再提心吊膽。
然而,今天快到晌午的時候,他們卻駭然發(fā)現(xiàn)一直沒有現(xiàn)身的天璣,竟然早就死在了自己的房間里。
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魂魄卻空空如也。
就像是被人給憑空吃掉了一樣。
驚慌之下,一群人不得已再次翻開那本【詭物·老黃歷】,卻被上面血淋淋的字跡刺痛了眼睛。
大炎建明十五年,農(nóng)歷九月初五,干支歷壬寅年,己酉月,丙戌日;
沖煞:沖龍(庚辰)煞北;
吉神宜趨:月德合、母倉、金堂、明堂、除神、鳴犬;
兇神宜忌:河魁、大時、天吏、咸池、五離;
這些倒也沒有什么,關(guān)鍵是接下來的【宜】和【忌】。
【宜】:破土(唯一),馀事勿取!
這正是昨天他們?nèi)ジ傻氖虑椋耸戮够餮耆绘i死。
【忌】:睡懶覺。
看到這里,明白天璣因何而死的牽星子和孤星子兩人不禁大驚失色。
這件【詭物】“活著”的特性分明已經(jīng)越來越強。
甚至能夠主動扭曲其中【宜】的意思,以某種他們絕對不想要的方式來實現(xiàn)。
就比如現(xiàn)在。
原本【破土】在他們陣局布完之后,就已經(jīng)是一個完成時,但現(xiàn)在卻被【老黃歷】生生扭曲成了一個進行時。
這就意味著,他們必須在接下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內(nèi),每一天都要遵守其中的【忌】,時時刻刻都有生命危險。
一定有其他能夠強力干涉命數(shù)的事物和人,參與到了【宜·破土】之中,致使【老黃歷】與之針鋒相對,產(chǎn)生異變!
這是師兄弟兩人一致的觀點,也是道觀老一輩傳下來的經(jīng)驗。
這天地間的“運數(shù)”就像是一片汪洋,在這片汪洋中,體量越大的生物越能如魚得水。
一頭鯨魚哪怕是睡覺時隨意掀起的波瀾,都能影響小魚的游動軌跡。
但是當(dāng)另一頭鯨魚進入它的領(lǐng)地時,只會將它驚醒,進而引發(fā)一場惡戰(zhàn)。
戰(zhàn)斗的余波,也自然而然會讓他們這些小蝦米倒大霉。
如今的情況明顯便是一不小心牽扯到了海中的另一條“鯨魚”。
【老黃歷】順勢鎖死了事件【破土】,讓參與其中的雙方互相克殺,只看誰的氣運更強,命數(shù)更硬。
就如同:天煞孤星,命克六親!
此時的他們也是一樣,哪一個的命更硬,哪一個才能最終活下來。
“真是夭壽,我們怎么會這么倒霉?!
現(xiàn)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對方顯然是一個命硬到我們絕對惹不起的人,我們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才是撐過這剩下的四十八天。”
得出這個最終的結(jié)論之后,幸存下來的四個人對視一眼,便十分默契地帶著越發(fā)恐怖的【老黃歷】求見薛東樓。
顯而易見。
要說誰氣運最厚,命格最硬,自然非這條“無生道”從千萬人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潛龍莫屬!
至于這算不算死道友不死貧道,坑害主君?
笑話!我當(dāng)邪魔外道是為了活得更好,難道還要讓我為主君拋頭顱灑熱血不成?
而被蒙在鼓里的薛東樓,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幾個老六要將自己拖下水的陰暗伎倆。
正滿臉期待著他們即將帶給自己的好消息。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
咯吱咯吱
木箱中隱隱發(fā)出一陣怪響,卻不知那到底是尖細的磨牙聲,還是刺耳的譏笑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