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宰相夫妻二人實在是爭論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夏初妝的耳朵都快被他們念死了,她揮手招來身后的小蝶,對著她低聲耳語幾句,小蝶點頭,然后出了大廳門。
片刻之后,小蝶按著夏初妝的吩咐,把她要的東西都拿過來。只見小蝶手中托著文房四寶,來到夏初妝身邊。
小蝶伺候夏初妝書寫,夏初妝抓著毛筆想了想,不如就借鑒李白的詩好了,誰讓他那么有名,恰巧夏初妝非常喜歡李白的詩。她勾唇一笑,以自己穿越之身,五千年的中華文化自己都可以借鑒,這是何等美事。
小蝶在一邊咂舌,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家的小姐是會這么多東西的,沒有想到小姐只是支著毛筆想了一盞茶時間都不到,就開始動筆,一副文思泉涌的模樣,下筆如行云流水般。
一盞茶的時間后,還在爭執的夏安逸和柳慧心被夏初妝的叫聲打斷了。“爹,娘,你們都不要爭了,來看看我寫的詩吧。”夏初妝將筆遞給身后的小蝶,她抿唇一笑,想道:不好意思了李白詩仙,借用下你的詩,冠上我的名。我定讓你的作品,在異世,流芳萬年!
夏安逸聽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寫詩,趕忙繞到桌子這一邊,來到夏初妝身邊,說:“給我看看。”柳慧心也好奇地湊過去。
一看之下,宰相夫妻二人都愣住了,只見潔白的紙上洋洋灑灑,落下一首奇詩: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愿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夏初妝坐在桌邊飲茶,她瞥眼看著夏安逸的眼神從審視轉變成震驚,最后變為欣喜。一絲不易察覺地笑容被夏初妝掩蓋。柳慧心一看更加如獲至寶,“天啊,我的好妝兒,這個是你寫的?太好了,真是寫得太好了!”柳慧心搶過詩,對夏安逸說:“相公,給我們的妝兒請個教書先生吧,我相信以妝兒的才氣,不久就會名動京城,到時候,想要把我的妝兒娶回家的人,也得好好掂量著辦了!”
夏安逸抬起頭來,嚴肅地看著夏初妝,說:“妝兒,你一個閨閣女子,有些話,寫給我們看看即可,千萬不可流傳出去,”說完,夏安逸眉開眼笑,“我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居然能夠寫出不輸于男兒氣勢的佳作,不錯,不錯,哈哈哈哈!”夏初妝本來想很正經地思考夏安逸提醒的問題,畢竟他們也是權貴之家,支持皇帝支持正統必然是應該的,沒有想到隨即他自戀的笑聲打消了夏初妝的想法,這個老狐貍,真是……
“相公,既然我們女兒有如此天賦,那就給她招最好的教書先生,絕對不能埋沒我們的女兒。”說完,柳慧心還拉住夏初妝
的手,說道:“女兒,給為娘說,你是怎么會寫詩的?我們從來都沒有教過你寫詩呢!”
夏初妝將早就準備好的說辭道來:“其實女兒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寫了,就是腦子里浮現出這些優美的詩句,便將它寫下來,娘,女兒寫得很好嗎?”
夏安逸笑道:“何止是好,簡直是非常不錯,丫頭,你的詩句,說不定會流芳百世,有詩名嗎?”
夏初妝想了想,說道:“《將進酒》,就叫這個名字吧,你說好不好爹爹?”說罷,夏初妝還給宰相那個老狐貍遞一個眼神,夏安逸鬼鬼一笑,礙于妻子在場,便道:“好,就叫《將進酒》。那我就去安排給你找個教書先生的事。”說完便要離開大廳。
柳慧心不忘囑咐道:“相公,不可給妝兒布置太多課程,妝兒身體剛剛恢復,應以調養為主才是。”
夏初妝本意是想不要去找教書先生了,沒有想到適得其反,她雖然不反對多學些東西,但是她更喜歡自己學一些東西,而不是被一個莫名其妙的教書先生牽著鼻子走。
三日后,教書先生就來到了宰相府。
夏初妝見過禮后,夏安逸道:“丫頭,你就好好跟著先生學習吧,這是我托人找了很久的大儒,你一定要認真學習,萬不可淘氣。”夏初妝撇撇嘴,淡淡應道:“是,謹遵爹爹教誨。”教書先生卻不以為意,他覺得一個女孩子么,無才便是德,學習些淺薄的知識就罷了,勞師動眾請他出山,實是大材小用。
夏初妝自然看到了教書先生眼中的輕慢,只想著若是這個先生講的確實好就留下他,要是不怎么樣,就別怪她用什么特殊的手段了。
教書先生果然是個老學究老古董,一開口就是“之乎者也,”弄得夏初妝不勝其煩,有幾次差點低頭睡著,見到先生還是一口的晦澀難懂,夏初妝感覺這個先生是賣弄學識還是怎么的,不知道給學生解釋他所講述的東西,讓學生更容易明白嗎?夏初妝掏掏耳朵,心想到底還有忍這個老人家幾天。
第二日,開始講述詩詞。因為夏初妝身體還沒有康復,在柳慧心的強烈要求下,每日夏初妝只聽課兩個時辰,上午一個時辰,下午一個時辰。倒也是輕松自在。教書先生縱使再博學,但他所講之事,夏初妝實在是沒有興趣。
所幸今日要開始講授詩詞,夏初妝用毛筆在紙上畫著圈,想著該用什么辦法將一把年紀的大儒以一種客客氣氣的方式請走。她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今日給你講授詩詞的寫法,所謂詩詞,既是以固定的韻律、綿密的章法所構成。夏小姐,可識得韻律呀?”老先生走到夏初妝身邊,和藹地問道,但是眸中的輕蔑是怎么都藏不住。
夏初妝怎是任人欺辱的,她道:“先生,聽您這么一說,我似有頓悟,您稍等。”說罷,就著小蝶早已磨好的墨汁,輕揚筆桿,迅速寫出一首詩來。夏初妝抬起頭,故作單純崇拜地道:“先生如此博學,讓小女子心中佩服,只期望能夠和先生一樣做一個博學多才之人,這是聽到先生教誨閃念間所著,請先生多多指教。”
教書先生聽到這個閨閣大小姐竟然如此好學,不由有些驚訝地看了夏初妝一眼,隨即想到一個小女孩子,能夠寫出什么驚世之作?他故作姿態地“嗯”了一聲,接過了詩,他隨眼一望,剛想說寫得不如何,眼睛便如粘在紙上一般。
“云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教書先生不可置信地望望詩,又看看夏初妝,似是不相信這么細致絕妙的筆鋒是這么個年紀輕輕的小丫頭寫出來的一般。他望著詩,本著多年的教學原則,還是實事求是地開口道:“此詩甚妙。筆觸憂傷,又有朦朧迷茫之感,勝在意境絕佳,意味深遠,小姐,你寫的詩,非常妙,看來,已經不需要老夫教你了……”說罷,教書先生似是知道了什么,眸色深沉,道:“老夫會辭去教書先生之位,小姐日后,不可限量……”
夏初妝看到這么個老古董夫子居然直接拜倒在李商隱的這首《嫦娥》之下,不由感慨華夏文明實在驚才絕艷,總是讓她受益無窮。但是為人謙遜總是好事,夏初妝連忙起身行禮道:“先生不可,本是小女子托大,想寫寫看,并無輕慢先生之意,萬望先生莫要辭去教書一職,小女子也好與先生多學些知識。”
教書先生看到夏初妝不僅懷有大才,卻仍然謙虛謹慎,對她好感更深,不由心中產生一種敬佩之意,道:“老夫也該想姑娘多多學習,之前,是老夫多有冒犯了,這教書先生之位,老夫是愧不敢當了!”
說罷不待夏初妝再次勸阻,便拿起她剛剛寫好的詩,大笑著離開了書房。夏初妝作勢喊了兩聲:“先生!先生!”待其身影消失,夏初妝勾唇一笑,古人想要跟她拼詩詞,那不是只有落敗的份?
教書先生來到夏安逸的書房,恰時夏安逸在書房看書,見到了大儒,連忙起身相迎。教書先生擺擺手:“不必客氣了,宰相大人不厚道,居然藏了個這么厲害的女兒不告訴老夫,還裝腔作勢讓老夫去教導,老夫怎敢啊!”一聽這話,夏安逸有些疑惑,難道是妝兒那丫頭欺負先生了?但看他滿面笑容,又不像,夏安逸只得裝糊涂道:“先生嚴重了,此話,從何說起啊?”
教書先生將早就準備好的紙張遞過去,說道:“你自己看看,你們家的閨女太厲害了,我今天才講到詩詞,啊,連平仄還未說明,你看看,簡直就是文曲星下凡,轉世投胎到女兒身了啊!你讓老夫還教她什么?”
夏安逸接過紙,一看上面的詩,也驚訝了,如果說之前是巧合,那么現在,夏安逸完全可以肯定,他的丫頭,果然是才學非凡!此詩平仄公正,意境深遠,恰恰還透出一絲孤遠的寂寞,竟讓夏安逸感到似乎不像是一個妙齡少女所作。他心中疑惑,面上卻不動聲色,謙虛道:“先生嚴重了,小女只是寫著玩玩,這個……”教書先生道:“宰相大人莫再謙虛了,這丫頭心中自有丘壑,已是完全無需老夫教導,老夫這就告辭了!”
夏安逸也不再多說,只得道:“多謝先生,銀兩隨后送到。”教書先生擺擺手,也未再客氣,便告辭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