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得太快,電光火石之間,洛雨只來得及微微側轉身子,狼頭的軍刀狠狠刺進洛雨的肩膀,血流如注,半邊身子瞬間被鮮血浸濕了。
鮮血的大量流逝讓洛雨有些暈眩,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保持清醒,這是真正的生死搏斗,殘酷無情,一旦失敗,就是生命的代價,沒有人可以救她幫她,一切只有靠自己。
洛雨一手緊抓住狼頭握在軍刀上的手,然后一腳狠狠踢向狼頭的后腦勺,任由尖刀插在自己的血肉之中,剜心刮肉,痛徹心扉。
狼頭的左手插著洛雨的匕首,血流汩汩,右手則被洛雨緊緊拽住,身后空門大露,不過狼頭也算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趕緊矮身下蹲,避開了洛雨狠厲的猛踢。
就在狼頭重新站起身來時,洛雨已經把插在自己肩上的尖刀無情的抽了出來,然后朝狼頭的方向狠狠擲了過去,狼頭剛一起身,身體還沒站穩,一瞬間就被自己的軍刀直直的插進了額頭。
鮮血順著額頭汩汩流下,沿著鼻梁,嘴唇,滑落在頸上,然后浸透了衣衫,狼頭的眼睛鼓得大大的,顯然難以置信,這個自己曾那般輕視看不起的女人,居然會有殺死自己的一天。
狼頭的身子開始慢慢下滑,血液也滴答在敲擊在地面上,她笑得很詭異,甚至有種愉悅解脫的慶幸。
洛雨大口大口的喘氣,手腳冰涼一片,身后的熱汗全部化為了冷汗,冰涼沁人。
殺人了,她殺人了……
狼頭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身下是一大灘的鮮血,鮮血緩緩流淌,流到了洛雨的腳邊,打濕了她的鞋底。
洛雨受驚一般的后退了兩步,頭腦中空白一片,她背靠著墻壁,手腳發軟,濃郁的血腥氣沖得她頭腦發暈。
她想哭,但是她沒有流淚,因為她知道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刻,沒有女王,沒有汐七,現在一切只能靠自己,所以就算再害怕,再畏懼,也必須,不得不堅強勇敢。
洛雨慢慢的走上前,碰了碰狼頭的臉,剛剛還溫熱的身體已經開始變涼,洛雨探了探狼頭的呼吸和脈搏,確信她是真的死了。
滿屋充溢著鐵銹味,那種窒悶的氣味讓洛雨難受得想吐,狼頭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有幾分猙獰,紅色濃稠的液體浸入棉鞋,腳底有種黏糊糊的感覺。
洛雨剛向前一步,就被滿地的液體給滑倒了,她撞向了那具冰冷的尸體,臉甚至都貼在了死人的嘴唇上,洛雨嚇得頭皮發麻,蹦的一下跳了起來,臉色蒼白如紙。
洛雨深呼吸一口氣,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現在第一要務是處理尸體,還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尸體埋掉,絕不能被其他人發現。然后還要清理現場,把滿地的血跡弄干凈。
理清了思路,洛雨稍微沒那么慌亂,手指顫抖的開始執行計劃。用被單把地上的鮮血擦干凈,然后將就著臟污的被套把尸體裹了起來,狼頭比洛雨高了大半個頭,身體也結實強壯不少,洛雨剛把尸體扛在肩上,就差點身體一歪,跌倒在地。如果不是這幾個月來的負重訓練,她根本不可能有力氣把尸體扛上肩膀。
肩上扛著一具尸體,自然不可能從大門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洛雨推開窗,翻窗跳出,輕輕的落地,然后靜悄悄的朝黑暗處潛去。
前方是一片沼澤地,陰深恐怖,小榕曾告誡過她,半夜最好不要一個人前來,不過如今事出突然,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朝傳說中會吃人,滿是深深白骨的沼澤地奔去。
夜晚,一大片蒼天大樹黑漆漆的一片,看不真切,仿佛是一個個可怕的怪獸一般,隨時都會張開血盆大口把人吞進腹中。頭頂上,偶爾有幾只蝙蝠飛過,睜著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在夜空中來回盤旋。
洛雨走了十多分鐘才終于停下奔跑的腳步,然后蹲下/身開始挖土埋尸體。黑漆漆的夜,耳邊是烏鴉呱呱的怪叫聲,樹林中偶爾傳來幾聲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響。
在這種陰寒恐怖的地方挖墳埋尸,更加增添了幾分可怖,洛雨雙手環抱,四周的風似乎冷得有些詭異,讓人汗毛倒豎。
洛雨把包裹尸體的被單打開,一層層剝離,幽暗的月光下,狼頭的臉色有些發青,那雙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死盯著洛雨,洛雨趕忙閉上眼,輕抖著探出手,想要把狼頭的眼睛合上,誰知剛碰到狼頭的臉,恍惚中那尸體似乎動了一下。
洛雨嚇得縮回了手,朝著陰冷漆黑的四周望了望,呼吸越來越短促急迫。如果這個時候,女王在身邊就好了。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現在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這荒郊野嶺,干著挖墳埋尸的活。
洛雨沒有鐵鍬之類的工具,只好用手挖土,手指被堅硬的石粒磨出了血,痛得鉆心,可是她依舊沒有停,這種可怕的地方她實在是一秒鐘都不想多待,所以越快越好,趕快把尸體埋掉回去。
洛雨挖到一半,碰到了一個堅硬冰涼的東西,長長的,不像是石頭,借著月光,洛雨朝下看了看,臉色頓時綠了,居然是一截白深深的人骨,如今正凄冷的散發著冰寒的白光。
洛雨趕忙把骨頭拋了出去,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朝四周環顧,難道這里是一處墳場不成?脊背生寒,洛雨捂住臉,害怕得幾乎要痛哭出來,不過那倔強的小臉上依舊沒有淚水。
洛雨把尸體扔進坑中,然后把泥土推進去,最后用腳踩平,做完這一切,洛雨已經是滿頭大汗,全身疲憊酸軟。
洛雨一刻不愿多待,趕忙朝回走,剛走幾步,她就發現出事了。
她迷路了,四周都是一模一樣的漆黑樹干,根本分不清方向,她來得太急,又沒有留下任何標記,如今孤零零的被扔到這片荒郊野嶺之中,完全迷失了方向,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洛雨又想軟弱的痛哭一場,不過她依舊只是紅了紅眼圈,然后抹了一把臉,繼續朝前走著。
耳邊傳來了野狼的嚎叫聲,洛雨甚至能看到黑暗中那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洛雨后退了一步,那群野狼也從樹后鉆了出來。洛雨臉色微變,狼群頓時把她團團包圍。洛雨看了看自己受傷的肩膀,雖然已經止了血,不過那散發著的血腥氣居然把狼群給引來了。
洛雨的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再無其他任何武器,如今她也只能把匕首橫在胸前,冷冷的和狼群對峙。
洛雨一動也不敢動,更不敢有絲毫松懈,警惕的打量著四周,如今她形單影只,寡不敵眾,稍有差池,就會成為狼群的晚餐,被他們分尸吃掉。
一頭野狼首先沉不住氣,撲了過來,洛雨身子朝后一仰,等野狼朝自己撲過來時,眼疾手快的手起刀落,一把劃破了野狼的肚皮,開膛破肚。
一秒鐘,一頭惡狠狠的野狼便癱倒在地,洛雨的腳邊多了一具野狼的尸體。
狼群騷動了一陣,忽然又有兩匹狼朝洛雨沖了過來,一前一后把洛雨夾擊在中間。
洛雨臉色一凌,一刀狠插在面前那頭狼的腹中,然而手臂卻被身后的狼匹咬住了,狼尖銳鋒利的牙齒鉆進皮肉之中,痛得洛雨差點昏倒痛死過去。抽出刀,朝身后猛刺,匕首狠狠刺進黑狼的眼中。
地上多出了三頭狼的尸體。洛雨的眼睛充血發紅,頭發凌亂,眼神兇狠冷厲,猶如一匹嗜血不要命的野獸一般,竟然比狼群還要狠辣幾分。
對峙了整整十分鐘過后,狼群終于在洛雨的淫威之下,四散離去,狼群剛一離開,洛雨便全身乏力的跪倒在地,手死死的抓住匕首,不敢放開。現在,只有武器能讓她感覺心安幾分。
媽媽,媽媽,你怎么不在我身邊?
洛雨把手臂上的傷口隨意簡單的包扎了一下,然后拖著疲憊的身軀漫無目的四處晃蕩。
禍不單行,倒霉事接踵而至。
腳下一軟,身體突然陷了下去,洛雨暗叫一聲糟糕,身體開始下沉,越是掙扎越是陷得深,沒過一會,淤泥已經淹在了洛雨的胸口之上。
這片密林最可怕的地方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沼澤之地,無論是多么兇猛的龐然大物,一旦掉進淤泥之中,就絕無掙脫逃命的可能。
就如同洛雨現在的處境,越是拼命掙扎,越是深陷泥潭,不能自拔。淹沒過胸口的淤泥讓洛雨呼吸困難,腳下像是有幾百雙手在拼命拉扯著自己一般,無法擺脫,無法逃離,只能任由自己一點一點的陷入深淵,被慢慢拖入地獄的大門。
今晚接踵而至發生的一系列劇變,終于擊垮了洛雨的心理防線,面對著生死一線的絕望,她再也無法繼續維持堅強的面具。
洛雨開始嗚咽起來,一邊喃喃道,媽媽,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洛雨在心中默默祈禱著女王的降臨,盡管知道女王是絕不會出現的。
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洛雨嚇得臉色晦暗,竟然連低低的啜泣聲都不敢再發出。四周立刻變得寂靜無聲,耳邊傳來了烏鴉不詳凄厲的哀鳴聲。
渾濁的泥水中,竟然游來了一條長長的鱷魚。身長三米多,身上是厚厚的鱗甲,兇狠渾濁的黃色眼珠,正幽幽的四處張望,如今正飛速的朝洛雨的方向游來。
洛雨呼吸一窒,使勁踢腿扭腰,掙扎不已,想要從淤泥中掙脫出來,誰知結果越來越糟糕,淤泥已經沒過頸脖,挨到了洛雨的下巴。
洛雨只剩下一顆腦袋留在外面,洛雨苦笑一聲,笑得極為凄慘,如今上天無門下地無路,自己被逼到絕境了。這個地方,這種時候,還有誰會來救自己呢?
鱷魚張開血盆大口,露出白深深的利牙,一口的腥臭氣息,那可怕的大嘴正欲把洛雨的腦袋一口咬下……
洛雨視死如歸的閉上眼,臉色灰白如土,媽媽,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愛你,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恐懼絕望到了極點,命懸一線的瞬間,腦中滿滿的全是女王的身影,往日揮鞭抽人的景象也成為生命中最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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