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幾天就是除夕了，雪瑩這邊忙著府里上下過年的事務，那邊又接到了宮里發來的帖子。雪瑩一看才知道，這是要在除夕夜之前，請所有的王公大臣及家眷到頤養宮叩拜太妃們。雪瑩捉摸著。太妃們畢竟都是長輩，應當是最注重禮節的，但她沒接觸過那些長輩，不知道該注意些什么。看來，這幾天她又多了件事，了解太妃們的好惡。

錦毅今天回來的比較早，下晌過了一半就到家了，雪瑩那會兒正在客院里和青峰清雅兄妹倆說話，一屋子的人也挺熱鬧的。

小廝過來傳訊說錦毅已經回來了，雪瑩也就離開了。

之前雪瑩有把她的想法和錦毅說的話都告訴壹澄，壹澄考慮了些時間，也同意了雪瑩的做法。不過雪瑩平素事情較多，就把觀察的任務交給了壹澄。所以平日里幾乎都是壹澄和兄妹倆呆在一起，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知道要壹澄好好辦事兒，必須要給些甜頭，雪瑩也就把迎月也一并留在了那里。身邊都是碧月和欣羅在幫著她做事。

回到屋子里，卻發現錦毅沒在寢房里休息，問了丫鬟才知道錦毅去了書房。雪瑩讓欣羅去將她之前吩咐廚房熬得養身湯端來，自己進屋去了宮里帖子，帶欣羅過來后去了書房。欣羅將養身湯放下后自是出去做自己的活兒，書房里只留下夫妻倆。

“今兒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將養身湯遞給錦毅，瞧著他眉眼間有些疲累，心疼地伸手給他揉著太陽穴。

錦毅喝了養身湯，閉眼享受著雪瑩得按摩，“年關到了，衙門里也沒多少事。有也都一些瑣碎小事，處理完了就回來了。”

雪瑩把帖子放在他手里，繼續按摩，“宮里下了帖子，后天去頤養宮叩拜太妃們。你給講講，要注意些什么。免得去了犯了什么忌諱可就不好了。”

錦毅翻開帖子看了兩眼，隨即扔在一邊，“那些太妃們一年也難得見到外人一次，是故，宮里都會多留些時間給太妃們和她們的族人團聚。雖然太妃們不住在宮里，但她們怎么都是長輩，所以每年叩拜宴上，太妃們都會想方設法為族人爭取利益。她們不能開口要賞賜，但是可以做主指婚，算是她們慣用的伎倆，把女兒嫁給得勢的人家，讓兒子娶到門當戶對的媳婦。”

雪瑩揉捏的手頓了一下，很快就接著按摩著，“你這話的意思是？”那些老女人可能會給你指婚？雪瑩在心里暗忖道。

錦毅好似聽到了她的心里話，點點頭。嘲諷地笑起來，“沒錯，是你想的那樣。那些老太婆們沒事就想著怎么往我這兒塞人，往年沒娶妻，她們都不放過我，今年估計會變本加厲。”

雪瑩蹙起眉頭，心里有些不快。錦毅看也沒看她一眼，卻是伸手撫著她的手背，“傻丫頭，別擔心，有我呢。往年不會讓她們得逞，今年更不會給她們機會了。想要算計我，也得看看她們夠不夠資格。你放心，我說過，今生，有你陪我足矣。”

雪瑩嘴角上揚，“我不是擔心這個啦。”也不是說不擔心，只是更多的是擔心……“我本來也不是出身高門的女子，宮廷禮儀也是從皇上指婚后才開始學習。皇后娘娘是個寬厚仁慈的人，我的禮數不周也是包容了許多。可是太妃們，我怕她們會一個勁地挑我的錯處，到時候要是因為這個被拿捏著，可就有些被動了。”

“你放心，有為夫呢，你怕啥。有什么事，為夫給你扛著。那些老太婆，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竟然還妄想著把持什么，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個什么身份。說得好聽，是先皇遺孀；說得難聽，也不過是些個寡婦。還真把自己當仙了，人人都得供著她們。”自從先皇駕崩，每年的叩拜宴，這些太妃們沒少折騰他，不是想把這家的小姐塞給自己，就是把那家郡主扔進家門。屢受其煩，錦毅想到要見那些太妃們，心情就好不起來，說話自然也是火藥味十足。

雪瑩也不勸解，讓他撒撒氣，免得憋在心里難受。

“那……我盡量讓自己不出錯，免得她們一個勁地為難咱們。”

“無妨，也不要太過小心翼翼，反倒是讓那些老太婆以為你怕她們，到時候可真就會讓她們一個勁地欺負你。”

“好，我知道了。”

因為錦毅生母皇后已逝多年，故而他們在進宮叩拜太妃的那日只是去見了皇上及皇后娘娘。

“不知道那些老嫗婆們今年又會想些什么辦法塞人給我們。”錦毅一臉不爽地說著。

皇帝苦笑，“五弟，她們都是長輩，不要總是這么稱呼她們。要是被人聽到，說不準就要跟朕彈劾你不敬長輩了。”

錦毅翻個白眼，“皇兄，古人有云，‘敬人者人恒敬之。’太妃們都不愛護我們這些小輩，那我也沒必要跟她們虛與委蛇。再者，我要是服點兒軟，瑩兒大概會被她們啃得骨頭都不剩吧。”

皇帝嘆口氣，“反正你在太妃們面前素來都是囂張慣了，朕叫你收斂，你也不見得一定就會聽朕的。誰叫你現在是有功之臣，而且還是功勛顯赫，朕太苛求你會被世人詬病的。更何況，娶妻生子之事，也非朕所能管轄的。今晚，你好自為之吧。”言下之意就是，你放心，朕不會聽太妃們的話，插手你的事。

錦毅眉峰輕揚，“如此，便先謝過皇兄了。”

兄弟倆在這邊對太妃們的作為發牢騷，那廂的妯娌倆卻是在說著叩拜宴要注意的事情，皇后把自己對付太妃們多年的經驗傳授給雪瑩，希望她晚上不要被太妃們的綿里藏針給扎得渾身是傷。

很快，就到了叩拜宴的時間了。皇帝和皇后帶著淳王及淳王妃同時出現在頤養宮里，太妃及朝臣們都趕緊請了安。

皇帝簡單說了幾句，祝福了太妃們福體安康，也希望黎國風調雨順，越來越好。說完，就請太妃們上座，由皇帝領頭，給太妃們拜福禮，也是對長輩的敬重了。叩拜結束后，各自就位，宴會就開始了。

剛開始還是一片祥和，也不知道是誰開了頭，說起了謹王謀逆之事，又對淳王救駕一事大肆贊揚，附和的人越來越多，最后就有太妃開口了。

“本宮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啊，就連淳王大婚那日都臥病在床，沒能前往觀禮，實在遺憾。”

殷太妃一臉的遺憾，旁邊的崇太妃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殷姐姐，雖然淳王大婚沒能觀禮，今兒不是淳王帶著他的王妃過來叩拜咱們，你也能瞧瞧淳王妃是個多水靈的人兒了。”

殷太妃一聽，立刻揚起臉，殷切地問道，“是嘛，快快，快把那孩子叫出來讓本宮瞧瞧。這么些年都盼著淳王能娶妻，今年終于盼到了，想必定是個妙人兒，才能把咱們淳王迷倒啊。”斤島乒才。

“可不是，本宮也是這么想的，就想著能早些見到呢。”崇太妃在旁邊附和著。兩人一唱一和，把雪瑩架了起來。話里也暗示了雪瑩不懂事，成親那么久也沒有進宮去拜見長輩們。

錦毅冷笑，這就開始針對他家雪瑩呢。拍拍雪瑩的手，示意她不用緊張。雪瑩勉強扯扯嘴角，心里緊張的不得了。

面上做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妾身拜見太妃娘娘，本應是妾身進宮拜見太妃的，但是因著王爺身體的情況，得了皇上的旨意在家好好照顧王爺，所以沒能早些進宮見過太妃們。想來太妃們都是仁慈寬厚的，這才安下心來在府里照顧王爺。是妾身罔顧禮數，還請太妃娘娘們原諒妾身的失禮。”人家她可是有皇上旨意不管外事的，可不是她故意不進宮來拜見你們的。

殷太妃和崇太妃聽了雪瑩的話，臉色變了變，還是殷太妃先打破了沉默。

“瞧這孩子，本宮啥還沒說就嚇成這樣了。你先起來，讓本宮瞧上一瞧。”她倒是要看看這張利嘴的主人是個什么樣。

雪瑩聞言，緩緩抬起頭。殷太妃瞧著這唇紅?白，明眸皓?的美人兒，也難怪能迷得淳王暈暈乎乎，把她娶進了門。

“聽聞你的娘家是做玉器寶石生意的？”殷太妃嘴角含笑，語氣卻是有些不屑。

雪瑩也不介意，老實地回答，“回太妃的話，妾身娘家確實是做玉器寶石生意的。”

“嗯，是個有福氣的，能嫁給淳王做正妻。”一個商賈之女而已，能做王爺正妻不過是運氣好了點罷了。

錦毅臉色微變，很快換上一張笑臉，“瑩兒，你怎么忘記告訴太妃了，你可是皇上親封的淑柔郡主，還有御賜府邸呀。”

“是嘛。”殷太妃的笑臉僵了僵，她還想把自己的侄孫女嫁進淳王府里，依著這商賈女的身份，她的侄孫女怎么也要做個平妻。可現在淳王卻告訴她，這個商賈女竟是皇帝親封的郡主，要想讓侄孫女做平妻可就難了。不過也無妨，就算做個側妃，只要能得淳王歡心，早晚也能抬平妻的。想到這里，殷太妃的臉色又好了些。

崇太妃也想著把自己那個最小的侄女嫁進淳王府，心里也是一番計較，便開口問道，“淳王和王妃成親也快一年，怎么還沒見到王妃有消息呢。這女人，還是早些生下孩子好，若然是庶長子先出生，可就有些亂了。”話聽著是在勸說雪瑩趕緊懷孕，可明里暗里都是在說妾室。

雪瑩心里有些不舒服，剛想著反駁，卻聽錦毅說道。

“別說沒有庶長子的存在，就是嫡長子，本王暫時都還不想要。真是勞煩太妃們操心了，本王和王妃自是有自己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