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偌大的東仙湖水面,被另外一側的【殤之國】中,一顆眼珠占滿了!這眼珠的童孔泛著醉人的金黃色,環(huán)繞著童孔有九道符文靈環(huán),旋轉之時好似時光隨之撥動。
這眼珠透過東仙湖這個“小孔”,好奇的窺探著另外一邊,對外面的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孫大人毫不猶豫的收起了水靈——水靈其實躍躍欲試,就是那種……嗷嗷大叫,你敢把繩子解開,我就敢上去撕了它!你真的把繩子解開了,我就立刻變得性情溫順,格外友善。
但是你的戲太多,對別人行,這巨大眼珠的主人,恐怕隨手就滅了你。
孫大人環(huán)視一周,東仙湖周圍自己的隊伍,雖然顯得有些驚恐,但總的來說還算壓住了陣腳。他暗自點頭。這些人只是烏合之眾,全靠著沐青墨麾下的校尉們撐住了勇氣。
單說領兵,沐青墨是一把好手。
“后撤三百里!”孫大人一聲令下,隊伍飛快后退,誰也不想去面對那顆眼珠的主人,即便是四位第六大境和沐青墨。
咱們之前商量好的要收過路費,針對的是那些修士們,眼前這一位……你還收錢是想找死嗎?
那眼珠看著他們后退,似乎有了一絲絲的情緒變化,卻并沒有阻止。等到所有人退到了百里之外,眼珠忽然消失了,整個東仙湖附近,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死寂,便是那些蟲豸也感受到了某種壓力,拼命鉆進泥土深處,一聲也不敢吭。
孫長鳴望著東仙湖,取出了那一只石錐,手舉石錐,卻是后退七步,對即將出來的那一位表示了“尊重”。
這并非膽怯,而是對于強者一種應有的尊重。
那眼珠的主人,明顯是古滅域中蘇醒的強大存在,而且實力遠遠超過了血帝子。
湖面上突兀的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披頭散發(fā),形容枯藁。只能夠看出來,身材應該很高。
他腳踏湖面,一步步的向岸邊走去,湖水卻是沒有一絲波動。
孫長鳴望著他,他本來背對著孫長鳴,卻忽然整個腦袋轉了半圈,身子卻沒有動!亂糟糟的頭發(fā)下面,只有那一只泛著醉人金黃色的眼珠盯著孫長鳴。
除了這只眼珠之外,他的整個臉、脖子乃至全身,都是一片干枯。另外一個眼眶中,眼珠干枯好像葡萄干,顯得分外詭異陰森。
孫長鳴深吸一口氣,緩緩抱拳朗聲道:“閣下,如今已經(jīng)不是你們的時代,我大吳自有法度,朝天司約束天下修士,若是作奸犯科、觸犯律條,莫怪國法無情、我朝天司下手狠辣!”
那人的眼珠中,浮現(xiàn)出一絲不屑,然后姿勢不動,腳步依舊,卻是一步千里消失的無影無蹤!孫大人甚至沒看出來,對方到底是用了“縮地成寸”之類的神術,還是某種強大的法器。
不過他一走,整個東仙湖周圍恢復了幾分生機。孫大人一撇嘴:“拒絕溝通,這一位不好搞呀……”
“【殤之國】中蘇醒的古老存在,怎么會如此強大。”
“按說復蘇剛剛開始,這種級別應該還要沉睡一段時間才是。”他暗中算了一下,自己和手下離開【殤之國】后,這座古滅域又到了擴張的時刻,所以這些古老存在蘇醒了。
“僥幸。若是晚出來一兩天,說不定就和這些家伙在里面遭遇了。”
孫大人有幾分不安,剛才那一位雖然很孤傲,但并不算殘暴。但是其他的蘇醒者,肯定會有血帝子這樣的人物。
“接下來很漫長一段時間,整個東土……不,應該是整個八荒世界,主旋律恐怕都是源復蘇,會有越來越多的古代強者醒來。”
孫大人憂心忡忡,這一點和普通人一樣。普通人都能看到整個八荒世界,將迎來一場巨大的動蕩。而孫大人和他們不一樣的是,他繼續(xù)喃喃自語:“這些古老存在雖然生前做下了周全的布置,但不可能每個人都萬無一失。
總有一些在沉睡中隕落,這些隕落的存在會留下大量珍貴的資源。只要找到一位,就會像是發(fā)掘了一座王侯古墓一般,賺的盆滿缽滿,對于當今時代所有的修士,也是一個大好機會。”
“除此之外呢……紅夷蠻種的大陸,必然也會一同進入源復蘇的時代。那些蘇醒的古老存在,如果看到自己曾經(jīng)的世界,被紅夷蠻種占據(jù)了,恐怕是不會跟紅夷蠻種和平共處吧,呵呵呵……”
孫大人兩眼放光。他本來就有計劃,組織捕獵隊乘船出海,在紅夷蠻種大陸附近出沒,抓了夷奴賣給九巫妖廷。
這個計劃想要做大做強困難重重,首先是從東土前往紅夷蠻種的大陸,航道極為兇險,擅長航海的紅夷蠻種往往十艘船過來,只有三艘能夠安全抵達。大吳人剛開始航海,怕是會十不存一。
第二個就是初期在紅夷蠻種大陸周圍的海域活動,紅夷蠻種實力絕對占優(yōu),大吳方面的死傷會非常慘重。
但如果能夠和那些蘇醒的古老存在合作,得到他們的庇護,一起對抗紅夷蠻種,損失必然會大大降低。孫大人以拳擊掌,振奮道:“大好機會、大有可為!”
能夠在危機中看到希望,是孫大人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
他這邊飛速在腦海中完善自己的這一項計劃,忽然又有一股恐怖的氣息從東仙湖中飛了出來。這一股氣息先聲奪人,卷起了半個東仙湖的湖水,轟轟隆隆的在天空中幻化出各種形態(tài)。從九頭鵬鳥變化成六翼白虎,又從六翼白虎轉變?yōu)槿凵駥ⅲ缓笥肿兂闪吮鬻梓搿恳环N都帶著可怕的氣息,孫大人估算這一位即便是剛剛復蘇,至少也是第七大境的實力!
而這一位存在肆意展示了自己的強大之后,好像才忽然注意到,湖邊還有一只“小蟲子”。
湖水轟然而至,在孫長鳴面前化作了一尊鳥首人身、背生八臂的神人。
它眼眸轉動,盯著孫長鳴,八只恐怖的手臂似乎隨時可能落下,將孫長鳴碾成了肉泥。
孫長鳴再次抱拳,朗聲告戒道:“閣下,如今已經(jīng)不是你們的時代,我大吳自有法度,朝天司約束天下修士,若是作奸犯科、觸犯律條,莫怪國法無情、我朝天司下手狠辣!”
八臂神人滿面怒火仰天咆孝,手臂握拳高舉——孫大人輕輕抬起了手中的石錐。
八臂神人忽然動了一下鼻子,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味道,然后一聲咆孝,舍了孫大人勐地往剛才那一位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從東仙湖上空經(jīng)過,散了湖水凝聚的法身,大量湖水轟然落下,整個東仙湖激蕩無比,隱約可以看清有一片風沙一般的身影一晃而去。
他去之后,孫大人歪著頭想了想,也不能出來一個自己就告戒一番,平白費那許多口舌。他游目四顧,抬手將數(shù)十里之外一塊巨石攝來,落在了東仙湖畔。
然后心念一動,巨石上石屑紛飛,以石錐刻下了大吳朝律法中的二十一條重罪。隨后他坐下來,【殤之國】中每出來一位,他就往巨石上一指,你們自己看清楚,別犯上面這些大罪。
整整十天時間,【殤之國】中,一共走出來十四位古老存在。這些家伙大多數(shù)脾氣都不大好,甚至還有不少“魔道中人”。
便是正派人物,對于孫長鳴這種“后生晚輩”也是不屑一顧。沒有一位去認真看巨石上的律法,甚至還有些想要將孫長鳴一把拿了,以殘忍手段懲處他冒犯之罪。
好在石錐給力,而且就在東仙湖畔,這件人族大圣至寶復蘇,才威懾住了那些家伙沒有造次。
十天之后,孫大人明顯感覺到【殤之國】中,那種激蕩的力量平息了,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復蘇的古老存在出現(xiàn)。
可是已經(jīng)出來的這些,都去往了大吳朝何處?他們怕是不會聽從孫大人的告戒,遵紀守法乖乖做個大吳朝的順民。
孫大人抽身離去,同沐青墨會合。大家一起返回望云崖之后,孫大人一番深思熟慮,先和侯千辰將軍進行溝通。
占領了整個南尼國之后,關于“入股開戰(zhàn)”的未來前景,各家股東都比較悲觀。現(xiàn)在南尼國境內反抗不斷,所以飛熊軍執(zhí)行的仍舊是參戰(zhàn)分紅的政策。各位股東都有許多大掌柜常駐南尼國各地,能夠極快的決定某一場局部的平亂之戰(zhàn),是否要入一股。
這段時間,反倒是這個政策開展以來,各家“回款”最快最多的時候。
但是南尼國早晚要納入朝廷的治下,而且這個時間不會太晚,不管飛熊軍如何的養(yǎng)寇自重,想辦法讓南尼國境內烽煙不斷,這都是大勢所趨不可阻擋。
孫大人跟侯千辰溝通主要有三個目的,第一個盡快將這段時間氓江都司的分紅送回來,孫大人要第二次開始大造“天機艦”。
氓江水師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三十六艘天機艦,孫大人非常自信,哪怕是紅夷蠻種大陸上,各國聯(lián)合出兵,氓江水師也能夠在大吳朝的近海將其殲滅。
但是想要遠征紅夷蠻種大陸,尤其是前期需要力量掩護那些捕獵隊,還需要一批新的天機艦。
第二個則是跟侯千辰商議,讓他注意南尼國境內可能復蘇的古滅域。
第三個就是邀請飛熊軍,抽調精兵強將,參加跨洋前往紅夷蠻種大陸的捕奴隊。
侯千辰知恩圖報,自然是全力配合孫大人,雖然第三條他并不感興趣,但還是應承下來,會在飛熊軍內部展開遴選,愿意去的自己報名。
而孫大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讓那些普通的修士們看到,參加捕奴隊真的能一夜暴富!
往紅夷蠻種大陸走一趟,回來之后三代人錦衣玉食。
這件事情孫大人打算分多步走,第一步要找到一條通往紅夷蠻種大陸的“安全航線”。孫大人將云凡喊了進來:“本官這里有一份清單,你去張羅一下,看看能買到多少。”
云凡領命而去,然后打開來一看驚得張大了嘴巴:“好家伙!”
密密麻麻的一張清單上,各種寶材按照位階高低排序,最上面是三種八階寶材!而且每一種的需求量都極大。
虛空玉沙,三斤七兩!
九寶玄沉巖柱,十八根!
幽極炫魄寶光,十二團!
“大人哪……”本已經(jīng)走出去的云凡一轉身又推門進來:“您是不是寫錯了,這虛空玉沙,我聽說別人制器都是幾粒幾粒的使用,十粒以上已經(jīng)是格外難得。您這一張口就要三斤七兩,搜遍了整個東土怕是也沒有這么多……”
孫長鳴暗嘆一聲,也只能道:“沒有寫錯,你盡力去找,不足的本官再想辦法。”
云凡點點頭出去了,這份清單他看了一下,七階以下的寶材雖然同樣數(shù)量龐大,但憑著朝天司的惡名,應該可以收集齊全。
但是七階以上……十成恐怕找不到一成。
孫大人也沒有干等著云凡辦事,他去找了五皇子,開門見山就問:“有沒有辦法將國庫秘府中的一些寶材,借出來用一用?”
五皇子嚇得兩邊臉蛋抖了三抖:“孫長鳴!你想干什么?”
“我父皇還沒死呢,國庫秘府就是他的心頭肉啊,他一直想著哪天沒錢了,就得靠變賣國庫秘府中的那些寶物過活。”
“上次如果不是你幫忙煉造了飛車行宮,他已經(jīng)準備這么做——你想從里面偷東西,雖然父皇寵信你,怕是也要將你抄家滅族!”
而且五皇子想不明白:“你不缺錢呀,為何鋌而走險?”
孫長鳴強烈糾正他:“是借不是偷!放在寶庫中也是空置,不如借給我我給利息。”五皇子疑惑:“你到底想干什么?”
孫長鳴滿懷憧憬的講出了自己的計劃,五皇子猶猶豫豫:“這個計劃……一場豪賭啊!真能成功嗎?”
“南尼國的入股參戰(zhàn),難道不是一場豪賭?”
五皇子咬了咬牙:“前期的投入太大了,就算是有了國庫秘府和你們朝天司,也未必撐得下來。”他忽然看向孫長鳴:“你提到了入股參戰(zhàn),難道說還想……”
孫長鳴笑道:“果然還是殿下了解我,正要透過殿下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五皇子幾分苦惱幾分遲疑:“實在太冒險了。”
“源復蘇開啟,天地大變在即。此乃千載難逢的良機,同樣也潛藏著前所未有的危機!實乃逆水行舟,不進便退。我朝若是碌碌無為,如何才能扭轉國運?”
五皇子聽明白了,這等情況下不做事就是等死。他狠狠一咬牙:“好,成了、我可以繼承一個強大的王朝,敗了、自然有父皇背鍋!”
孫大人:???
兩個小狐貍湊在一起商議了許久,安排好了各個環(huán)節(jié)。
……
天子出巡后,京師中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一片平靜,各家權貴子弟們紙醉金迷。聽說最近風月場所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不過最近幾天,那幾位頂尖兒的“小爺”們,露面的次數(shù)明顯少了許多。后來又有消息隱隱流傳出來:那幾位都是被家里叫了回去,要商議重要的事情。
他們雖然風花雪月,可也是家里培養(yǎng)的接班人。
京師權貴圈子的胃口都被吊了起來,大家紛紛猜測打聽:到底是什么事情,看起來非同小可呀。
幾天之后還是沒有任何消息泄露出來,不過卻有個“大會”冒了出來。這個大會沒有名字,由幾位身份最尊貴的權貴子弟召集,若是得到了邀請,便足以證明,你家在京師中能算的上一號!
別看這些權貴子弟們平日里青樓里遇見了,都嘻嘻哈哈的稱兄道弟,那都只是面子上的功夫,你爹到底行不行,每個人心里都明鏡似的。
而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忽然冒出這么一個大會,稍有政治敏感度的人,都明白這一次的大會,商議的必然是那件大事。
人人都在猜測,這一場大會的門檻,朝臣應該是二品以上,勛貴應該是侯爺往上。但是一些實權的從二品、正三品——比如說管官帽子的吏部、管錢袋子的戶部——一些關鍵的人物,也有希望擠進去。
慢慢的大家就發(fā)現(xiàn),這場所謂的“大會”變了味道,成了各位“爹”彰顯自己身份地位的場所。我兒子要是沒進去,老子我面上無光啊,說明我在京師內,并不是第一流的權臣!
于是京師內這幾天,老父親們忽然變得康慨大方,以往不肖子孫們要錢出去喝花酒,必然被一頓臭罵,然后一幅道學嘴臉教訓一番。
這幾天卻是老爺子主動給錢:“呆在家里干什么?好男兒志在四方!出去跟朋友們交際一下,這些人脈關系也是資源,這個月的例錢不給你設上限,你有需求就去柜上支取。”
“快去快去,聽說你跟吏部尚書家的老二關系極佳,多約他出來溝通一下感情。”
老子的官職可能還差一點,但是只要自己的兒子跟那些真正的頂尖權貴子弟關系好,就也能被帶進“大會”,老子面上有光。
否則若是某一天當值,大家說起來“我兒子去了”“我兒子也去了”,只有老子的小崽崽沒有混進去,那多尷尬?
隨著時間推移,更多的消息也就泄露出來:果然是一樁大事。由五皇子和孫長鳴大人牽頭,好處還要超過了南尼國的戰(zhàn)事!
整個京師都興奮起來!雖然消息說的有幾分遮掩,可是飛熊軍在南尼國“入股參戰(zhàn)”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傳開了。
雖說不和朝廷法度,可是木已成舟,而且那些股東們都有著巨大的政治能量,呂老大人又是一副默許的態(tài)度,誰還敢沒事找事?
他們更多的是遺憾:我家怎么沒遇上這樣的好事情?
這一次的好處比入股參戰(zhàn)還要高,各家玩了命的也要擠進去。于是還不大夠資格的家族想盡辦法,那些已經(jīng)收到了大會邀請的,則是拼命想要阻攔更多的人加入。這直接導致京師中,這段時間來各種宴會的數(shù)量和檔次飛漲。
終于到了大會的這一天,一輛輛豪華的馬車,一隊隊精銳的護衛(wèi),全都往京師外而去。這次的會場就很能體現(xiàn)大會的“層次”,他們從皇家水師借了一艘大船來開會!
你瞧瞧,別的紈绔子弟們搞個聚會,頂多也就是一艘畫舫,我們是一艘主力戰(zhàn)艦!
皇家水師總提督本來只是個伯爵,皇室的一個旁支子弟,但是因為愿意借出這一艘戰(zhàn)艦,他的兒子得到了參會的資格。
等人到齊了,那真是烏泱泱一船的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心里覺得我沒資格參會,我心里也認為你不應該上船。
但是表面上,都是哈哈笑著,這個“兄”那個“弟”的顯得十分親切。
為首的四位頂尖權貴子弟,一個是閣老的孫子,不是呂老大人的,呂老大人家徒四壁,根本每資格參加這種集會。
內閣補充了人數(shù),如今有四位閣老。除了首輔呂老大人之外,最有權勢的乃是次輔,這位就是次輔大人的孫子徐公子。
第二個是太后寵愛的一位甥孫,勝遠伯,雖然爵位不算高,但是他代表了太后,誰敢小看?
第三個是大宗正趙繼宗的孫子趙金諾。平日里趙繼宗對兒孫輩的約束很嚴格,這次不知為何將他派了出來。
第四個是衛(wèi)國公的孫子,衛(wèi)國公算是大吳朝軍方第一人,他出現(xiàn)在這里,代表了整個軍方的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