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賦盡高唐,三生石上;后來君居淄右,妾家河陽(17)
何可人方進了屋子,jessica便瞧著她笑,“情敵相見,分外眼紅?”
何可人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半側著身子,手撐著額,一頭濃密的長卷發披散下來,“使出陰謀陽謀互相爭寵呢……”
“也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估摸著得瘦了有二十斤。前些日子,遲家那老太太前些日子帶著她過來,還說起你呢。”jessica在她的對面坐下。
店里雇的那個小丫頭已將煮好了的黑咖啡端了上來。
“那可就沒什么好話可聽了。”何可人輕笑起來,眉眼彎彎,毫不在意的模樣,“說起來,你可有回德國的打算?”vexn。
“回德國?怎么突然提起這茬?”
何可人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沒什么。隨口一問。”
jessica點了一根煙,深吸了一口,手指敲了敲煙盒,“要不要?”
她微微探身,從那煙盒里抽出一根,銜在嘴里后點燃,往后靠去,“我以前年紀小的那會,總想著去周游世界。可這么些年,都窩在這清河城里,井底之蛙一樣望著這頭頂的這片天空。”
“所以,是想重拾舊夢?”jessica緩緩吐出煙圈。
何可人嫣然一笑,“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環游世界?”
“你舍得丟下你的遲三少?”jessica挑眉,玩味地看著她。
“我可不是青梅竹馬的小妹妹,為愛而生為愛而死,哪能一門心思撲在他的身上。”
“這話說得,好像你毫不在意似的。遲三少聽到這話,怕是要傷心了。難為人家在你身上費盡了心思。”
何可人側過臉,看著窗外,慢慢地吐出煙圈,“你之前不是說過,叫我活得恣意灑脫些么?我想,或許,我該換個城市,換一種生活方式了。至于遲宇新,就讓他回到他該去的地方吧。我總跟個包袱似的在他身邊,都這么久了,我也該放他自由了。”
jessica將煙掐滅在煙灰缸里,“kerr,不管怎樣,做你想做的,過你想過的生活。”
何可人也將煙蒂丟在了煙灰缸里,站起身來,“我需要一件長裙。”
“什么場合?”
“留著備用的。”
“有要求么?”
“白色的就行。”
jessica站起來,往里間走去。何可人也隨著她走進去。往里走就是換衣間,一個小型的舞臺,一整面墻的鏡子,擺著幾條長椅和兩張單人沙發。她在換衣間的沙發上坐下,翻出包里的手機,在通訊錄里翻出遲宇新的手機號,猶豫了一會,最終只是將手機鎖了屏,丟回包里。
沒一會,jessica便推了一個架子過來。架子上掛著的都是白色的長裙。
何可人走過去,手指輕輕挑起每一件衣服,一件一件看過去,然后停下來,抽出一件,照著身上比劃了一下。
“當真是眼尖。這一件,可是我的得意之作。”jessica嘖嘖稱道。
何可人拿著衣服進了試衣間,沒一會,她換好衣服走出來。這件吊帶長裙自腰下洋洋灑灑落下。
jessica走過來,用手度量了一下尺寸,“你最近也是瘦了許多。這衣服是照著你的尺寸做的,這會看倒是大了不少。這腰還是要再收緊些才好。”
“那就這一件吧。你再替我改改。隔日改好了再通知我,我來取。”何可人在鏡子前照了照,說著。
jessica點了點頭,想了一會,終究還是開了口,“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都希望,你能做出真正對自己好的選擇。”
她往更衣間里走去,“你還不知道我么~實打實的自私自利。”
“切~”jessica一臉的不屑,“你頂多算是自保,再不濟就是披著自私自利的外衣。論自私自利,你道行太淺了。跟著遲三少這么些年,他的冷血無情,你也只學了那么一點皮毛而已。”
“在你們眼里,遲宇新該是冷酷的暴君了?”
“可不是么。”
“那我算是助紂為虐的妃子了?”何可人換好了衣服,一邊說著一邊抱著那條長裙走出來。
jessica接過她手里的裙子,掛到另一個單獨的架子上,就勢拿了卷尺,迅速地量了她的尺寸,在筆記本上記下來,“大概什么時間要呢?”
何可人看著鏡子里穿著黑色的one-piece的自己,眉目暗了幾分,“一個星期,行不?”
“行。”jessica一口應下來。
何可人剛從jessica的店里出來上了車,尹明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顧錦言開始懷疑那筆錢的來路了。”
她也并不震驚,一臉地從容淡定。天氣不冷不熱,車窗開著,有風吹進來,拂著臉而去。“沒事。讓他查。反正,我們要做的,已經做完。”
“就這么放任他查下去?”尹明安又問了一遍。
“嗯。”何可人揉了揉太陽穴,“隨他去吧。”
這些日子,尹氏的工作,何可人都逐漸地交由尹明安來做,也開始逐步將權力交給尹明安。
太陽迎面照過來,有些刺眼,她將遮陽板拉下來,“尹芬最近有動作沒?”
“暫時還沒。”
“好。我一會去趟公司。我們一起去吃頓午飯。”
“那我等你。”平日里縱使尹明安怎么沒個正經,但是,真正工作起來的時候,他還是嚴肅認真的。
掛了電話,何可人便撥通了遲宇新的電話,只是,對方卻長久沒接電話。掛了電話,她的心突突地跳得有些快。她按了按左邊胸口,轉了方向,往景清國際的方向去了。
景清國際前臺的小姑娘是新來的,剛畢業的學生模樣。小姑娘顯然是不認識她,見著她就問她,是否有預約。
她正考慮呢,已經有老員工來了,瞪了那新來的小姑娘一眼,“何小姐,這是新來的,不知道規矩。遲總現在在公司。”
何可人點頭笑了笑,往電梯方向去。
身后,還有兩個姑娘刻意壓低的對話聲。
“這是誰呀?”
“遲總的未婚妻。”
“啊?”
她到了遲宇新所在的頂層。遲宇新這人喜歡高層,樓層越高越好,因為喜歡俯瞰這整個清河城的感覺。
秘書一見著她便說,“遲總在會客。您在休息室等一會。”
她也不急,去了休息室。沒一會,秘書端了一杯卡布奇諾過來,“您先請用。”
遲宇新的首席秘書是王昊。眼下這位是二秘。遲宇新身邊的人,除了對遲宇新本人的喜好都要了解之外,更重要的是要了解她的喜好。
七年前,他的秘書曾經為她準備了一份柳橙汁。而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柳橙汁。就為這樣一件芝麻大的事情,那人便丟了一份工作。
伴君如伴虎,那時她當時最深的感受。
到如今,對這些事情都已經習以為常了。
何可人喝了一口,站起身,看著樓下的景致。樓下的人與車都像是螻蟻一樣的存在。遲宇新曾經說過,站在這樣的高度俯視整個城市,會覺得自己是神。
這一刻,她卻反倒有一種從這里一躍而下的沖動。
沒一會,遲宇新便推門進來了。她聽見聲音,轉了身,“在忙?”
“忙完了。怎么上這來了?”
“沒事就不能來么?”何可人挑了挑眉,將頭發撥到一邊來,貓一樣的眼睛瞅著他。
遲宇新慢慢地走過來,低眉看著她,“你不是會過來查崗的性格。有什么事,直接說吧。”
“注入何氏那筆資金,撤出來吧。顧錦言開始查那筆資金的來歷,應該很快就能查出來了。”
“已經在做了。”
何可人點了點頭,轉過身,依舊看著樓下。“明安現在在尹氏干得也不錯。我準備再過段時間,就退下來了。”
“嗯。也行。”遲宇新淡淡開口。
然后,何可人忽然看見樓下一個不大的身影鉆進了車里。那輛車和那個身影,就算是燒成了灰她也能認得。自然是尹芬。
個卷額互。她整個身子都瞬間僵在了那里,眼神暗了又暗。方才遲宇新在見的人,估計也就是尹芬了。
這一刻,被背叛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襲過來,差點讓她失去了理智。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好一會,才將那些噴薄而出的情緒壓了回去。
“遲宇新,在你這里,我現在應該還有利用價值吧?”
遲宇新目光沉了下去,“你以為你有價值?”
“你不是什么好人。不會沒緣由的做好人好事,也不可能是因為我在你心里與眾不同。那也只能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了。”
遲宇新也不反駁,只是冷笑,那模樣看得人心里發寒。“你也是覺得,我和你只是各取所需。那現在你這話的意思,我就有點不明白了。”
是呢。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自己了。
大約是因為,在內心,她多多少少還是祈盼著,在他心里,她與其他人是不同的。因為這一生,她所能擁有的唯一光亮,也只是他了。
可到最后,才明白,這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虛妄。
何可人垂了眸,“那是我越界了。我還有事,先走。”
這么說著,她轉身就往外走,卻被遲宇新伸手攔住。然后,他的雙手按在她的雙肩,將她按倒在沙發上。
“何可人!”他咬牙切齒地喊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