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落地窗前,黑色西裝佇立良久。
須臾,房門被敲響,一名黑衣人提步走了進(jìn)來。
“先生,出事了。”對方聲音冷酷的開口,堅毅的側(cè)面輪廓,一雙黑色的幽眸如同鬼魅般令人寒顫。
窗邊的男人並沒有回身,目光放遠(yuǎn)看向天際,僅是平淡的‘噢’了一聲。
黑衣人稍作遲疑,隨即又道:“今天下午xx國道發(fā)生了自殺式恐怖襲擊,顧氏董事長顧慕城連續(xù)遭遇兩車追尾,其駕駛的法拉利與一輛沃爾沃相撞並引發(fā)爆炸,肇事司機當(dāng)場死亡,顧慕城現(xiàn)如今已被送往醫(yī)院,醫(yī)院方已經(jīng)全面戒備並封鎖內(nèi)部消息,至今生死不明!”
“恐怖襲擊?”男人聞言,倏地轉(zhuǎn)過身,甚是詫異:“你們安排的?”
“不是我們的人。”黑衣人躬身,回答道。
男人挑眉,似笑非笑:“這倒是有些意思。”
黑衣人垂首,又道:“先生,根據(jù)現(xiàn)場目擊者所訴,當(dāng)時法拉利車內(nèi)共有兩人,除了顧慕城本人以外,還有一個女孩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證實正是顧家長孫女。”
“她也在車裡?”男人微愣,隨即又沉沉的皺起眉頭,聲音冷了幾分:“查出對方的身份!”
“是!”黑衣人頷首應(yīng)下,恭敬地欲退出門外。
“等等。”男人突然再次出聲。
黑衣人即刻頓住雙腳,等候男人的差遣。
“隨時注意醫(yī)院的消息,我要最快最準(zhǔn)確的消息!”
……
醫(yī)院內(nèi),特護(hù)病房。
老爺子剛走進(jìn)房內(nèi),便看到了正赤著上身坐於牀邊的男人,他的後背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後腰部的白色紗布已有隱約的血色滲出,幾名醫(yī)生護(hù)士正站在一邊,但皆是一副唯唯諾諾不敢言語的模樣。
見狀,老爺子頓時氣得滿肚子火氣冒起,大步流星的便走了過去,嘴上開始怒斥:“受了傷還不給我好好呆著,逞什麼英雄?警衛(wèi)員,把他給我架到牀上去!”
警衛(wèi)員受令,上前正猶豫的是否要用強之時,牀邊的男人已經(jīng)回了頭。
“爸,我沒事。”
顧慕城壓著聲音說道,他這一回頭還不打緊,老爺子一見,霎時心疼得不行。
“慕城!”老人家?guī)状蟛阶呱锨埃裳劭粗约旱膬鹤樱溃骸澳愕哪槨?
顧慕城顯得淡然,說了句‘沒關(guān)係’,回頭又繼續(xù)一動不動的盯著牀上的女孩兒。
縱然他拼盡了全力護(hù)她安全,可這丫頭還是受了驚嚇,至今昏迷不醒。
“查出來了嗎?”男人一邊開口問道,一邊伸手將女孩兒的柔軟小手牢牢地攏在了手心裡。
老爺子看到他這麼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禁皺了皺眉,目光先是看了看牀上沉睡的丫頭,隨即又揚了揚手,示意屋內(nèi)的人都先出去。
醫(yī)護(hù)人員率先離開,隨即警衛(wèi)員退出房間,警惕的守在門口。
房間安靜片刻,老爺子的聲音即刻響了起來:“襲擊你們的人叫李友天,家裡父母都是社會知名人士,但偏生了個敗家玩意兒出來,開黑車賣毒品,連殺人都敢?guī)郑闶莻€背黑鍋的,幕後買兇者還在調(diào)查。慕城,你這邊也要多注意一下,這麼多年了,咱不說沒得罪過人,但敢動我們顧家的,卻是少之又少,這次的事情,不得不注意!”
男人聞言,並未出聲,只是低頭將自己的臉頰靠在女孩兒的小手背上,閉了眼。
老爺子見了,忍不住搖頭,唉聲嘆氣:“你把這丫頭耽誤了啊,耽誤了啊……”
“是嗎?”顧慕城保持姿勢不動,苦澀的扯脣:“連您也覺得是我把她耽誤了?”
老爺子皺眉,道:“寶兒纔多大的年紀(jì)?你說說看,這些年她都經(jīng)歷了多少事情?當(dāng)初我就說過了,就憑著咱們爺倆個,怎麼適合養(yǎng)一個丫頭?就算養(yǎng)出來了,那也不對頭。看看,看看,我說的沒錯吧,你對她……關(guān)鍵是,這丫頭到底是怎麼想的?我這個做長輩的又不敢問,一邊是我的兒子,一邊是我的孫女,你讓我怎麼辦?”
“慕城,不是我說你,就你們兩個的事情,別以爲(wèi)我不說,不問,就代表我默認(rèn)了!”
“這事兒呀,根本就沒完,今天你大難不死,難免下一次就會僥倖逃生!到時候還會把這丫頭也牽連進(jìn)來,沒事最好,若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的,你讓我這個老頭子怎麼辦?”
“聽我一句勸吧,收心,收心,這麼多年了你還沒玩夠嗎?算是我求你了成嗎,咱們顧家一脈可就你一個獨子呀……”
“唉……以後我走了,哪有顏面去見你媽和姐喲……”
老爺子的這些話似乎是憋了很久,顧家這對父子從來就缺少單獨的相處時間,今天像是找到了一個難得契機,老爺子幾乎把這幾年想說的所有話,統(tǒng)統(tǒng)都說了出來。
牀上的女孩兒依舊睡得恬靜,唯獨俯首於女孩兒小手心內(nèi)的男人,心緒萬千。
晚上十點多鐘的時候,顧寶兒甦醒了。
“寶寶……”顧慕城大喜,趕緊把人半摟到懷中。
女孩兒睜著眼,張著脣吐出一個字:“水……”
男人先是一愣,反應(yīng)過來以後又趕緊拿來了水,將杯沿抵在女孩兒的脣邊,慢慢的、極有耐心的喂著女孩兒。
喝夠了水,顧寶兒心滿意足的咂咂嘴,轉(zhuǎn)頭望了望四周,最後又落到男人的臉上,怔住。
“怎麼了?”
顧慕城衝著她溫柔的笑,低下頭顱,親暱的與女孩兒臉貼著臉,讓彼此的呼吸交融。
顧寶兒卻側(cè)了頭,瞪眼看著男人,不可置信:“小叔,你的、你的臉……”
男人聞言皺眉,幽深的眸仁中倒映著詫異不已的女孩兒。
過了幾秒,男人又恢復(fù)了嘴畔的笑意,似是開著玩笑道:“嫌棄小叔了?”
“沒有沒有!”顧寶兒搖頭,伸出自己的小手,輕輕地放在男人額角貼著紗布的地方,霎時便紅了眼眶:“疼嗎?”
“不疼。”男人回答道,眼中帶笑,俯下頭顱又吻了下女孩兒的小脣兒,嗓音溫柔:“寶寶疼嗎?”
顧寶兒聞言,首先便從男人的懷裡坐起了身子,她先是活動了一下四肢,確定自己沒有哪個地方被包紮起來,這才又回了頭,笑瞇瞇的看著男人道:“我好得很!”
“但我不好!”男人忽然接口道。
顧寶兒擡頭看著他,幾秒後,忽然又再次從男人懷中離開。
“寶寶?”顧慕城奇怪的看著她。
顧寶兒轉(zhuǎn)身在牀鋪上雙膝跪地,擡臉與男人面對面,一雙烏黑漂亮的大眼眸,非常非常認(rèn)真地看著男人。
“小叔不用怕,你不會留疤的。”女孩兒如是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又把自己的劉海掀了起來,笑著接著道:“小叔忘了呀,上次我這裡也受過傷,而且還縫過針呢,可是也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啊,小叔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喲!”
女孩兒說的天真,可男人聽了這話,心尖兒驀地便痛了起來。
他忽然想起了老爺子今天白天離去時所說的那句話,該放手的時候,就該放手,寶兒甚至還不到雙十年華,他又何其忍心就此耽誤她的一生?
他耽誤了她……他耽誤了她嗎?
“小叔,你怎麼了?”
顧寶兒的聲音繼續(xù)在耳邊響起,男人回了神,看著她的目光變得高深莫測。
顧寶兒有些不大好的預(yù)感,小臉上的笑意慢慢消散,她看著男人,顯得有些迷茫和無助。
“你怨嗎?”男人開了口,難得語氣如此的嚴(yán)肅。
顧寶兒連想都沒有想過的便搖了搖腦袋,同樣很著認(rèn)真的語氣答道:“我沒有怨過。”
男人的情緒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眉頭微微蹙著,繼續(xù)問道:“寶寶,有時候我都在想,是不是你年紀(jì)太小了,加上經(jīng)歷又沒有多少,所以總是會把親情和愛情混淆。亦或者,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情,你知不知道你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你的小叔,在戶口本上,你們是真真實實的叔侄關(guān)係?”
“我知道。”顧寶兒點點頭,道:“我分得清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愛情。小叔,你到底想說什麼?”
男人嘆口氣,臉上浮現(xiàn)倦意:“老爺子說得對,我不應(yīng)該總是拘著你,你還有一輩子的路要走,我總不能因爲(wèi)一己之私而耽誤了你。我承認(rèn),我的確想過照顧你一輩子,而且這個想法至今不變。但事實是,我根本沒法百分之百的保護(hù)你的安全,就像今天,你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可到底還是讓你出了事!寶寶,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嗯,你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麼辦?”
顧寶兒快哭了,她淚汪汪的看著男人,著急的擡手拽住她的衣袖,嗓音糯糯的:“小叔,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麻煩?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笨了,不會自己保護(hù)自己?”
“寶寶,我從來就沒有覺得你是我的麻煩。”
“小叔,難道也有問題是你不能解決?”
“對,現(xiàn)在有個問題,的確是讓我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是什麼問題?”女孩兒心急如焚。
男人擡了眸,靜靜的看著她:“寶寶,你永遠(yuǎn)都不會明白,對於我而言,你就是最難解決的問題,但同時也是答案!”
------題外話------
……
最近狀態(tài)不佳,晚更+字?jǐn)?shù)少,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