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聽見赤一的話,都坐直了身子,肅然問道:“……什么叫最后一批?”
赤一看著自己面前的白色藥丸,沉聲道:“大家手里都有一粒給徒弟的斷生,早就發(fā)給大家了。而宗廟里,這是壇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個藥盒。從里面取出來,就只有這些了。其實,這些是備用藥丸,以防不測用的。真正最后一批藥丸,是大家手里給徒弟的那一粒。也就是說,守護者,我們是倒數(shù)第二代,而我們的徒弟,應(yīng)該是最后一代。他們之后,大夏應(yīng)該再無守護者。”
“這是為何?”青五情不自禁問道,“守護者的使命,不是為了守護大夏嗎?為何守護者已經(jīng)傳到了最后一代?那大夏呢?”
赤一看了他一眼,道:“守護者的使命,是守護大夏。而大夏唯一的威脅,是什么?”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齊看向赤一,道:“……墮民。”
“沒錯。”赤一用拳頭捶了一下桌子,“墮民,就是大夏唯一的威脅!”
“那您的意思是……?”黃三明白過來,若有所思地看著赤一,“墮民,難道快要滅絕了?”
墮民滅絕了,大夏的威脅就沒有了,守護者的任務(wù)也完成了,所以不用再存在了。
紫七嗤笑一聲,將那粒藥丸握在手里,朝空中拋了一拋,搖著頭道:“大夏難道只有一個威脅?呵呵,咱們的太祖皇帝真是厲害啊,居然這樣自負,自負到認為大夏皇室只有一個威脅。”
赤一轉(zhuǎn)頭看向紫七,兩手擱在面前的桌上,一字一句地道:“那你認為,大夏還有什么威脅?”說著,他抬眸,透過窗子看向屋外的夜空,道:“我以前也有些不明白,后來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太祖皇帝的意思。”
“是什么?”青五有些緊張地問道,身子微微前傾,和以前閑散貴氣的樣子很不一樣。
赤一斜了他一眼,道:“太祖皇帝的意思是,墮民只要滅絕,大夏就能平安無事。而大夏和大夏皇室,是兩碼事。我們守護的,是大夏,是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不僅僅是大夏皇室。”
“呵呵,這是你自己說的吧?守護者的誓言,可不是這么說的。”紫七垂眸,伸出自己的手掌翻來覆去地看。
赤一不置可否,看著大家道:“好了,廢話少說,大家吃了斷生。”說著,他首先拿起那粒藥丸,放到自己嘴里。
因為“斷生”的樣子太過奇特,一千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夠仿制出來,就連外形都無法模仿,因此在座的人都沒有懷疑面前藥丸的真假,一個個跟著赤一,仰脖將那藥丸吃了下去。
赤一一直盯著屋里的每個人,直到確信大家都吃了下去,他才微笑著道:“好,大家都吃了斷生了,我相信大家確實都是當(dāng)初在太祖皇帝的牌位前發(fā)過血誓的同伴。”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紫七很是不悅,“難道你還在懷疑我們?我們?yōu)榱俗鍪刈o者,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你居然還懷疑我們?!”
“是,我們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是我們也得到很多好處。”赤一不以為然地道,“你不能只享受好處,不履行你的職責(zé)吧?”
雖然他們吃了斷生,以后不能生孩子,但是在吃斷生之前,他們也可以成親生子、傳宗接代,并不矛盾。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在生育了好幾個孩子之后,才正式吃斷生,接任守護者之責(zé)的。
而吃了斷生之后,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們從此可以擺脫病魔的困擾,一輩子不會生病,直到老死,或者,老死之前被人殺死。
當(dāng)然還有錢財上的好處。太祖皇帝在首創(chuàng)守護者的時候,就為守護者留下一批產(chǎn)業(yè),由吳國公府掌管,每年都會有一筆固定的銀錢,送到守護者的秘密據(jù)點。
這筆產(chǎn)業(yè)累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天價。
守護者的任務(wù)完成之后,按照當(dāng)初太祖皇帝的遺訓(xùn),吳國公府掌管的這批地下產(chǎn)業(yè),要歸還給國庫。
再對照赤一剛才說的話,大家都知道,這個日子已經(jīng)不遠了。
“……太祖皇帝如何能知道,墮民就快要滅絕了?”青五抿了一口茶,小心翼翼地問道,“若是……若是墮民沒有滅絕呢?”
若是他們下一代的守護者都死了,墮民還沒有滅絕,那可怎么辦?
赤一看了青五一眼,道:“你懷疑太祖皇帝的英明決策?——太祖皇帝的決定,迄今為止,還沒有錯過。”
“不,不是。”青五趕緊搖頭,“我當(dāng)然不敢懷疑太祖皇帝的英明決策,我只是有些奇怪。太祖皇帝已經(jīng)逝去千年,他如何能推斷千年以后的事情?”
“……這不奇怪。世上的奇人異事那么多,也許有人就能預(yù)知千年以后的事情呢?”黃三聲音中帶著笑,似乎在逗著青五。
“太祖皇帝難道這么厲害?”青五很是驚訝地看向赤一,“老大,你知道的事情最多,給我們說說吧!”
“你要知道什么?”赤一坐直了身子,“我以前從來不知道你的好奇心這樣重。”
青五被噎了一下,訕訕地道:“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有足夠的證據(jù),證明墮民確實要滅絕了。不然的話,守護者下一代之后就終結(jié),我總覺得是不是太草率了。”
“任何事情,都有開始,有發(fā)展,也有結(jié)束。守護者也不例外。”赤一淡然說道,“如果守護者一直存在下去,勢必會凌駕于大夏皇室之上。而太祖皇帝,是絕對不會讓這種東西存在的。”
“……我沒說守護者要一直存在下去。我只是希望我們慎重一些,確認墮民滅絕之后,再終結(jié)守護者也不遲。”青五看了看紫七,遲疑著說道。
紫七點點頭,“青五說得有道理。我們要確認墮民已經(jīng)滅絕了,才能終結(jié)守護者。”
赤一挑了挑眉,“但是我們的任務(wù),并不包括滅絕墮民。”
“老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們不滅墮民,難道墮民自己會滅絕?!”連黃三都不懂了,拍了拍桌子,很是火爆地問道。
“正是如此!”赤一雙手一闔,拊掌說道,“墮民受天譴,終歸要被天收。我們的目標,是要鏟除墮民復(fù)興的一切希望!”
“墮民復(fù)興的希望,又是什么?”青五有些緊張地問道,“當(dāng)年那個孩子已經(jīng)死了,難道還有新的人出現(xiàn)了”
赤一看了他一眼,問道:“最近四個國公府,你們有沒有暗地里監(jiān)視?”
“看著呢,但是都沒有異常現(xiàn)象。”黃三、紫七和青五都搖頭,表示一切太平。
“好,大家繼續(xù)監(jiān)視。我最近得到消息,有人在打守護者的主意,所以大家要格外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赤一緩緩說著,目光在屋里人面上一一掃過,“若是暴露了,藍六就是前車之鑒。——墮民八姓精英,可不是吃素的!”
眾人面色一凜,忙點頭應(yīng)了,道:“我們會多加小心。”
“那好,我還有件事,要單獨跟紫七說。你們先走吧。過幾天再聚,那時候應(yīng)該有眉目了。”赤一揮了揮手,“紫七留下來。”。
青五見沒有他的事,便迅速起身,飛快地走了出去。
黃三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看了赤一一眼,也轉(zhuǎn)身離去。
紫七扶著桌子慢慢站起來,似乎行動有些不便的樣子,問赤一道:“老大找我有什么事?”
赤一的目光在她行動不便的右胳膊處停留了一瞬,突然問道:“紫七,重瞳女吳嬋娟身死的那一天,你是在吳國公府監(jiān)視她,是吧?”
紫七不動聲色地點頭:“是啊,我不是說過了?那一天,吳國公府內(nèi)院突然被人縱火,我被人調(diào)虎離山。等我回來的時候,吳嬋娟已經(jīng)被人殺死了。”
“那就對了。”赤一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
“什么事?”紫七垂眸,定定地看著坐在她對面的赤一。
“……吳國公府那天晚上放火將你調(diào)虎離山的人,已經(jīng)被我抓到了,關(guān)在一個秘密的地方。我正在想法拷問他。過幾天拿到他的口供,我們就能進一步查到當(dāng)初吳嬋娟身死的真相了。”赤一正色說道。
紫七全身震了一震,十分訝異地問道:“啊?放火的人你抓到了?你如何找到他的?怎么抓到的?”
赤一笑了笑,“我自有辦法,這你就別管了。這幾天,你繼續(xù)給我盯著吳國公府。如有異常,一定要趕緊報與我知曉。”
紫七咬了咬唇,點頭應(yīng)了,帶著滿腹狐疑轉(zhuǎn)身離去。
紫七走后,赤一在屋子里坐了一會兒,才吹熄了燈燭,從這屋里悄沒聲息地走了出去。
他故意慢吞吞地翻過院墻,往街上行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一出這所宅子,身后立刻就多了幾個盯梢。
赤一垂頭,微微笑了笑,緩步走過街角,融入黑暗之中。
他的身影一到暗處,便顯得飄忽不定,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幾個盯梢的人從后面跟了上來,四處張望著,到處也找不到赤一的人影,忍不住低聲咒罵:“他祖母的,實在是忒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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