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仰頭靠著溼冷的牆壁,透過玄鐵打造的小窗看外面漆黑不見指的夜空。
作爲刺殺太子一案的主謀,她被關(guān)在這裡多日,而他從未出現(xiàn)過。
她雖只是一介商賈之女,卻也是蘇府的掌上明珠,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武學劍術(shù),即便是那些世家大族的貴女怕也是比不得的。
只是,現(xiàn)如今的自己,蓬頭垢面,囚衣上染滿乾涸的血跡,當初的纖纖玉指經(jīng)過拶指之刑後早已變形,縱然離開這裡,想來在以後的歲月裡,她也是隱疾不斷,更遑論是像從前一樣彈奏出可以追隨他飄渺仙樂的音符。
輕緩的腳步聲在牢房外響起,她空洞沒有焦距的眼睛忽然多了一絲神采,看著站在燭火陰影裡的慕容洺,哽著聲音道:“洺!”
慕容洺面無表情的掃了蘇秦一眼,對於他而言,他能來這裡再看這個女人一眼,已經(jīng)是他對她最後的仁慈了。
“這次的事情有沒有連累到你?”蘇秦不疑有他,問道。
慕容洺輕輕皺了皺眉,那沙啞的聲音讓他有些莫名的煩躁,“今晨聖上已經(jīng)下了御詔,蘇府上下,斬立決。”
“不!不可能,洺,你騙我的,對不對?”慕容洺的話如同錐子直刺在蘇秦的心上,錐心的痛傳來,“還沒有過堂,聖上不可能就此定罪!而且刺殺太子,本就是我一人所爲,你知道的那根本與爹爹和哥哥無關(guān)。”
“蘇府謀逆,證據(jù)確鑿,過堂不過是走個形式。”慕容洺面無表情的說著,那眼中冰冷一片,沒有了往日的柔情與愛戀。
“謀逆……”蘇秦面無血色,身體劇烈的顫抖著,她不相信!爹爹只是一介商賈,爲人善良敦厚,如何會謀逆?猛然想到三天前蓉貴妃曾召見過爹,爹回來時滿面愁容,只說蘇府此次怕是難逃此劫……
“爲今,我只可以保你一人,只要你說出藏寶圖的下落,我可以救你出來。”
“原來如此,不管刺殺太子是否成功,你們要的不過是我們家的藏寶圖!真是好謀算!”腦子裡無數(shù)的思緒戛然而止,她突然就悟到,或許從一開始的相遇,眼前這個男人,她心心念念愛了三年的男人……根本就是在利用她!她看著慕容洺的目光突然狠厲了幾分,“慕容洺,我問你,我蘇秦待你如何?”
慕容洺一時語塞,默不作聲,在他看來,這是他唯一對不起她的地方,可是對於一枚棋子,他不會心生憐惜,哪怕曾經(jīng)他們有再多的歡聲笑語,再多的濃情蜜意,他只要藏寶圖。
蘇秦冷笑著想要撲向慕容洺,可是粗重的鐵鏈阻止了她所有的動作。
她掙扎著,憤恨的望著眼前的男人,嘶聲吼道:“回答我,慕容洺,我蘇秦到底待你如何?”
他們相戀三載,她爲他付出所有,陷害忠良、剷除異己、謀害皇親……爲了他,任何詭計陰謀她都可信手拈來,步步皆是鮮血鋪就,怎料這一切都是他爲自己精心謀劃的局。
她的愛戀,她的心,她的情,都錯付在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男人身上!可笑,可憐,可悲,可嘆!
“回答我!”此刻,她對慕容洺的愛戀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恨意,愛有多深,恨便有多濃,她從沒有想過她爲慕容洺所作的這一切,只換來這樣的結(jié)局!
慕容洺只覺得脊背生寒,他從不知向來溫婉嫺靜的她會如此的令人懼怕,或許他今日真的不該來此。憑他的手段,他同樣可以找到那藏寶圖。
“我今日來,還有一個目的,希望你我間能有一個了斷。”說著,他自袖中掏出一個繡著鴛鴦戲水的香囊,丟到蘇秦面前。“自始至終我想要的不僅僅是你蘇府的潑天財富,我想要的只是藏寶圖。可是你實在太貪心,非要等到我娶你時才能說出藏寶圖的秘密,你覺得我堂堂瑞王會娶一個低賤的商賈之女做正妃嗎?答案自然是不會!”
蘇秦掙扎著拾起香囊,胸口的悶痛令她的動作有些滯澀,明明眼眶熱得厲害,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這樣的香囊,只要我慕容洺想要,十個八個成百上千個,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心甘情願的爲我繡,可是我要這樣的香囊有什麼用?沒錯,我從沒有愛過你,從相遇便是一個局,我一直都在利用你,利用你除掉心腹大患,利用你將你蘇家的潑天財富一點點的變作我榮登大寶的糧草兵刃,現(xiàn)在,你沒用了。”
說完這一切,他再次看了一眼幾近崩潰的蘇秦,“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藏寶圖到底在哪?”
蘇秦忽然大笑不止,悽慘的笑聲似鬼泣般響徹整個天牢。“慕容洺,像你這樣的小人,我憑什麼信你?”
“因爲我是蘇府謀逆案的主審。”
等了一會兒,仍得不到蘇秦的回答,慕容洺不屑的挑了挑眉,毫不留戀的轉(zhuǎn)身離開。而後,兩個鬼面覆臉,身穿黑色鐵甲的人站在了燭火的陰影裡。
爲了她,竟然動用了夜梟的人,蘇秦不停的笑,突然喉中一陣腥甜,忍不住張口吐了一大口血,令她看上去愈加狼狽。
“慕容洺,你難道忘記了自己的誓言嗎?若背此情,天打雷劈!即便我做了鬼,也一定不會放過你!我蘇秦在此起誓,若有來生,必要讓害我蘇家的仇人不得好死!”說完,她用力咬破了藏在舌下的毒囊,烏黑的血順著她的口鼻快速涌出,而她依然笑望著慕容洺,那笑充滿諷刺,以及不屑。
慕容洺只覺自己若在此多待一刻,必會窒息而死,他揮了揮手,低聲吩咐了幾句。那二人便向牢房內(nèi)淋上燈油,然後扔出了火摺子。
大火很快燒到了她染血的囚衣,燒到了她的身子,似要將她的靈魂也燃燒殆盡,孱弱的身體同時承受著內(nèi)外兩種錐心噬骨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嘶吼出聲。
慕容洺站在天牢外看著熊熊大火,一切都結(jié)束了,對於他而言,明天又會是一個美好的開始,而對於蘇秦……
城外,平陽侯府的莊子裡。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看著燭火陰影裡的兩個壯漢,少女顫抖著身子往角落裡縮了縮。
漢子放肆大笑,擡手撫上少女瓷白的小臉。
屈辱令少女的神智清明瞭幾許,想起幾年前自己的母親就是被賊人侮辱上吊自縊的情景,少女揮手就朝那漢子的臉抓去,那漢子也沒料到少女竟然有勇氣去抓自己的臉,一個沒注意,佈滿疤痕的臉上頓時出現(xiàn)了三條抓痕。
漢子利目一瞪,手裡的鞭子一鞭鞭再不留情地抽打在少女身上,劇痛讓少女昏死過去,一口氣緩不過來,瘦削的身體抽搐了幾下,整個人便一動不動的躺在了地上。
另一人見狀,不得不停下,看著地上少女被鞭子抽破而露出的肌膚,不禁有些口乾舌燥。“大哥,你素來不喜歡身上帶傷的,不如就……”
“那你抓緊著點兒。”
滿耳盡是不堪入耳的淫笑聲,蘇秦眉頭微微皺起,只覺渾身火辣辣的疼。
記憶裡最後一個畫面,她咬下毒囊,慕容洺命夜梟放火燒了天牢,按照常理來說,她根本不可能有生存的希望,更不可能有如此真切的感覺。雙眸驟然睜開,看著眼前男人淫褻的目光,她幾乎出自本能的就踹向了那人的命根子。
“哎呦!”那人痛呼的同時,蘇秦快速的拔下發(fā)間的銀釵,用力扎向那人的咽喉。
一旁的漢子大驚,臉色慘白一片,一動不敢動,顫聲道:“白、白二小姐,饒、饒命,我們,我們也是拿錢辦事,一切與我們無關(guān)。”
蘇秦眉頭一皺:“你說我是誰?”
“你、你是平陽侯府的二小姐白珂……”聲音還未落,那釵子已經(jīng)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深深插進了漢子的咽喉。
白珂,平陽侯府那個命中帶煞早早就被送到了城外莊子上靜養(yǎng)的白二小姐!東嶽第一好女白錦繡的妹妹。
蘇秦看著自己雖然染滿鮮血卻修長的手,心,忽然無法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這個世上難道真的有借屍還魂一說?
目光在二人身上一一掃過,輕輕閉上眼睛,快速的消化掉腦中憑空多出的記憶。
老天爺既叫她不死,還讓她重生爲與她幾乎同時死亡的平陽侯府的二小姐白珂。很好,既然重活一世,她定要讓害她以及她家人的人不得好死!
“小姐--”
妙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當看到地上躺著的兩個人時,臉色變了幾變:“這兩個人是誰?小姐你、你拿著蠟燭又要做什麼?”
“提前回侯府。”蘇秦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而後將手中的蠟燭丟到牀榻上,看著火舌迅速吞噬掉一切,腦海中浮現(xiàn)出前世那場揮不去的大火,眸子一緊,袖口中的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
既然白府有人苦心孤詣的設(shè)下此局想讓自己殞命於此,她若不殺回去,豈不太軟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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