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山野寂靜。
捂著火辣辣的臉頰,葉尋婉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她不相信,自己就這樣被葉無歡給打了,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你們繼續,剛才二姐的臉上有個蚊子,我替她打蚊子。”葉無歡笑的特別的無辜,“是吧?二姐。”一邊說著,她還順勢挽上了葉尋婉的手臂,一副姐倆情深的模樣。
“是,是……”葉尋婉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打碎了牙也只能混著血往肚子里咽。
“走吧,二姐,我們去那邊的涼亭坐坐,正好我們姐倆也談談心。”不顧葉尋婉全身抖得跟篩糠似的,葉無歡強行將她拖走了。
人群中,看著這一幕,尉遲瀚鈺不由得笑了笑,當抬頭面對眾人時,又是一副溫雅如玉,卻又淡漠疏離的模樣。
甫一踏進涼亭,葉無歡便一把松開了她,自己施施然的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隨后點頭示意了一下對面的石凳,“坐。”
用力的咽了一口唾沫,葉尋婉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我警告你啊,你不要囂張,否則爹不會放過你的。”她仍然在給自己打氣。
“我知道啊,你是宰相心頭的寶貝嘛。”葉無歡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你把我帶到這里到底想干嘛?”和剛才的盛氣凌人不同,葉尋婉的氣焰明顯的滅了。
“也沒什么,就是好久沒見面了,想找你聊聊。”說完,葉無歡沖著燕婧嫵的方向努了努嘴,“說說看,你對那個大美人了解多少?”
WWW? ttκǎ n? C〇 “啊?”葉尋婉的眼睛瞪大了,“雖然我知道像你這樣的小小庶女一向是孤陋寡聞的,可你不會連她都不認識吧?”
“我應該認識她?”眉間微挑,葉無歡的手指輕輕的叩擊著青石板面。
“她是所有帝都未婚女子羨慕的對象。”葉尋婉一臉神往的說道,似乎那一巴掌的痛和羞辱也忘記了。
“為什么?就因為她的家世好?”葉無歡一愣。
“和家世無關。”葉尋婉賤兮兮的笑了,“因為她將來要嫁的人是誠親王。”
“你說什么?”這一次,是葉無歡整個人愣在了那里。
“所以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和誠親王走的太近,你偏不聽,現在知道了?”說完,葉尋婉施施然的站了起來,“今晚爹讓你回去吃飯。”
葉尋婉是什么時候走的,她不知道,就像尉遲瀚鈺是什么時候坐到她對面的,她同樣也不知道。
“發生什么事了?”看著對面魂不守舍的小女人,尉遲瀚鈺的眉頭皺的緊緊的。
“沒什么,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傻瓜。”
有風吹來,漫山遍野的櫻花香,可是這一刻,葉無歡卻寧愿自己從來都沒有來過這里。
“你本來就傻。”尉遲瀚鈺不以為然的笑了,“走吧,我們去前面走走。”
“不用了,你去陪你該陪的那個人吧,我想一個人走走。”說完,葉無歡起身向前面走去,徒留尉遲瀚鈺一臉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來人。”
“屬下在。”一道
灰色似真似幻的身影影影綽綽的出現在了尉遲瀚鈺的身旁,將剛才葉尋婉和葉無歡之間的對話事無巨細的重復了一遍。
“知道了,你下去吧。”揮了揮手,尉遲瀚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山坡上,草的綠,花的紅,相得益彰,雙手交叉墊在腦后,葉無歡靜靜的看著頭頂上的藍天白云。
好吧,她又矯情了,心里莫名的就是一陣不舒服。
她以為昨天的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偶遇,卻不曾想竟是有心人的一場蓄意為之。
閉上眼,她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氣,下一刻,她一骨碌從草地上坐了起來,兩只手使勁的撕扯著自己的頭發。
該死的,尉遲瀚鈺算個球啊,她至于在這里為他傷春悲秋的嗎?就在她準備精神抖摟的出去暢游一番的時候,冷不丁的就看到遠處似有一團火焰襲來,再然后,她就被人給摟住了。
“小丫頭,想哥哥了沒有?這幾天被老頭子驅逐了,今天緊趕慢趕的好不容易趕回來了。”風清歌氣喘吁吁的說著,一身風塵仆仆的模樣。
眉頭微攏,葉無歡一臉嫌惡的看著他,“風世子,拜托,男女授受不親,你到底有沒有一點自覺性啊?”
“沒關系,反正再過幾天我也是準備要向皇上請旨的,你就當我是提前享受一下權利好了。”說完,用力的摟了她一下,風清歌松開了她,然后在她身側四仰八叉的躺了下來。
“無聊。”瞟了他一眼,葉無歡雙手撐地仰望著天空,“風清歌,說實話,在你的心里,你覺得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恩?”桃花眼眨啊眨啊,風清歌側過了身,“怎么了?誰欺負你了?說,小爺替你報仇去,是不是又是那個葉尋婉?”
“你覺得會有人能欺負我?”葉無歡不答反問。
“也是哦。”皺皺鼻子,風清歌應了一聲,“以前或許會,但現在你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你找打?”葉無歡惡狠狠地看著他。
“好了好了。”一把握住她的拳頭,風清歌閉上了眼睛,“乖,讓我歇會,你知不知道這一路我都跑死了三匹馬,快累死我了。”
“你趕著投胎呢?”看著他眼底那薄薄的一層烏青,葉無歡終究沒有甩開他的手。
“沒良心的,趕著回來見你。”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風清歌又閉上了,“你還沒說你怎么了呢?對了,小瑾呢?”
“他被我送走了,那里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一想到宰相府里的勾心斗角,她就覺得頭一陣陣的大。
“早就讓你離開,可你偏不聽,怎么突然就想通了?難道是因為他?”風清歌沒有說出那個他是誰,卻也是彼此都心知肚明。
“機緣巧合罷了。”抽回手,葉無歡順手掐了一根草塞進了嘴里,“春光明媚,這個時候要是能有壺酒,再來上幾個小菜就好了。”
“饞貓,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一個鯉魚打挺,風清歌身姿瀟灑的站了起來,順手將她也一并拉了起來,“看見前面那座山沒有?那里有我曾經埋下的一壇酒
,如今想來也有三年了,想不想喝?”
“好喝嗎?”葉無歡的眼睛登時亮了。
“雖然稱不上天下第一,但第二還是可以的。”風清歌洋洋得意,“其實最關鍵的還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葉無歡不解。
“這壇酒是我們一起埋下的。”風清歌的笑妖嬈而明媚。
“什么?我和你?”這下,葉無歡是徹底呆了,“我們之前真有那么好?”
“同床共枕算不算好?”風清歌不答反問,只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底有一抹痛楚閃過。
“啊?”這一次,葉無歡直接尖叫了。
同床共枕?
在這樣一根稻草都能壓死一個女人的社會,她,不對,確切的說是這個身體的前身竟然會和他同床共枕?他們之間的關系到底是什么樣的?如果她沒記錯這個身體也才十三歲吧。
“所以,你絕對不能傷我的心,知道嗎?”風清歌做出了一個總結,吹出一記響亮的口哨后,就看見遠處有一匹艷紅如火的馬跑了過來。
翻身上馬,然后將她拉上來摟在懷中,動作一氣呵成。
兩人一馬漸行漸遠,一陣風吹過,櫻花瓣簌簌落下,也吹起一身白衣衣袂飄飄。
“主子,需要跟上去嗎?”
“不用了。”目光平靜的看著遠方,尉遲瀚鈺淡聲說道。
“是。”風吹過,人影隨后不見了。
佇立良久,就在尉遲瀚鈺剛要轉身的時候,一道柔美的嗓音傳了過來,“婧嫵見過誠親王。”
“嗯。”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尉遲瀚鈺隨后走開了。
在他身后,燕婧嫵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那緊握的雙拳,長長的指甲終于戳破了手掌心那薄薄的一層皮。
山上山風肆虐,在這樣的四月天里,隱隱的帶著一絲涼意,在半山腰時,他們已經棄馬該為步行,看著那盤旋的山路還有身側的懸崖,葉無歡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坑爹的,早知道她才不上來,生平她最討厭的就是爬山。
“怎么了?要不要我背你上去?”看著她臭臭的小臉,風清歌笑著說道。
“勞你費心。”狠瞪了他一眼,葉無歡沒好氣的說道。
“又不是沒背過,你哪次爬這座山的時候不是我背你?”風清歌不以為然的說道,好像他背她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一件事情。
好吧,葉無歡覺得自己的腦袋又漿糊了。
只是這樣聽著他訴說著和另一個女人的過往真的好嗎?或許在他的眼里,她和“她”本就是一個人。
“我自己能爬上去,太容易得來的總歸不是好的。”說這話的時候,葉無歡的腦海里毫無意外的閃過一個人的影子。
“恩,這句話我贊同。”風清歌重重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上了山,當爬到山頂的那一刻,看著端坐在石臺上的那個人,葉無歡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識的就抽回了被風清歌握住的手。
他……怎么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