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戰睿玨飛快地撲到了戰行川的懷中,抱了他一下,就立即鬆開手,還不忘馬上給小狗套上項圈,上面連著一根牽引繩,以免它跑丟了。
見兒子這麼細心,戰行川也放心多了,讓他養一條小狗,既是爲了滿足戰睿玨很久以來的一個心願,也是想要讓它學會和其他生命進行平等的相處,培養愛心。
“爸爸還回公司嗎?”
做完這一切,戰睿玨才氣喘吁吁地問道。
“你說呢?”
戰行川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條手帕,擦了擦他頭上的汗,笑著問道。
“當然不了!”
戰睿玨把小腦袋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大聲喊著,同時用眼尾餘光瞥著坐在一旁的冉習習,想要看看她此刻是什麼樣的表情。
不過,他卻有些失望了,因爲相比於自己的興奮,冉習習的反應倒是冷淡多了。而且,戰睿玨懷疑,她好像正在走神,根本沒有聽到自己和戰行川到底在說些什麼。
“媽媽?”
戰睿玨甩開了戰行川的手,快步走到冉習習的面前,小聲地喊了一句,還伸出一隻小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兩下。
“哎?”
她這纔回神似的,愣了一下,看向兒子,露出一臉的歉意:“你說什麼?”
看出冉習習的心不在焉,戰睿玨有些不高興,他俯身將小狗抱在懷中,繞過她和戰行川,邁著小腿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一直走出去好幾米遠,他纔想起來,自己沒有房卡,回去也進不了門。
“回去吧,睿睿著急了呢。”
見冉習習還坐著未動,戰行川輕聲說道,順手將她頸間已經滑下來的圍巾向上拽了一下。她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做,身體輕顫了一下,本能地向後躲閃著。
她的反應令他頓時有些尷尬:“走吧。”
冉習習這才站起來,她走得很急,幾乎是小跑著去追上了戰睿玨,好像完全不想和戰行川並排前行一樣,特地和他拉開了一段距離。
上樓之後,戰睿玨牽著小狗率先進門,他還找了一條毛巾,給它的四隻腳都擦了一遍。一人一狗累得哼唧了半天,然後才一起躺倒在客廳裡的地毯上,相擁著滾來滾去。
“你不回去嗎?”
進門以後,冉習習脫了大衣,一邊掛起來,一邊輕聲問道。
她的聲音很剋制,聽起來有些緊繃,冉習習本就不是一個擅長掩飾情緒的人,所以對她來說,強作歡顏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戰行川也察覺到了,他直接擡起一條手臂,手掌撐在牆壁上,攔住了她的去路,將冉習習困在了牆壁和自己的胸口之間。
她不得不擡起頭看向他,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恐:“你幹嘛?”
和他的高大身材相比,她纖細得像個未成年少女,且力道不足,輕易就能被控制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裡,難以動彈。
“談一談。你現在表現得有些反常。”
戰行川心平氣和地說道,但身體卻沒有一點點打算要撤離的意思,依舊讓她只能站在原地,被迫仰起頭來看著自己。
“我還沒睡醒。沒什麼好談的。”
冉習習仰得脖子有些痛,她進門後就脫掉了高跟鞋,所以比他矮了一截,這種身高差令她覺得很有自卑的感覺,而且就連想要與對方平視,都會感到很吃力。
她一向都有起牀氣,不分早晚,只要睡不夠就會脾氣暴躁,情緒低落,甚至懷疑人生。這一點,戰行川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想要確定究竟是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看了半天,戰行川也分辨不出來真假,索性只能選擇相信冉習習說的話。
“那好吧,你繼續去睡,我來陪睿睿……”
不等他說完,冉習習馬上打斷他:“你不是很忙嗎?那你先走吧,不用留在這裡。”
戰行川一挑眉頭,似笑非笑地反問道:“你好像很盼著我走?我就這麼討人嫌,只要一出現在你的面前,就令你感到不爽嗎?”
她臉色一白,頓時反脣相譏:“你少在這裡惡人先告狀,到底是誰身在曹營心在漢?既然心思都已經不在這裡了,何苦又要委屈自己繼續扮演著好父親的形象?活得這麼虛僞,我真害怕你哪一天徹底精神分裂!”
說完,冉習習狠狠地用手推開了他的那條手臂,趁他分神,她一彎腰就鑽了出來,幾步走遠,成功地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戰行川站在原地,他反應了一下,立即明白過來,她應該是看見自己剛纔和誰見面了,所以纔會表現得這麼反常。
“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嫉妒她能夠在親生父母的身邊長大,還是覺得自己樣樣比她差,所以只要有她在,你就渾身不舒服?”
他一手插在褲袋裡,及時喊住冉習習,向她大聲問道。
她原本走得很快,聽見聲音,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幅度重重一凜。很明顯,戰行川的話還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起碼令冉習習的厚厚僞裝出現了一絲裂痕。
“你少在那裡自以爲是,我現在還對你有三分好臉色,不過是因爲你是睿睿的爸爸,這一點任誰都改變不了。假如你再不識好歹,我不介意讓睿睿改姓!”
此話一出,戰行川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他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絕對不允許!戰睿玨這輩子只能姓戰,永遠都是他的兒子,如果冉習習真的那麼做了,他不介意將孩子的撫養權搶回來,並且讓她再也見不到孩子!
危險地瞇起眼睛,戰行川全身蓄力,那樣子看起來猶如一頭正在捕食獵物的豹子。
冉習習原本說的也是氣話,她就算再恨他,也不至於拿孩子來出氣。但是,不得不承認的是,親眼看見戰行川情緒失控,她也有一種十分滿足的感覺,或許只有在這種時候,他看起來纔不是那麼無懈可擊。
“我也不介意你去試一試。你敢那麼做,我就敢讓你到死都看不見他!”
他低聲怒吼著,五官中透著一股濃濃的猙獰。
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兩步,冉習習的拖鞋不小心踩到了小狗的一截尾巴,它發出一聲微弱的嗚咽,馬上跳了起來,跑到一旁。
“媽媽!你踩到喵喵了!”
戰睿玨有些不悅地抱怨了一句,然後將小狗抱起,帶它走向落地窗邊,讓它能夠曬到太陽。
“抱歉,媽媽沒看見,我不是故意的。”
冉習習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臉愧疚地小聲說道。
身後傳來一聲響,她急忙回過頭,只來得及看見戰行川的一半背影——他已經走了。
房間裡立刻恢復了安靜,就好像他的離開帶走了一切能夠發出聲音的東西一樣,靜得可怕,那種感覺反而令冉習習覺得很不適應,心裡空蕩蕩的。
但是,她弄不明白的是,戰行川爲什麼要去見那個女人,而且,他還有意瞞著自己,故意撒謊,說是去見客戶。
她是他的客戶?
冉習習纔不會相信。
不過,他們既然選擇了見面,肯定不可能從頭到尾一個字都不說。至於他們之間到底談了什麼,她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冉習習隱約地感覺到,事情似乎要不妙了……
她的預感倒是很準,接下來的一連好幾天,戰行川都沒有露面,也沒有再來這裡。
聽孔妙妙說,虞幼薇的做法徹底激怒了戰行川,他雖然不會真的派公司的公關部門去當衆澄清戰氏和劉武的項目毫無關聯,但卻不意味著他會默默地吃下這個啞巴虧。他比誰都清楚,信虹地產之所以能夠在短短的三年多時間裡發展迅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很多圈內人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儘可能地給虞幼薇行一些方便。
而現在,他不願意再去賣這個順水人情。
幾通電話打完之後,雖然戰行川並沒有去做什麼具體的事情,可他很篤定,虞幼薇的日子不會再像之前那麼舒心了。
做地產的都知道,沒有人會把所有的錢都準備好再去開工,大家都是你欠我的錢,我欠他的錢,他欠銀行的錢。說來說去,每個人都是處在這個鏈條上的某一個環節,環環相扣。
信虹地產也不例外,之前由於有戰氏的強大支撐作爲信用資本,虞幼薇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從幾大銀行貸到了很多筆巨大的款項,這才令公司週轉得極爲靈活,賬目做得漂漂亮亮,也能夠在很多次的招標會上拿到不錯的項目。
銀行的人都是人精,接到了戰行川本人的來電,他們自然明白,在戰氏和信虹之間,一定有事情發生。相對來說,戰行川纔是最不能得罪的那一方。
所以,很快地,虞幼薇就接到了公司財務總監的緊急來電,說銀行催款,催得比之前都要急,甚至已經寄過來了書面材料,嚴格限定還款日期。
“之前不也是催過幾次嗎?別緊張,大不了,我再去找他們的行長吃頓飯。肯定是嫌我們最近都沒有‘上供’,這纔來嚇唬嚇唬我們的,哪家公司不欠錢?”
正在外面的虞幼薇聽完財務總監的話,倒是不以爲然,她滿不在乎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