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章 夜的深處很冷很黑
李念聽到魏子的這句要娶她的話,突然覺得她這一生值了,有一個人疼,有一個人愛,而這個疼她愛她的人還是自己這麼多年來深深愛著的人,還有什麼事情比這件事更讓人心滿意足的呢?
碗裡升騰起的氤氳蒸汽伴隨著粥的香甜竄到李念已經溼潤的眼眶中,粥裡分明是幸福的滋味.
";呦,這是怎麼了?不是我的粥太難喝了吧?怎麼喝著都哭上了?";魏子看見李念紅著眼眶不知如何是好.
他趕緊品了一口粥,覺得味道雖然不能和粥店的媲美,但是味道還行啊！
李念突然放下碗,撲倒魏子懷中:";韓曉魏,韓曉魏,你真是地道的混蛋,這麼多年來我等你愛我,等你有朝一日娶我,我等得花兒都快謝了,總算等到了,從今往後咱們再也不分開,就這麼一生一世好嗎?";
魏子緊緊地摟住李念的肩膀,此時他感覺到懷裡抱著的是自己一世的珍寶.
李念一句‘再也不分開’深深刺痛了陶遠的心,希望上天垂憐,希望能有奇蹟出現,魏子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李念突然覺得腦袋一陣眩暈,鼻子裡一股腥熱,鼻血又流了下來,李念用手擦了擦,白皙的手背上頓時一片顯眼的殷紅.
最近自己流鼻血的頻率越來越高了.
魏子看到李念的又流下了鼻血,趕緊給她止血.
魏子手忙腳亂忙了半天,直到滿頭大汗,沾溼了好多的止血棉,李念的鼻血纔算止住.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她軟弱無力地倚在沙發裡,眼皮都懶得擡起,她最近感覺太累了,太累了.
魏子焦急,害怕,他知道李念的病情已經不能再這麼拖著了,早一天去醫院,就有可能能爲她爭取多一點的時間.
看著臉色煞白,嘴脣毫無血色,微閉著眼睛半躺在沙發上的李念,魏子的心猶如墜入黑暗無比的深淵,沒有盡頭,沒有光明,四處都是黑暗,讓他絕望,讓他痛苦,他苦苦掙扎著,心痛著.
他靜靜坐在李念的旁邊,李念微微張了張眼睛,看見表情凝重的魏子,";魏子,不好意思,有些累！";她氣若游絲.
";要不,我扶你回去睡?";魏子柔聲問道.
李念搖了搖頭,";我不剛睡了一下午嗎?我不瞌睡,就是感覺累,有點軟！沒事的,我想和你多呆會兒！";
";嗯,好吧！";李念嘴角暈出淺淺的但是很甜蜜的笑容,她起身索性把頭枕在了魏子的腿上,魏子溫柔地撫摸著李念的髮絲.
李念枕在魏子腿上,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柔情,她真想就這麼和魏子天荒地老.
";魏子,你說我是不是得了什麼嚴重的病啊,每天你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可我就是感覺疲憊不堪,還有爲什麼老流鼻血,你說我要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癥,該怎麼辦?";李念低喃著.
";呸,呸,呸,你盡瞎說,能有什麼病啊,醫生上次不是說你血小板和血紅蛋白偏低嗎?就是貧血而已,不礙事兒的啊！";
";魏子,我的化驗報告好幾天了吧?陶子沒給你打電話嗎?";
";一出來,陶子就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不過咱可說好啊,即便是貧血咱也得去醫院,遵照人醫生的囑咐去治療,那樣好好的快些！";魏子像哄一個小孩一樣哄著李念.
";貧血,要是有什麼住院的啊！";
";不行,聽我的！養好身體好最快當我們韓家的媳婦兒！";
魏子說這話的時候,心在抽搐.
李念瞇起眼睛,笑著說:";美得你！";
";怎麼剛纔聽我要娶你,不還感動的淚流滿面嗎?一會功夫就不認賬了?真是捉摸不透你的心！";
";哪有啊?";李念感覺臉火辣辣的,";人家是覺得你還沒正式向我求婚嗎?哪有動嘴巴說說,就讓人當媳婦兒的！";李念不好意思的埋怨魏子.
";這簡單,明兒一有時間我就去買戒指！我一定認認真真向你求婚！";
李念仰面躺在魏子的腿上,看著魏子無比認真的表情,心裡說不出的喜悅和激動.
她伸出左手,輕柔地撫住魏子的臉.
魏子也伸出溫暖的手蓋在了李念在自己臉上的小手上,四目相對,無言,但是愛意橫流！
許久李念淺淺地笑了笑:";我還是有些累,我瞇會！";
魏子點點頭,他握住李念的手,放在她肚子上,李念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盪漾著笑意.
許是真的累了,不一會兒,魏子就聽見李念輕微的鼾聲,他不敢動,生怕一動就會驚到李念.
等到她完全睡著了,魏子輕輕滴抱起了她.
她真的是瘦多了,魏子明顯感覺到了她的分量.
他輕輕地把李念放到牀上,給他蓋好了被子.
他趴在牀上,吃吃地看著李念那張睡夢中恬靜的臉.
魏子輕輕吻了吻李念的額頭,他心裡有著太多的不捨,太多的痛楚.
魏子擡腕看了一下時間還早,不到十點.
他退出臥室,來到客廳.
魏子撥通了陶遠的電話:";陶子,明兒一早你就佯裝著給我打電話,說是李念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是缺鐵性貧血,醫生建議她住院治療,先把
把她弄到醫院再說好嗎?";
";魏子,這當然不成問題,可是李念她也不傻,紙裡畢竟包不住火的,萬一李念自己知道了,那對她打擊豈不是更大?";
";陶子,我管不了那麼多,管不了,她太可憐了,真的,對了,明兒你去醫院先給我定個特護病房,你一打完電話我就把李念接過去！";
";好吧！";掛斷電話的陶遠眉頭緊鎖,他著實爲魏子和李念擔心.
";魏子明天要讓李念住院?";在一旁的陌陌問,她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不堪.
陶遠點點頭.
在以往這個時間陌陌早就休息了,可自從知道李念的病情,她的心情也是複雜無比,絲毫沒有睡意,吃過晚飯,就窩在沙發上,坐臥不安,她足足打了一晚上的電話.
和朱莉,和一心.
朱莉和一心知道李念的病無不痛哭流泣的.
可是除了傷心,除了惋惜,她們不知道怎麼辦才能幫到李念.
朱莉說她明天去找陌陌,把李念的病例傳到美國的父母手裡,讓他們去國外權威醫院給診斷一下,陌陌說魏子也想到了,明天一早,他們就把病例傳真去美國,即使有一絲希望也決不放棄.
整個夜裡,每個人的心都是沉痛無比,帶著對老天不公的埋怨,帶著對李念病情的擔憂,和對她的惋惜.
夜也隨著人們的悲痛無限地延長,看不到光明的盡頭.
魏子就把自己整個陷在黑暗的客廳裡,不停的抽著煙.
黑暗中只有那一點猩紅的菸頭不住的晃動著.
魏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過.
他想起自己和李念這麼多年的點點滴滴.
想起在孩童時代,他每次追著李念逗她說長大了要娶李念當媳婦兒,李念那個時候也大方地欣然應允,她說她長大了就要嫁魏子哥哥.
想不到兒時的一句戲言,今天居然要成真了,可恰恰是這個童話故事要有完美結局的時候,主人公終於要開心地在一起的時候,上天給了一個晴天霹靂,公主要不久於人世了,童話故事裡的王子該怎麼辦,就這樣帶著傷痛孤獨地走完接下來的路嗎?
魏子邊想,邊哭,想和李念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想李念和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冰冷的淚水在臉上悄無聲息地劃過.
魏子也想到了自己近年來的混,他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早孝現自己愛上李念,自己爲什麼沒有早些和她在一起,還經常惹下了那些個花花事兒,然後等著李念給自己收拾那個爛攤子,自己太混了,太混了！
魏子覺得現在自己明白過來已經一切都晚了,晚了！
李念不會再有一個二十年陪著自己了,不會了！
魏子又抽完一根菸,把已經燒到手的菸頭扔進菸灰缸,接著去煙盒中摸索,可是已經沒煙了.
魏子踉蹌著起身,打開了客廳的燈,客廳裡到處煙霧瀰漫,魏子在這朦朧的煙霧中,定睛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指針已經指向半夜兩點多.
魏子打開客廳的窗戶,他想把滿屋子的菸灰晾出去,也想讓自己在夜的冷風中冷靜一下.
夜的深處很黑,很靜,也很冷！
魏子就那麼無意識地倚在窗前,他想張大嘴巴向著夜的深處放聲大喊,想問問這個世界爲什麼有那麼多的不公平,想問問病魔爲什麼要降臨在李念的身上,爲什麼,究竟爲什麼?
魏子抑制住內心的壓抑,他不敢喊,怕吵醒李念.
魏子就那麼在心裡憋著,憋著一肚子的疼痛,憋著對李念一肚子的憐惜,他的淚水就決堤般地流了下來,他扶住窗棱,肩膀不住地抽動著.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真想閉著眼睛就從這高樓上那麼一躍,可是不能,不能夠！
不知在窗前站立了多久,魏子感覺到渾身冰冷僵硬,他感覺自己的心也在隨著冷卻,冷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