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拎著成交的古畫,打車一溜煙回到“珍寶島”跟伍子匯合。於是纔有了他剛纔敲門那一幕。
等老吳把長條口袋放在櫃檯上,伍子迫不及待問道:“東西到手了?是不是真的?多少錢拿下的?”
老吳沒理伍子一連串的疑問,從口袋裡隨便掏出一幅畫,輕輕展開,動作輕柔的像撫摸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伍子和老吳兩雙眼睛都沉浸在這幅古畫之中,這幅畫正是范寬的那幅山水圖,山勢磅礴溪水潺潺,大有跟《溪山行旅圖》媲美氣勢。伍子和老吳來回欣賞了十幾遍,沒有看出絲毫破綻,幾乎可以認定這就是范寬的真跡。畢竟兩個行家都沒看出破綻,真品的機率大大增加。這幅畫一經(jīng)問世,其影響力和震撼力絕不在《溪山行旅圖》之下,整個拍賣市場都將爲之震動。拍賣過千萬輕而易舉,如果行市好的話,過億也說不定。
一幅畫就能過億,那這五幅畫豈不是要五億!天啊,那自己豈不一夜之間成爲億萬富翁。伍子和老吳都能從對方眼裡看出灼熱的興奮,億萬富翁,這意味著他們這輩子都不用奮鬥了,打著滾花也花不完啊。
老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渾身上下抽搐不止,好像突然羊角風發(fā)作。嘴裡不停重複著幾個字:“真跡,全他媽是真跡!一幅就是幾千萬啊……”伍子當時也傻了,差點像他一樣羊角風發(fā)作,還好他定力比老吳強些,沒抽過去。
這一夜,伍子和老吳一夜沒閤眼。激動過後,兩人逐漸冷靜下來,天上突然掉下這麼大的餡餅,實在太過古怪。這幾幅古畫恐怕大有來頭,非盜即搶,不是盜墓盜出來的,就是偷的某個博物館的。最近沒在網(wǎng)上看到哪個博物館被盜的新聞,像這種規(guī)模的博物館盜竊,如果是最近發(fā)生的,肯定早已轟動全國。好在伍子最近沒有聽到這方面的報道,如果有的話,他說什麼也不敢收,拿性命去賭博,無論如何不值得。老吳判斷這東西十有是盜墓得來的。據(jù)瘦小男人自己交代,這古畫是他祖上盜墓得來的,老吳認爲可能性不大,只不過是把盜墓的時間說的提前一些,增加古畫的合法性而已。十有就是剛盜出來不久的,不然不會以蘿蔔白菜的價格賣掉國寶一級的文物。
這種價值的古畫,不要說幾幅,就是一幅也足以震動整個古玩界。處理起來最好低調(diào)一點,最近幾年不能出手。伍子和老吳一商議,最起碼十年以後再考慮出手,而且要一幅一幅的走掉,這東西太惹眼,稍不留神就會被盯上,被法院定個銷贓罪可不是鬧著玩的。
第二天凌晨,伍子把幾幅畫收拾好,重新用袋子裝起來,放在店裡最秘密的地方。周曉曉起牀後見老舅和伍子還在一樓,好像一宿沒睡,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也沒好意思問,她眼裡老舅和伍子向來都這麼神神秘秘。
周曉曉打開店門和窗戶,清晨和煦的陽光照進店裡,將昨夜詭異的氣氛一掃而光。伍子和老吳還沉浸在昨夜的興奮和忐忑中,天上突然掉下這麼大的餡餅,今天不會再出現(xiàn)什麼變故吧。儘管老吳把交易地點和交易線索遠遠撇開了“珍寶島”,可是如果有心人順藤摸瓜,還是會找到這裡。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們能做的只是靜靜的等待,只要今天不出意外,事情就好辦多了。
“我說老吳,依你看,這個瘦小枯乾的男人什麼來歷,怎麼會有這麼多名人字畫,而且這麼便宜就出售?”伍子問老吳。
老吳轉(zhuǎn)著三角眼思索片刻,說道:“那人不是告訴過你嗎,他祖上是盜墓的,遺留下來這麼幾幅畫,最近手頭緊纔出手。”
“這話你也信?蒙三歲小孩的吧。我看肯定有隱情。”伍子對老吳的回答不以爲然。
老吳點點頭:“這話當然不可全信,但至少可以信一半。看那人的身材,瘦小枯乾,特別適合盜墓,說他出身盜墓世家也有可能。這幾幅畫嘛,不見得是祖上留下來的,極有可能是最近做下的案子。他不是說盜了一座尚書墓嗎,這倒有可能,能有這麼珍貴的書畫做陪葬,也只有尚書這一級的能做到。一般的地主富豪根本不可能。對了,你查查最近的報紙和網(wǎng)上的新聞,看有沒有古墓被盜的消息,如果沒有,我們是安全的;如果有,我們十有要倒黴。”老吳說完這話一臉的嚴肅,好像碰上了什麼破解不了的難題,像他這樣的人都愁眉不展,足見事情的嚴重性。
伍子不敢怠慢,一邊教周曉曉去街上買幾份當天的報紙,一邊打開電腦瀏覽各大新聞網(wǎng)站。還好,各種媒體上都沒有關(guān)於古墓被盜或是博物館被盜的新聞。伍子和老吳長出了一口氣,事情還不至於太糟。今天就是一個崁兒,只要熬過今天,危險程度將大大降低。
攤上這麼大一檔子事,伍子自然沒心情去公司,他和老吳坐在大廳裡兩把仿紅木的椅子上,有一搭無一搭聊著昨天發(fā)生的事情,聲音極低,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雖然一夜未睡,兩人還是睡意全無。店裡冷冷清清,除了周曉曉和周曉彬,沒有一個客人。慘淡的經(jīng)營再持續(xù)下去,資金的壓力將越來越大,伍子已經(jīng)把所有的家底全投入進來,可以說沒有任何退路,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這幾幅古畫能平平安安出手,對於伍子來說更顯著重要,這將是他人生的巨大轉(zhuǎn)折,幾億元拍賣費到手,一個小小的古玩店何足掛齒。
一直到中午,店裡平靜如常,伍子和老吳稍微吃了幾口午飯,這會兒睡意也上來了,各自回房間小憩。一直到傍晚才各自起牀,兩人又幹坐到晚上十點,這時候離瘦小的男人出現(xiàn)已經(jīng)整整一天,一切平安無事。兩個人這才心安一些,這道坎總算過了。老吳打算回家去住,臨走向伍子要了兩幅古畫,說要回家仔細研究研究,看看其中有什麼隱秘的破綻。伍子隨便從五幅畫裡抽出兩幅交給老吳,老吳用報紙包好,走出店門。
口袋裡還剩下三幅古畫,伍子吩咐周曉曉和周曉彬關(guān)好店門,拿起剩下的三幅畫走進自己的臥室。他何嘗不想一睹爲快,這可是書法名家的力作。伍子把臥室裡的桌子用抹布擦乾淨,生怕桌面不乾淨污染了古畫卷面,來來回回擦了好幾遍。確認沒有一丁點污漬,才小心翼翼把其中一幅畫展開,平鋪在桌子上。
這是元代趙孟頫的一幅水墨山水畫,尺幅能有六平方尺那麼大,畫卷的一半爲山水圖畫,另一半爲書法。衆(zhòng)所周知,趙孟頫的繪畫和書法齊名,爲宋元變革轉(zhuǎn)型時期承前啓後的大家,他的書法又被後世列爲楷書四大家之一(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quán)、趙孟頫),所以這幅半繪畫半書法的作品更顯得彌足珍貴了。
伍子對書法不在行,不過還是能從字裡行間看出那種恢弘的氣勢,一個個灑脫的字體組合在一起,猶如一列列整裝待發(fā)的士兵。不說別的,單這字跡就極難模仿。伍子越來越肯定,這幅畫絕對是真跡。
把眼睛從這幅畫裡拔出來,已經(jīng)是夜裡十二點。伍子把畫卷輕輕卷好,放回口袋裡。自己躺在牀上匆匆睡去,一天一夜沒有好好休息,這一夜伍子睡得特別踏實。
第二天早上八點,伍子才睜開惺忪的雙眼。拉開窗簾,外面明媚的陽光毫無保留照射進來。伍子這間臥室臨著外面的街道,是樓上四個臥室裡唯一能見到陽光的。伍子打開窗戶,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令人神清氣爽。伍子深呼吸幾口,重新回到桌子旁邊,裝著古畫的袋子就橫放在桌上。
伍子的手不由自主又伸進袋子裡,陽光明媚的光線下欣賞古畫,或許別有情趣。伍子隨手拿出一幅,放在桌子上輕輕展開。這次展開的是南宋李唐的作品,絹本。李唐生活與北宋和南宋之間,精於山水和人物,曾被宋徽宗補入畫院。
昨晚上看了一宿趙孟頫的作品,現(xiàn)在欣賞一下李唐的真跡也不錯,伍子隨手將整幅畫卷打開。古畫打開的一瞬間,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好端端的一幅古畫,瞬間化成一團紙灰,窗外微風吹過,紙灰四散開去無影無蹤,猶如融化進空氣中一般。伍子的手還保持著打開古畫時的姿勢,目瞪口呆,一時沒有從驚變中回過味來……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一幅古畫,竟然成了一堆紙灰!不對,現(xiàn)在連紙灰也沒了。”伍子暗暗驚呼。他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顫抖著雙手撫摸著空空如也的桌面,試圖把蒸發(fā)掉的古畫找回來。
好半天,伍子才從驚變中回過神來。他顫抖著雙手從袋子裡再拿出一幅,鬼使神差地再次打開,最不願看到的一幕再次發(fā)生,好端端的古畫再次變成紙灰,被窗外的微風一吹,瞬間蒸發(fā)在空氣裡。伍子再度被眼前的詭異驚呆,他發(fā)瘋似的圍著桌子尋找,好像古畫沒有消失,只是掉在地上而已。老天爺似乎有意和伍子較勁,兩次把古畫從伍子手裡奪走,只留給他一縷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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