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笑雨顯然被伍子的話嚇住了,一支小手狠狠抓住他穿著體恤衫的后背,另一支手把手機點亮,機警的照射著四周。樹枝肆無忌憚的橫斜在面前,擋住前進的方向,細一點的伸手撩起來,人就可以過去,粗一點的撩起來費勁,就得鉆過去。
伍子剛剛從一根擋在面前的樹枝底下鉆過去,后面的韓笑雨“啊”一聲尖叫,修長的身軀重重的坐在地上。前者趕緊扔下旅行包,手機的光亮向她照去。
韓笑雨蜷縮著身體坐在地上,香肩不停地顫抖,“蛇,有蛇……”
“蛇在哪里?”伍子問韓笑雨的同時,手機下意識朝橫斜的樹枝照去。一條拇指粗細的花色長蛇盤在樹枝上,頭高高揚起,正向兩人吐著芯子。冷不丁眼前出現(xiàn)一條蛇,伍子也被嚇得險些坐在地上,好在這條蛇個頭較小,還不至于把人給吞下去。伍子穩(wěn)穩(wěn)心神,從韓笑雨的旅行包里拿出一瓶殺蟲劑,韓笑雨怕晚上在大山里被蚊蟲叮咬,所以才帶上的,沒想到現(xiàn)在派上了用場。
殺蟲劑的噴口對準蛇的頭部,大拇指一按,哧……一陣清香的濃霧噴向花蛇。韓笑雨帶的這瓶殺蟲劑質(zhì)量真不錯,香氣散盡,噗通,花蛇重重的落在地上,軀體不斷翻滾,露出白色的腹部,不過已沒有了向人挑釁的勁頭。
伍子用樹枝把蛇挑進旁邊的草叢,然后打算攙起韓笑雨繼續(xù)趕路。不過她坐在地上沒動,身體還在瑟瑟發(fā)抖,伍子這才注意到她右胳膊靠近胳膊肘的地方有兩個細小的血孔。“不好,小雨被蛇咬了。”他暗暗驚呼的同時,右手已經(jīng)緊緊捏住了她傷口下方的肌肉,防止毒液快速擴散。
如果不是毒蛇,咬一下倒沒什么,萬一有毒,這一下就可能致命。伍子不是學生物的,不知道那條蛇是不是毒蛇,為以防萬一,只能按被毒蛇咬救治了。他用嘴狠狠吸住韓笑雨胳膊上的傷處,反復(fù)吸了十幾次,應(yīng)該差不多能把毒液吸出來。伍子這么做其實也很危險,萬一我的口腔有炎癥,或有潰瘍,或有傷口,毒液很可能會滲進他的身體。不過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像韓笑雨這樣的美女,能夠為她付出,他心甘情愿……
處理完韓笑雨的傷口,伍子吃力的把她纏起來,另一支手拎起旅行包,準備繼續(xù)趕路。伍子暗暗嘀咕,這哪是尋找紫砂壺,分明是玩命來了!
伍子一支手拎著包,同時還要拿著手機照明,比較吃力。手機的光亮剛剛移向前方,一對玻璃球大小的藍眼珠猛然出現(xiàn)在我前面不足三米的地方。這對眼珠很奇特,黑暗里根本看不出它的存在,只有光亮照過去以后才能反射出幽藍的熒光。藍眼珠后面是一團黑乎乎的軀體,不知是什么動物蜷縮在那里。
狼!伍子從心里蹦出一個字。冷汗瞬間浸透T恤,雙腿瑟瑟發(fā)抖,邁不開半分步子。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沒有絲毫逃跑或決斗的意識。他和她根本不是一只惡狼的對手,他們是人,善良而有理智,對手是狼,野蠻而沒有理智。最近的大樹離兩人只有五六米,只要能爬上大樹,這一夜就可平安無事,這里不是深山老林,狼不會傻到逗留到白天。
五六米的距離對于兩人來說就是天堂和地獄的距離,只要有人往大樹那邊跑,這貪婪的家伙肯定會發(fā)動襲擊。跟一只狼拼速度,伍子自問沒有一絲把握。韓笑雨也發(fā)現(xiàn)了前面的危險,整個身體緊緊靠近伍子,兩手拼命抱住他的一條胳膊。有她束縛著,他就是想跑也拋不開,再說也不能丟下她一個人。突然伍子腦子里浮出一個疑問:狼先吃我還是先吃她呢……
“汪汪汪……”面前的東西眨著幽藍的眼睛朝兩人一陣號叫。伍子的心一下子放進肚子里,這不是狼,是條狗。伍子從來沒感覺到狗叫原來這么動聽,此情此景,這就是這這是救命的聲音。
在伍子驅(qū)趕下這條狗很不情愿的跑開,消失在蜿蜒小路的遠方。伍子印象里的狗尾巴都是翹起的,這條狗的尾巴卻是下垂的,儼然跟狼一樣。難怪他誤認為它是一只狼。更奇怪的是這條狗就潛伏在旁邊,兩人竟然長時間沒有察覺。或許它原本是要捕殺樹枝上那條蛇的,結(jié)果被他們壞了好事。
一場虛驚過后,被蚊子叮咬的瘙癢重新占據(jù)心頭,兩人這才發(fā)覺成群的蚊子圍在我們頭頂嗡嗡直響。此地不宜久待,伍子攙扶著韓笑雨朝前面走去。走夜路很容易讓人喪失距離感,司機說五六里就能到村子,可伍子感覺已經(jīng)走出不下十里,仍然處在荒山野嶺之中。該不會迷路了吧?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兩人可能會在這個難熬的夜里崩潰。
轉(zhuǎn)過一個小山包,密密麻麻的燈光豁然閃現(xiàn),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村子就在眼前。伍子和韓笑雨抑制不住心里的興奮,加快腳步朝燈光走去。那感覺,就像大海里漂泊的人遇上島嶼,沙漠里行走的人遇到綠洲一樣。
這個村子果然是他們要找的天臺村,又很順利的找到李開芳的住所。李開芳就是他們此行所要找的人,他手里有兩把紫砂壺打算上拍,他們特地先下手為強截下張文平這單生意。老李見有人深夜來訪,有些意外,不過還是很熱情地接待了兩人。
老李的老伴劉嬸忙著準備晚飯,伍子則把韓笑雨胳膊受傷的情況介紹給老李,看能不能找個醫(yī)生給醫(yī)治。老李看看韓笑雨的傷口,很不以為然,說不過是普通的蛇咬傷而已,沒有毒,也不需要特殊治療,敷上些刀傷藥就可以。這樣伍子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草草吃過晚飯,老李給伍子和韓笑雨收拾出兩個房間。那是他兩個兒子和兒媳的房間,如今都出去打工,家里只有他和老伴劉嬸。
第二天,伍子和韓笑雨完全從昨天的勞累和驚恐中恢復(fù)過來,感受著大山里新鮮清涼的空氣,心情好了許多。吃過早飯,老李拿出了那兩把紫砂壺。這兩把壺一把是方壺,一把是花壺。韓笑雨拿起那把方壺觀察,伍子則拿起那把花壺。
所謂花壺,就是以花、果、樹、竹等自然界的東西做題材做出的紫砂壺,這類壺特別漂亮,有的形似樹根,有的像半截竹子,有的則如同花果。我手里這把就是形似樹根的那種,壺身把樹根的那種蒼老與剛勁勾畫的淋漓盡致,有一種返璞歸真的神韻和自然之美。單憑這把壺所包含的神韻來看,堪稱大師一級的作品。這把壺好像從來沒用過,壺里面沒有殘存的茶銹,也沒有水漬。
“老李大叔,你這把壺好像沒用過啊?”伍子把想法告訴老李。
“這兩把壺是我父親傳給我的,幾十年了,舍不得用,一直藏在地窖里。”老李回答道。
他這話伍子倒有幾分相信,因為從這把壺的包漿來看,幾乎沒有任何經(jīng)人把玩過的痕跡。但是經(jīng)過歲月洗禮的那種老舊的包漿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絕對是有些年頭的老東西。
判斷紫砂壺的年代,包漿是重要一環(huán),有些人為了做出老舊的包漿,在新紫砂壺上打磨皮鞋油,這樣老舊的包漿就出來了。外行人還真以為是把老壺,輕而易舉的被騙。不過這種做舊方法有一個最大缺點,皮鞋油的殘留氣味容易留在壺上,辨別時提鼻子聞聞就可分辨。還有一種做舊方法,就是把新壺拿在手里不停地摩擦,時間長了以后,使用痕跡有了,老舊的包漿也有了,特別容易使人上當。不過這種做舊方法也有缺點:就是時間太慢,即使一個人用兩只手不停地摩擦,不吃不喝不睡覺,十天半月也不可能達到亂真的水平。即便是能夠亂真了,也不是沒有漏洞,因為真正的老壺,它壺身、壺蓋、壺把的磨損程度是不一樣的,手指碰觸多的地方,實用痕跡就稍微明顯。作假者往往注意不到這一點。所以,當我們判斷一把壺的年代和價值時,一要看它的做工和神韻;二要看它的包漿和胎質(zhì),另外款識、顏色也很重要,因為紫砂壺是不承認窯變的。
所謂的窯變,是指瓷器在出窯時發(fā)生的變異,好比動物生產(chǎn)下來的怪胎。窯變的瓷器古人認為是妖物,常常打碎了之。后來人們才意識到窯變的瓷器其實更有一種自然美,而且窯變有不確定性,跟燒造溫度、胎質(zhì)、釉料等都有關(guān)系,這也決定了它的稀缺性。有些人專門收藏窯變瓷器。紫砂壺跟瓷器還不一樣,窯變的紫砂壺基本沒人買賬,本來紫砂壺應(yīng)該是紫里透紅、紫里透黑,整把壺顏色要一致。你要拿一把紅一塊、黑一塊、紫一塊的壺喝茶,不說別的,自己看著就別扭,跟壺長了白癜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