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月高懸,月朗星稀。
許是第二天要出發(fā)了,這場餞別宴并沒有持續(xù)到太晚,剛過亥時便散了。
燕姝并沒有回到自己屋里,而是讓特設(shè)驛站的小廚房燒了水,打滿了整個浴桶,準備洗個澡。
離了采石鎮(zhèn),估計還要兩三日才能抵達京城,運送貢翠,未免有失,一般情況下,中間不會再做停留,這一路,風(fēng)餐露宿的,又是大家擠在一塊,燕姝自是要在啟程前,把自己拾到干凈了。
水汽蒸騰中,燕姝試了試水溫,隨即拿出了一只白色陶瓷瓶,擰開蓋子,往浴桶里倒了小半瓶。
這是她調(diào)配的香露。
與其說是香露,倒不如說是用來藥浴的藥露更為適合,藥露入水即溶,能夠緩解心悸之癥,通經(jīng)活血,舒緩神經(jīng),只是,這藥露有一處缺點。
入水之后,散發(fā)的水汽,聞之,便會極度放松,不自覺削弱人的五感。
放在旁人身上,這或許是難得的好處,可對于喜歡時刻保持警醒的燕姝來說,就是一大弊病了。
要不是這藥露的效果著實不錯,對她的病癥頗有好處,燕姝還真不一定會用,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夜深人靜,她又是在自己房里,暫時放松一下,倒也沒什么。
隨著藥露入水,一股令人舒緩的恬淡香氣,漸漸逸散開來。
眼見一切準備就緒,燕姝將手搭在了自己的腰帶上……
話說兩頭,宴席散了之后,凌四破天荒沒跟著燕姝一道兒離開,而是回了自己屋里,從床頭摸出了兩壇密封嚴實的好酒。
這兩壇酒是他讓常繼春從外面用高價尋來的,本來是想跟燕姝同飲的,結(jié)果燕姝跟妘泆泊坐到了一桌上,凌四自是沒了機會,全程不爽。
現(xiàn)在宴會結(jié)束了,凌四想著時間也不算晚,干脆去找燕姝,兩人再單獨喝一輪,也順便交流交流感情。
當(dāng)然,一切的前提,是燕姝還沒入睡,若是她睡了,凌四自然不會去擾人清夢。
似是怕打擾到燕姝,臨近她住處的時候,凌四特別收斂了氣息,放緩了腳步。
靠近房門,凌四敏銳的捕捉了幾絲恬淡的香氣,頓覺神經(jīng)舒暢。
這么晚了,燕小子不會還在配藥吧?
想到自己之前的承諾,凌四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準備看看情況再說,要是燕小子真在配藥,估計他這兩壇美酒,就要繼續(xù)封存了。
進了房間,還沒等他邁開腳步,眸光便落在內(nèi)室那面巨大的屏風(fēng)上,再也移不開了。
只見在明亮的燭光下,那面蘇繡的秋香色屏風(fēng),變得極為通透,里面的人影被清晰的勾勒出來。
此刻,燕姝正在站在浴桶邊上,將外袍搭在屏風(fēng)上,然后是里衣。
原來,燕小子居然在洗澡!
相比之前那次在月光下,這次的畫面顯然更具有沖擊力,隨著燕姝脫下里衣,她纖細勻稱的線條,仿佛璀璨灼熱的星火,烙印在屏風(fēng)上,也烙印在凌四的心尖上,難言難描的滾燙。
凌四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只覺得那抹纖細,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沒一塊兒不好看,每一處不引人,讓人抓心撓肝,口干舌燥,怎么看都看不夠,只想跨過屏風(fēng),探個究竟,看個清晰!
話說上次,他離開了之后,午夜夢回,不知道懊惱了多少次。
凌四隱隱知道,自己這種想法是不正常的,不過他一向順心而為,世俗對錯,從來都不在他眼里,更何況現(xiàn)在的他也沒心思想別的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繞過屏風(fēng),去看一眼。
大家都是老爺們,看一眼又怎么了?
再說了,等燕小子洗完了澡,喝個小酒,多舒坦,自己不過是想告訴他一聲,自己會在外面等著,僅此而已。
對!僅此而已!
凌四做完了心理建設(shè),可這心頭仍舊是有點發(fā)虛,要知道,他以前面對千軍萬馬,生死絕境,都不帶虛的,現(xiàn)在卻是瞻前顧后,猶猶豫豫,這簡直不是他的風(fēng)格!
不行!
不能慫,絕對不能慫!
凌四深吸了口氣,直接舉起酒壇,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口燦燦白牙,擺好造型后,這才邁開步子,旋風(fēng)一般的繞過屏風(fēng)一鼓作氣道,“燕小子,爺過來找你喝酒,你洗你的,也在外面等著,等你洗完了,咱們……”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了。
因為藥浴的緣故,燕姝的五感比常人還要差一些,直到凌四繞過屏風(fēng),才算是察覺到有人來了,倉促之間,她只來得及將衣服攏在胸前,整個人站在浴桶里,回身間,墨發(fā)如云如瀑,肩頭玲瓏玉潤,美背膚色勝雪,腰肢纖細的幾乎隱沒在一片墨發(fā)之中,一團衣衫雖然擋住了前半身,胸前的位置卻略有飽滿,若隱若現(xiàn),如此極致的美景,哪是男子能有的,恐怕就是絕頂?shù)拿廊?,都差之遠矣。
凌四只覺得身體里血液都燃燒起來了,呼吸似乎都停滯了,一雙眼眸像是燃盡了四海八荒,過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的干澀道,“燕小子,你居然……是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