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以退爲(wèi)進(jìn)
謝奕江皺眉,謝葭萱聞言更是不喜。
“薛姐姐,我們從來沒有這般看你,謝家並非望族,父親十年前也不過是個小吏,何來平民高門之說?”謝奕江沉聲道。
謝葭萱聞言點點頭,“弟弟說的是,阿柔你說這話是在折煞我們嗎,先不說你以女子之身出自麓山書院,得鴻儒先生親自指點,在這京中,就算朝臣之中王侯貴胄之家,也甚少有貴女能比的過你,再說單就你幾日前出手相救的恩情,就足以抵過一切,我父親和謝家之人都不是什麼捧高踩低之人,絕不會因你身份就看輕於你。”
“可是……冒昧打擾終究是有些唐突。”薛柔皺皺眉。
“有什麼好唐突的,等你入府之後,我單獨替你尋個院子,就住我院子旁邊,尋常絕不讓人擾了你清靜,而且我之前聽芹兮的意思,你們剛來京城沒幾日,薛宅之中冰室未成,這幾日暑氣正盛,你就當(dāng)去我們府中避暑也成。”
謝葭萱說完見薛柔仍舊遲疑,不由不滿的瞪著俏目,“阿柔你本是爽利之人,又何必在意虛禮,再說謝宜柳今日回來了,她向來慣會做好人討家裡人歡心,哄的人人都說她的好,你知道我和她關(guān)係不睦,連帶著在府中也不得其他兄妹的好,你就當(dāng)陪陪我也不行嗎?”
“姐,你怎麼又說四姐壞話,她人很好的。”
謝奕江見謝葭萱說謝宜柳的壞話,不由皺眉辯駁。
謝葭萱聞言豎眉,想起往日裡謝宜柳的做派,再看到自己的嫡親弟弟居然護(hù)著別人,氣得就想開口,這時卻感覺到放在桌下的手被薛柔有些發(fā)涼的掌心握住。
她擡頭看著薛柔,就見薛柔朝著她不著痕跡的搖搖頭,謝葭萱咬咬嘴脣,想起往日裡因言語衝動所吃的暗虧,還有這些日子好不容易纔緩和下來的姐弟關(guān)係。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只不過心中終究是有些不舒坦,還是沒忍住朝著謝奕江冷哼了一聲。
謝奕江也知道謝葭萱不喜歡謝宜柳,見她不高興的樣子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纔說了什麼。神色有些訕訕的。
薛柔見眼前兩姐弟的模樣,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
一旁的芹兮一邊奉茶一邊打著圓場笑著道:“姑娘,既然謝小姐和謝公子這般熱情相邀,不如你就去謝府叨擾幾日吧,正巧咱們宅子閒置了許久。有些地方需要重新翻修,而且姑娘前兩日不是還說想找些工匠在園子裡闢個小湖嗎,到時候挖鑿引渠,難免吵鬧,姑娘去了謝府,正好也躲了清靜了。”
謝葭萱聞言擡頭,連忙說道:“是啊阿柔,你就去我府中吧,我知道你喜歡安靜,保證不讓人吵著你。而且你不是喜歡看各地遊記嗎,我們府中也有許多,你就當(dāng)去陪陪我好不好?”
一旁謝奕江雖然有些不自在,可是看著薛柔的眼中也滿是期盼之色。
顯然他也是想讓薛柔去謝府住上些日子的。
薛柔看著姐弟兩的模樣輕笑出聲,有些無奈道:“好了好了,去就去吧,只是我本就不是世族大家出身,這些年來也隨性慣了,去了你們府上若是有失禮之處,你們到時可別覺得煩。”
“當(dāng)然不會”姐弟兩異口同聲說道。
芹兮噗哧一聲笑出聲來。“謝小姐和謝公子感情真好。”
謝葭萱和謝奕江聞言不好意思的彼此對視一眼,心中微微觸動,方纔的那點不愉快瞬間消散無蹤。
謝奕江叫過門外的小廝,讓他先行回府準(zhǔn)備。而兩人則是留在雲(yún)來居里,和薛柔又閒聊了起來。
薛柔這些年走過不少地方,見識也遠(yuǎn)非常人可比,謝家兄妹雖說出身殷貴,可一個在閨閣中長大,另外一個也不過還是稚嫩少年。在和薛柔言談之間總覺得相形見拙,在姐弟兩眼裡,眼前這個溫婉中帶著幾分清冷的女子明明年歲不大,可是她卻好像什麼都懂,無論兩人說起什麼,薛柔總是能淺笑著接上話,不僅如此,她每每還能舉一反三,而她說出來的那些人文事蹟兩人聽得意猶未盡。
三人越聊越興起,竟是一時忘了時辰。
芹兮時不時替三人斟茶,也不曾開口打擾他們。
雲(yún)來居外面。
謝宜柳坐在馬車之中,手裡翻著府中賬冊,眼底帶著些倦色,可神情依舊平和,就好像長時間的等待絲毫沒有讓她覺得不耐。
“小姐,我們都等了這麼久了還不見三小姐他們,要不要奴婢進(jìn)去瞧瞧?”
“不用了,繼續(xù)等著就好。”
“可是小姐……”
水碧秀氣的小臉皺著,她們已經(jīng)在這裡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了,這時候剛過未時,天氣正熱,又因爲(wèi)是在馬車之中,通風(fēng)不足,雖然她一直替謝宜柳扇風(fēng)納涼,可是謝宜柳額角上依舊是出了汗,就連之前精緻的妝容也有些暈染開來,更別說水碧自己。
她只覺得自己後背頸子上全是汗珠子,衣裳怕是一擰都能擰出水來。
這些年她跟著謝宜柳隨伺身前,在謝家的日子比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姐過的還好,幾時遭過這種罪,想到在雲(yún)來居里吃喝閒談的謝葭萱姐弟,水碧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怨念來。
“小姐何必這般在意三小姐,她本就不得老爺喜愛,性子又不知道變通,就算交個朋友怕也只是個不知事的,哪當(dāng)?shù)闷鹦〗氵@般看重?這會兒暑氣正盛,小姐若是因爲(wèi)等他們而傷了身子可怎麼是好?”
“不知變通?”
謝宜柳擡頭看了水碧一眼,水碧只覺得自己心裡頭那點小心思好似被謝宜柳看了個透,瞳孔不由一縮。
謝宜柳見狀收回目光,輕聲道:“她若真不知變通,怎會將到手的白玉念珠轉(zhuǎn)送到尺壁院去討好祖母?她若還像以前那般蠢鈍,謝奕江又怎會突然和她隔閡盡消滿是親暱?”
水碧張了張嘴,就聽得謝宜柳幽幽出聲。
“你可知道我花費了多長時間,才讓他們姐弟水火不容,你可又知道我花費了多少心思,才讓父親和祖母厭惡疏遠(yuǎn)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