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五章查爾斯眼中的中國——
四百七十五章查爾斯眼中的中國
明黃色絲綾鑲表的談判文書上，中英兩種文字清晰地載錄下了《中英印北界勘分約記》十七條條約中的每一款項。
“CharlesGray”，查爾斯.格雷用鵝毛筆鄭重的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姓名。中方談判代表謝清高三字也列在其上，三個多月的談判下，他終於是圓滿敲定了中英和平條約。
付出新南威爾士作爲代價，查爾斯.格雷卻認爲這絕對是值得的。中俄兩國早已經(jīng)開戰(zhàn)了，中國人這是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向法國人表明立場。而作爲回報法國人也在三月中讓西班牙人全盤讓出了菲律賓。新南威爾士，英國人最早給澳大利亞起的名字。
查爾斯.格雷至今還記得當時自己內(nèi)心的焦慮和彷徨，那個時候北京城的市井間都已經(jīng)在流傳上海、廣州和香港三地就要全面驅(qū)除英國人的消息了。他當時都已經(jīng)絕望了
可萬幸的是，就在那個危急關頭自己終於‘攻克’了一名中華帝國談判組官員的心防。一名叫做天和.孫的中華外交部中層官員。
大筆金銀的攻勢下，查爾斯.格雷從孫天和口中套取了大量有用信心，在最後的關頭果斷捨棄了英俄兩國的牽連，而選擇了英國自保
查爾斯.格雷不介意自己在孫天和身上花了多少錢，他現(xiàn)在由衷的感謝這位‘忠實’的朋友。即便孫天和更大的可能是忠實於金錢
但是查爾斯得到了自己期望的結(jié)果。雖然中俄是註定不會再和平，但大不列顛的印度和平了，這就足夠了。新南威爾士對不起菲律賓和東印度羣島來太荒蕪和不值得一提了。英國所得到的收穫是遠超出其所付出的代價的。若不是一切只能暗地裡來，而不能擺到明面上去，查爾斯早不知道要幾次登門拜謝了。
新南威爾士的英國人會集體搬遷到新西蘭。這個距離澳大利亞聚集極近的島國，在西曆1642年就被荷蘭航海家阿貝爾.揚鬆.塔斯曼所發(fā)現(xiàn)。荷蘭人企圖在新西蘭的西海岸區(qū)登陸，但因遭到了毛利人的攻擊而迅速離去。一百二十多年後，西曆1769年，英國海軍艦長詹姆斯.庫克發(fā)現(xiàn)澳大利亞的那個及其船員成爲首先踏足新西蘭土地的歐洲人，隨後，捕撈海豹和鯨魚的歐洲人就不斷地來到這裡，傳教士也很快接踵而來，白人在新西蘭的定居點也就如此開始逐漸建立起來了。
跟已經(jīng)有所發(fā)展的新南威爾士相比，這裡當然要差勁很多。不過英國人在新南威爾士的人口不可能在返回歐洲，新西蘭是他們必定要去的地方。
樑綱雖然希望一舉拿下全部的大洋洲，但也不能逼迫英國人太甚，所以雙方簽訂的約記中，就做下了以此爲分界線的約定。
《中英印北界勘分約記》，英國作爲中華帝國在北印退讓所作出的補償，澳大利亞現(xiàn)在的琰浮州就全部成爲了中國的地盤。同時英國人還要保證，在這一場中俄戰(zhàn)爭中他們要保持絕對的中立。
樑綱可以不管英俄在歐洲的聯(lián)手，他需要的僅僅是亞洲這邊的絕對中立。
這一點查爾斯.格雷當然會答應。不提中英雙方的貿(mào)易，不提中國在北印做出的退讓，單在未能拿下孫天和之前，中國所持的對英態(tài)度的逐漸冰冷就足夠讓他記憶猶新。那是具有決定性的一點
中國對俄的敵視是赤l(xiāng)uo裸的，當三月份哈薩克最新的戰(zhàn)報送達北京之後，樑綱一聲令下，東北、外蒙草原以及新疆主力軍，三路兵馬就像是三把鋒利的刺刀，“噗嗤，噗嗤……”的捅穿了俄國人的頭胸腹部。
那段日子心急如焚、坐臥難安的查爾斯.格雷最密切的關注著戰(zhàn)局的每一絲變化，中隊的進展是勢若破竹的，是一路勝利的，任何人都能跟清晰的看出，這場戰(zhàn)爭中華帝國準備已久。
想要保住在華利益，英國就必須在東方放棄俄國。這個觀點查爾斯.格雷在買通孫天和之前就已經(jīng)浮閃在了心頭。所以，當孫天和第一次支招，要他立刻放棄東方的英俄利益聯(lián)繫之後，查爾斯.格雷毫不猶豫的去做了。
在中國，帝王開疆擴土絕對是一項絕大的豐功偉績。澳大利亞的地盤很不小，樑綱有意向在那裡立下一番‘開疆擴土之功’。
被金錢完全腐蝕了的孫天和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知道的內(nèi)容全都告訴了查爾斯.格雷。而查爾斯.格雷也全盤接受了孫天和的意見。結(jié)果，結(jié)局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都是美好的
查爾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孫天和作爲談判組成員，談判取得圓滿成功也自然有一分功勞在。
只是一直爲‘自己的勝利’而暗自高興地二人，絕不會想到他們的一舉一動一直都是在軍情局的監(jiān)視之下的。
孫天和收受的每一筆錢財都沒有逃過軍情局的眼睛，只是樑綱要把他最後一點利用價值榨乾淨，所以才留在孫天和不動，還知會謝清高故意把口風透露給孫天和。
從整體上看，孫天和起到的就是一個橋樑作用，樑綱能順利拿下澳大利亞，他也是立有功勞的。
查爾斯.格雷是一個老練的外交家，如果樑綱首先把自己的真實心意透露了出去，未必就能得到如今這般完美的結(jié)局。
所以，即使中間不出現(xiàn)孫天和這樣的臭蟲，樑綱也是準備讓軍情局‘做’出一個臭蟲來的。
只是孫天和的叛國，依舊是極大地出乎樑綱的預料。這可是外交部啊，孫天和還是談判小組的成員，竟然如此德性，初得消息之後樑綱立刻就把謝清高拎過來痛罵了一頓。
作爲一個新興部門，外交部中出現(xiàn)如此大紕漏，作爲一部之首，他責無旁貸。
與查爾斯.格雷的談判真正再啓是四月底開始的，中間生生涼了他兩個月。談判開始以後的這段日子，包括之前的那些天，樑綱就高高的俯視著孫天和這個跳樑小醜，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心中雖恨不得一根指頭直接摁死，但還是讓他活蹦亂跳到現(xiàn)在。
這就是一條魚，不但這次用上了，下次可能還會用上。攥著孫天和這一個點，軍情局就有把握監(jiān)控英國人在華的所有佈置。所以，孫天和現(xiàn)在還活得好好的。
作爲廓爾喀一方的見證人，拉納.忠格.潘德出席了簽約儀式。對於廓爾喀人而言，一場持續(xù)了接近三年的戰(zhàn)爭終於結(jié)束了。雖然早在伊拉姆會戰(zhàn)結(jié)束之後，雙方的衝突就告一了段落。但畢竟還沒有徹底收尾。而現(xiàn)在，他是真的放心了
返回到國賓館，拉納.忠格.潘德心理面依舊在嘲笑著蘭季德.辛格。“機關算盡太聰明，反送了卿卿性命”用中國的這句話來形容蘭季德.辛格實在是太形象了
他想背靠中國好乘涼，又想拉引英國人來自重，這下子好了，中國人煩了。直接把它與英國共享了。
這是查爾斯出乎預料之外的大收穫，卻也是錫克王國的大悲哀。
錫克王國人口衆(zhòng)多，信仰錫克教，風俗勇武彪悍。是印度西北極重要的一方勢力，英國人也不敢太去招惹他們。
君主蘭季德.辛格還不到三十歲，但是性情勇武也富有智謀。這個時代，對錫克人最大的威脅已經(jīng)不是莫臥爾，而是英國人。打贏了馬拉塔戰(zhàn)爭的英國人已經(jīng)控制了除旁遮普以外的整個北印。唯有錫克還依舊保持絕對的獨立。
中華帝國插足喜馬拉雅山走廊地區(qū)之後，蘭季德看到了對抗英國的希望。伊拉姆會戰(zhàn)後他直接投靠了中國。這讓樑綱很是驚喜，本來只圈定喜馬拉雅山走廊地區(qū)的手，往外一劃也把錫克國圈定在了保護圈內(nèi)。
如此蘭季德就可以大鬆一口氣了，背靠大樹好乘涼，在中國的保護下英國人絕不敢向他們伸手的。
但是聰明人心眼多，蘭季德就是太聰明，心眼太多了。他不想受任何一方的控制。在他看來，錫克變成中國的屬國、保護國也就比被英國人征服好上那麼一點。
蘭季德.辛格採取了靈活的策略，他同英國人結(jié)盟而不結(jié)仇。去年4月分，錫克國跟英國簽訂了阿姆利則條約，以薩特累季河爲界，雙方不得逾越，共同遵守。而除了這個表面約定外，蘭季德還請英官爲他訓練軍隊，準備發(fā)展近代化武裝。
這傢伙是打算腳踩兩隻船。
而現(xiàn)在樑綱就直接把錫克，把蘭季德擺上了餐桌前。反正這裡是計劃外收入，就然小不點不老實，那就直接拉上一個人分吃了它。
樑綱對於背叛和叛徒是最不能容忍的，比如不丹國的那幾個不老實的封建主。這一次就直接就91團和錫金聯(lián)軍所攻滅。作爲懲罰，不丹之前侵佔的錫金領土也全部歸還給了錫金。
所以，廓爾喀戰(zhàn)爭對喜馬拉雅山走廊三國的影響是十分重大的。廓爾喀人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綁在了中國的戰(zhàn)車上，不丹作爲反面教材則被重重教訓了一頓，打老實了。
錫金卻是乖孩子，弱孩子，所以給他一個甜棗吃。
而話說，中國自從插足喜馬拉雅山南麓之後，錫金的日子確實是大大好過了。它收回了東面的部分領土，且與廓爾喀發(fā)生衝突的風險被大大降低；東側(cè)的惡鄰不丹剛剛被宗主國的宗主國給修理過，失去了長期控制的庫奇比哈爾，一時處於頹勢中，不會也不敢再來找麻煩；南面的英國人看起來則就像倫敦的紳士，對錫金無半點貪念；北面的宗主國西藏則繼續(xù)對錫金國王恩寵有加，不僅把熱日宗的一片草場供其放牧，還委任國王楚格普德代辦熱日宗營官事。現(xiàn)在的錫金真可謂是四海昇平。
戰(zhàn)爭中損失巨大的廓爾喀人看著都感覺眼熱錫金屁事不幹，佔得便宜也太大了。
北京，國賓館中。
一場宴會後，查爾斯.格雷一行人回到了住處。雖然喝了不少酒，但查爾斯卻感覺自己腦子越發(fā)的清晰了。外交上的成功讓他神經(jīng)亢奮，難以入眠。
鵝毛筆莎莎的在紙張上書寫著一行行文字，查爾斯翻開日記本詳細的記載著今天自己所經(jīng)歷的一切和內(nèi)心的全部感受。
這是他駛來中國之前就給自己定下的一項任務，不管最終的結(jié)局如何，自己都要細細的觀察中國，觀察那裡的人，觀察那裡的事，觀察那裡的一切。
前輩馬嘎爾尼那麼不名譽的逝去，查爾斯內(nèi)心很悲傷，這卻也是他做出決心的一大動力。因爲本身也是外交圈裡一員的他，明白馬嘎爾尼的爲人，他對中國的形容應該不會有太多的虛假，那應該都是中國過去的真實一面。而至於眼下，有可能是中國自我發(fā)生的改變，也有可能是馬嘎爾尼當年只看到了表皮。
這樣的想法就給了他更大的動力，讓查爾斯更重視是英帝國對中國的第二次出使。
即便對自己任務完全絕望的時候，查爾斯也沒有放棄日記的習慣。在搭上孫天和逐漸扭轉(zhuǎn)局面之後，查爾斯一日一記甚至是一日數(shù)記的時候就更多更遵守了。
查爾斯的記載包括了中國的一切，從百姓吃喝穿戴、生活，到民俗民風民貌，從節(jié)日宗教信仰，到科教文化衛(wèi)生。
北京的大街小巷他都有去過，市井文化，市井繁榮，查爾斯是親眼所見，親身體會經(jīng)歷的。
把倫敦與北京作比較，把英國人的生活與中國人的生活作比較，差距是十分明顯的。物質(zhì)上，以及精神上，都是。
或許是拿破崙太耀眼了，也或許是因爲反法同盟的陸續(xù)失敗，英國本土雖然至今還沒有遭受過任何侵害，但是英國人的精神態(tài)度，焦慮、恐懼乃至恐慌，已經(jīng)變得不太自信了
可中國百姓不一樣，這裡任何的一個人，即使是國賓館的低層服務人員，面對自己也是不卑不亢，神態(tài)中甚至還蘊含著一絲藐視。
查爾斯不覺得這是愚蠢的自大，雖然它看起來確實與馬嘎爾尼所描述的中國人那種‘自大’差不多，但是查爾斯認爲眼下的中華帝國確實有實力有能力去支撐他們國民的驕傲，他們國民的自豪
這個帝國富饒而強大，身爲這樣國度尤其是首都的子民，當然會自傲自尊，看不起他國外人。在歐洲同樣會如此，就好比西歐人看不起東歐人，倫敦人看不起愛爾蘭人一樣。
中華帝國上下層之間的差距也沒有馬嘎爾尼所描繪的清國時期那般巨大，沒有動不動就下跪磕頭，官員地位高於百姓，卻也不能予取予奪拿人不當人看。
反而是中國的官場遠比歐洲優(yōu)秀，不僅各部門分化詳細，監(jiān)督監(jiān)察得力，選拔手段——科考，也確實是人類發(fā)展史上的一顆明珠。
中國有屬於自己的傳統(tǒng)文化，而且衍變了幾千年不成斷絕。這是一奇蹟，也無疑會代表著守舊的一面，但查爾斯也看到西學在東方已經(jīng)生長茁壯起來。這是一股從西方吹進東方的新風，已經(jīng)在慢慢發(fā)揮著自己的作用。
“中國社會富有同情心”
因爲現(xiàn)今中國每一座城市內(nèi)都有救濟院、送藥局和孤兒院等公衆(zhòng)福利機構(gòu)，所以查爾斯在北京幾個月時間，幾乎都沒有見到過幾個乞丐。令他驚詫異常
這在倫敦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況且北京城也比倫敦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人口多了多少倍
就像後世大衆(zhòng)認爲社會公衆(zhòng)福利和救濟代表著一個國家的經(jīng)濟發(fā)展和部分道德美德建設一樣，查爾斯腦子裡也有這樣的認知。而眼下依舊在發(fā)展中和血腥積累中的資本主義英國，顯然還遠不足以跟中國相比。
“這個帝國崇尚勇武和智慧，精神面貌非常健康非常好，這在他們的底層百姓身上最能表現(xiàn)的出來。”
查爾斯在北京城裡呆了好幾個月，大街小巷裡他轉(zhuǎn)了不知多少次，頻繁看到百姓居民在摔跤、練拳、踢球、看大戲。
樑綱熱愛武術，否則當年他不會進入武校。
那時的少年都有一個武俠夢，中國人也都有一個俠義情結(jié)。雖然社會的殘酷現(xiàn)實早早打醒了他，但是現(xiàn)在作爲帝國的九五至尊，樑綱仍然毫不猶豫的在民間武術推廣上頻頻出力。
舉辦武林大會，定武術爲國術，建立演武堂，邀請?zhí)煜赂呤铸R聚。武館武校，近幾年在全國各地層出不窮。
津京一帶事實上是真正的武戈之地，過去的王朝都實施武器管制，明清兩朝中國武術拳法，手腳功夫得以迅速發(fā)展。
北京、天津、保定，中國關內(nèi)的三大摔跤流派全在河北，更準確地說是全在京津這個大範圍圈內(nèi)。
滿清雖然不咋地，但是林子大了也能出幾隻俊鳥，一些王公貝勒府邸中都拳養(yǎng)了不少武師。如楊氏太極的開派宗師楊露禪，那就是在北京一雙拳腳打出來的一片天地，人送稱號楊無敵。
吳京的《太極宗師》讓樑綱記住了這個人，可惜眼下的楊露禪才十歲不到。也不知道之前的頻頻戰(zhàn)事是否傷到了他性命，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機會來到這個世上。
北京城本來舞刀弄槍練拳的人就不少，現(xiàn)在中華軍入主，不知多少軍中將領搬家到了這裡。樑綱又極力推行武術，整個京師中武風鼎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