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大半個時辰,帕卓回來,示意可以繼續(xù)前進。
帕卓等人去查的時候,鄭鵬也用千里眼看了,他們不僅把要走的路看一遍,還派人搜查兩邊可以藏人的地方,一些夠不著的地方,直接用弓弩探路,還讓人查看高處的泥土是否濕潤等。
為了安全能過嘎隆拉山口,帕卓提前三天就派斥候在探路,各要害處還留有士兵把守,即使如此,大部隊抵達后,還停下來,小心翼翼再檢查一遍,可以說慎之又慎。
很快,原地休息的隊伍繼續(xù)前進,用帕卓的話來說,抓緊時間,在天黑前通過嘎隆拉山口。
蘭朵再次策馬跟上來:“鄭鵬,我有事要問你。”
休息的時候,好不容易把她暫時哄住,看到蘭朵再次精神抖擻地跟上來,鄭鵬有些頭痛,硬著頭皮說:“郡主有事請吩咐。”
“葛邏祿的人是你朋友,突施騎也是你的朋友,對吧?”
“沒錯。”
“那行,你給葛邏祿那么多火器,怎么也得給突騎施一批,也不對,葛邏祿背叛過你,但突騎施從沒有半點對不起你,對這種最忠誠的朋友,光是火器好像誠意不夠,要不,你直接把火器的配方和制造方法分享一下?”
鄭鵬楞了一下,然后苦笑地說:“郡主,恐怕這事不好辦,皇上已下了密旨,有關(guān)火器的一切的都要嚴加保密,外泄者格殺勿論。”
剛才還在抱怨自己愧對朋友,這才多久的功夫,就把主意打在火器上,還想要配方,要么不出口,一出口就想吞成一個胖子。
估計是想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變相謀點好處,畢竟火器堪稱戰(zhàn)場上的神器,蘭朵張嘴就說出來,估計掂記不是一天二天的了。
“分明是偏心,為什么葛羅祿能有火器,哼,看來伊秋那小浪蹄子很了不得啊,睡一覺啥都有了,退路有了,前程有了,連火器也沒落下。”蘭朵一臉鄙視地說。
怎么又扯到這事,鄭鵬有些無奈地說:“郡主,吐蕃的戰(zhàn)事有多吃緊,你也親眼看到,葛邏祿一族承受的壓力太大,傷亡也很重,給它調(diào)撥了一點火器這事我認,可那些火器一直在我的人手里掌握著,葛邏祿的人根本就不能碰。”
葛邏祿最危險的時候,被十多支人馬追殺,從天亮打到天黑,鄭鵬為了減輕他的壓力,派了一支裝備了火器的紅衣小隊去幫忙,但火器一直掌握在自己手里。
“也行,你也派一隊人帶上火器,也算是為給突騎施撐撐腰。”
“恐怕有點難辦,皇上下旨要保密火器,不能輕易使用,更不能泄漏出去,我是征西將軍,有僅處理與吐蕃有關(guān)的事務(wù),可貴族在西域,不在管轄范圍內(nèi),所以這事...不能辦。”
“是嗎?”蘭朵不以為然地說:“皇上沒讓你挖私鹽吧,你不是挖了?皇上沒讓你招募叛徒吧,你不是拉回來了?皇上說要保密火器,可你不是運到葛邏祿哪里替他們保駕護航了?沒有你不敢的事,就看你肯不肯。”
說到這里,蘭朵引誘地說:“鄭鵬,你想想辦法給突騎施一批火器,讓你最忠實的朋友心里有點底,這樣吧,本郡主作主了,突騎施的美女隨你挑。”
鄭鵬一臉無辜地說:“郡主,請收你的偏見,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
“但你隨便起來不是人。”蘭朵針鋒相對道。
“撲赫”的一聲,跟在二人后面紅雀,忍不住笑了出來。
都讓二人逗笑了。
紅雀有些感嘆地想,真是一物治一物,糯米治木虱,自家姑爺天不怕地不怕,硬是讓郡主纏得一個頭二個大,很少看到他這般一臉無助的樣子。
看到鄭鵬沒說話,蘭朵再次策馬湊過來:“鄭鵬,要不,我再派人把伊秋那小浪蹄子抓住送你,你給突騎施一批火器好不,也不用多,手榴彈來個三千箱,火彈也來三千箱就行。”
還有完沒完啊,鄭鵬都快讓蘭朵纏得有些崩潰了,隨手向上一指:“先別出聲,山頂好像不對勁。”
不管怎么說,先把她的注意力引開再說。
鄭鵬本是隨手一指,沒想到蘭朵大聲叫道:“不好,上面有可疑的人。”
咦,這妞這么會配合么,自己開個玩笑,她還配合起來了?
鄭鵬剛想說蘭朵這么會給自己臺階下的時候,突然臉色一緊,眼角的余光看到山頂雪堆里冒出幾個人,他們好像拼命撬動著什么,連忙大聲喊道:“小心,上面有可疑人。”
帕卓抬頭一看,先是大吃一驚,很快竭盡全力地喊道:“不好,是般諾,快掩護公主和鄭將軍撤退。”
鄭鵬第一眼看去沒多大注意,感覺有一個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經(jīng)帕卓提醒,很快認出在邏些城墻頭有一面之緣的鎮(zhèn)山將軍般諾,幾個月不見,這家伙的胡子估計也有幾個月沒刮了,以至自己漏了眼。
邏些城破后,清點重要人物時,鎮(zhèn)山大營的重要人物都找到,唯獨沒有找到般諾,鄭鵬以為他不是被炸得粉身碎骨認不出,就是尸體被火燒掉,沒想到他跑到這里暗算自己。
要是人少,眾人可以撥腳就跑,可是現(xiàn)在前面都是人,又有馬,又有車,就是想調(diào)頭都難,隊伍瞬間都亂成為一團。
突然間,上面?zhèn)鱽砗艽蟮膭屿o,眾人抬頭一看,一個個嚇得面色慘白,只見嘎隆拉山的最高處突然滾下一塊巨大的石頭,都聽到石頭滾落下來的聲音,鄭鵬顧不得想那么多,也顧不得追究是誰的責任,大聲說:“快,保護公主和郡主先撤。”
就在眾人慌亂的時候,上面?zhèn)鱽戆阒Z類似瘋狂的叫囂聲,聲音之大,好像要蓋過大石滾動的聲音:“哈哈,哈哈哈,砸死他們,砸死鄭鵬,兄弟,繼續(xù)給砸,這仗可以敗,但鄭鵬必須死!”
砸啊,砸,般諾看著那塊急速滾下山的巨石,臉色都瘋狂起來:
為了這一天,自己忍恥偷生這么久;
為了這一天,自己像老鼠一樣窩在山洞里幾個月;
為了這一天,自己提前五天到的嘎隆拉山布置;
為了這一天,自己和三十二名心腹親衛(wèi)整個人埋在雪堆內(nèi),快凍死也不敢動一下,生怕被大唐的斥候發(fā)現(xiàn);
很快,般諾臉上出現(xiàn)沮喪的神色,那塊幾千斤的巨石在滾動的時候,中途改變了方向,沒有砸向鄭鵬所有的位置,砸在鄭鵬前方大約十丈遠的地方,把一群負責開路的士兵砸得血肉橫飛,幾十名帕卓的部下被巨石砸得摔下懸崖。
該死,竟然砸偏了。
然而,沮喪的神色很快不見,般諾冷酷的臉上很快出現(xiàn)殘忍的笑容:巨石翻滾,先是引發(fā)雪崩,雪崩的力量沖砸在有些松軟的泥土上上,巨大沖力又引發(fā)山崩,由于積雪突然大規(guī)模崩塌,般諾腳下一空,自己也跟著雪崩向山下沖去。
“哈哈哈,這仗可以敗,鄭鵬必須死,贊普,般諾追隨你來了。”般諾用盡全力大吼一聲,跟著他的三十二名心腹親衛(wèi)先葬身雪崩山崩中。
幾十人想在萬馬千軍中刺殺一個人,太難了,根本沒機會做到,般諾從烏古拉山一戰(zhàn)得到啟發(fā),在嘎隆拉山作了手腳,引發(fā)雪崩砸死鄭鵬,從計劃的那一刻開開,就沒想過能活命。
雪崩、山崩的速度極快,只有一條在懸崖邊開鑿的小路,左右都是人,下面又是高高的懸崖,根本跑不了。
慌亂中,鄭鵬和蘭朵不約面同躲同一匹馬的后面,想用馬的血肉之軀擋一下沖擊,兩人身體接觸時忍不住望了對方一眼,就在兩目相對的一瞬間,二人差不多異口同聲地罵了一句:“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