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鵬看著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冷笑地說:“滾!”
“是,是,滾,馬上滾。”郭通雄這下還真是怕了,一聲也不敢吭,連忙爬起來準備走。
這段梁子算是結下了,君子報仇,十年未晚,等鄭鵬淪落或太子上位之日,就是自己報仇之時。
郭通雄心里暗暗下定決心,絕不讓鄭鵬好過,到時要讓鄭鵬哭著求自己,對了,把他的妻妾都搶了,還要當著他的面百般凌辱,反正自己掂記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了。
就在郭通雄浮想聯翩時,突然聽到鄭鵬厲聲喝道:“聾了嗎,我是讓你滾,讓你走路了嗎?”
什么,滾?郭通雄楞了一下,臉上頓時現出屈辱的神色,可他看到鄭鵬一臉輕蔑的表情,一張老臉抽了抽,咬咬牙,?把眼一閉,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路中央滾到路邊。
現場爆發出一陣嘲笑聲,很多人對著郭通雄指指點點,把郭通雄臊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鉆下去。
長安到洛陽本是交通要道,就在一會兒的時間,圍觀的人圍了外三層內三層,看到鄭鵬霸氣教訓郭通雄,不少人大聲叫好:
“那人是不是傻的,竟然對冠軍候不敬。”
“咦,那不是貴鄉郭氏的人嗎,敢攔鄭將軍的去路,真拿自己當一個人物。”
“鄭將軍可是大唐的大才子,還是我們大唐的英雄,什么時候一個小賤賈也敢指著候爵說話了,這可是大不敬,只是抽他兩巴太便宜了。”
“太子府遇襲一案,鄭將軍好像牽涉其中,據說襲擊太子府用的,就是鄭將軍攻打吐蕃時所用的火器,這個姓郭的,看到鄭將軍一時落難,仗著有靠山想來作威作福,真是活膩了,不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嗎?”
郭通雄低著頭,面色鐵青爬到路邊,沖到下人哪里搶了一匹馬,二話不說騎上馬落荒而逃。
這次失算了,本以為鄭鵬被巨變弄得六神無主,知道自己跟太子的關系,看到自己會舔著臉過來求自己,求自己跟太子求個情,就算放不下臉面求自己,作為大唐名人的鄭鵬,也要在大庭廣眾下注意臉面,沒想到鄭鵬說動手就動手,根本就不給自己留一點面子。
郭通雄身邊也有好手,但郭通雄不敢還手,畢竟鄭鵬的身份在哪里擺著,真鬧大了,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就是郭通雄也吃不消。
在眾人一片友善的叫好聲中,鄭鵬帶著紅雀,繼續向前行。
“姑爺,沒想到你一點面子也不給姓郭的留,估計跟貴鄉郭氏這一份香緣,也走到了盡頭吧。”紅雀驅馬跟鄭鵬并排走,突然開口道。
鄭鵬在戰爭上異常果敢殺伐,對敵人毫不手軟,最多是來一個眼不見為凈,而回到大唐搖身一變,成了謙謙君子,一點也不像指揮千軍萬馬、談笑間就能葬送上千上萬敵人的大將軍,紅雀還是第一次看到鄭鵬下手這么狠。
“香火情?”鄭鵬搖搖頭說:“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就像存放在柜號里的錢,存得多才能用得多,存少用多,一旦用完了或提超了,關系也就沒有了,貴鄉郭氏是對我有恩,然而鹵肉生意上人他們已獲得超乎想像的回報,可以說我并不欠他們什么,把新式印刷術送給貴鄉郭氏,助家主郭鴻回到朝堂,貴鄉郭氏已經欠了我很多,再說他們見利忘義、過河抽橋,那點香火情早就沒了。”
早就郭通雄不順眼,一直沒有好的由頭,現在正好,抽他二巴讓他清醒一下,別動不動在自己面前露出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像只蒼蠅,看著就心煩。
“一樣米養百樣人,這個郭通雄,比郭家小姐差遠了。”紅雀點點頭。
兩人一邊向聊,一邊向前行,沒走多遠,遠遠看到前面的官路上,很多百姓想順著官道向前行,好像激動地叫著什么,可他們被一群穿著差服的衙役攔著,雙方好像在爭論著什么,那些衙役揮著手里的木棍或橫刀,攔在百姓前面的路上,隱隱還聽到“到京兆府告狀”“請皇上作主”一類話。
前面有一個衙役攔在鄭鵬面前,示意鄭鵬停馬。
“前面繞著行,不要停留,免得被打或拉到衙門,別怪沒人提醒。”一名國字臉的衙役大聲叫道。
衙役剛想再叮囑幾句,一抬頭發現騎馬的人是鄭鵬,嚇了一跳,連忙行禮道:“小的見過冠軍候,剛才一一時沒留意,不知是冠軍候,有不周之處請冠軍候恕罪。”
長安的百姓就是不知京兆尹是誰,肯定認識鄭鵬,剛才沒看準人就呵斥,把國字臉嚇了一跳。
鄭鵬不以為然地說:“不知者不罪,你也是在執行公務,對了,那些人鬧什么?”
“這個...”國字臉衙役猶豫了,偷偷瞄了鄭鵬一眼,一臉糾結的樣子,看起來很為難。
跟在鄭鵬身后的下人代安驅馬上前,給國子臉衙役扔了一塊碎金,有些不滿地說:“沒聽到我家少爺問你話嗎,有什么說什么。”
國子臉衙差看看手里的碎金,嚇了一跳,連忙雙手奉上:“小的絕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些事不知道怎么說,一時怠慢,還請冠軍候收回。”
縣官不如現管,在京兆府當差,月錢比其它地方高很多,一些商賈怕麻煩,都喜歡隔三差五給衙役送好處,國字臉平日也收過別人的“孝敬”,然而,就是再給國字臉衙差二個膽,也不敢勒索鄭鵬。
鄭鵬擺擺手說:“賞出去的,我從不收回,收下吧。”
“謝冠軍候賞賜。”國子臉衙役眉開眼笑地說。
那塊碎金看似不大,重量可不輕,足有二兩多重,換成銅錢有二三十貫呢,頂得上國子臉衙差攢人幾個月的月錢了。
鄭鵬勒好馬,隨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做工?”
“回冠軍候的話,小的叫江大樹,在京兆府擔任一個小小的衙役。”
“原來是京兆府的人,江大樹,那些人在干什么,好像鬧得挺大的。”鄭鵬饒有興趣地問道。
江大樹猶豫了一下,看看左右沒什么人,這才壓低聲音說:“冠軍候,那些人都是被征了地的苦主,說吏部侍郎李林甫濫用權力,逼他們賣田賣地,損失慘重,他們斗不過李侍郎,就想一起到京兆府去請愿,上面有令不能讓他到長安鬧事,于是就把他們攔住了。”
還有這事?
鄭鵬明白江大樹欲言又止的原因,現在收地的人是李林甫沒錯,可長安附近的人都知道,李林甫是替鄭鵬征的地,說來說去,這些人就是針對鄭鵬,他們嘴里說要告李林甫,誰知他們會不會把矛頭轉向鄭鵬。
“冠軍候”江大樹有些擔心地提議:“這些都是刁民,誰也不知她們要干什么,通過時,冠軍候最好繞著一點。”
“江大樹,百姓鬧事是因為征地問題,都說李侍郎是謙謙君子,在長安的聲譽也好,就是收地,相信在價錢方面不會讓這些老百姓吃虧,這些的百姓是不是被有心人鼓動,故意鬧事?”鄭鵬故意裝作不解的樣子。
“謙謙君子?”江大樹一聽,很輕易可以看到他的眼珠子向上翻,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一絲嘲笑,好像聽到一個很大笑話一樣,很快不以為然地說:“冠軍候也不是算外人,小的不會說話,有什么就說什么吧。”
“理應如此,放心”鄭鵬拍拍他的肩膀,鼓勵地說:”沒事,有什么說什么,就是說錯了也沒關系。”
江大樹得到鄭鵬的鼓勵,很快壓低聲音說:“有句老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錢能使鬼推磨呢,李侍郎又豈能例外,說他是謙謙君子那是以前,現在李侍郎為了收地,可以說無惡不用其極,要是痛快點把地低價賣給他還好,不肯賣地的、不肯降價的,他就會種種為難,先是官衙的人各種查,好像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證據,要是官府的人辦不妥,就會有市井兒或不知姓名的游俠兒天天搗亂,有的家里半夜走火,有的家中被搜出贓物,手眼通天呢。”
估計是那塊碎金起了作用,江大樹對鄭鵬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自己知道的全說了。
鄭鵬不動聲色地說:“低價買地征地,想必那位侍郎不會直接就出低價,肯定有番說詞,李侍郎怎么跟那些老百姓解釋的?”
“就是軟硬兼施,先是那地這不好那不好,然后就說這是大唐大才子、常勝將軍鄭鵬要買的,賣便宜一點算是對大唐英雄的致敬,還說冠軍候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得罪冠軍候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行啊,這個李林甫,錢想收,名也想要,竟然把自己當成擋箭牌。
就猜到李瑛會這樣做,行啊,都敢在背力編排自己了。
鄭鵬拿起面前的茶,慢條斯理喝了一口,這才繼續問道:“不知李侍郎出到什么樣的價位征地?”
“這個難說,主要是看是什么,皇親國戚、朝中高官或有大靠山的人,價格就高,有的還超過市價,要是那些無權無勢的老百姓,能拿到地價的一半也就偷笑吧,小的有一個親戚,上好的水田,一畝起碼值二十貫,可李侍郎的人把他弄進了衙門的牢里,最后七貫一畝含淚賣了,唉。”
鄭鵬和紅譽對視一眼,兩個眼里都有流露出一個信息:這個李林甫,不僅吃相難看,做法也很坑臟,不聲不響把一盆臟水潑在鄭鵬頭上。
不過鄭鵬從驚訝中,隱隱透著一絲興奮,李林甫終究還是走出了自我毀滅的一步。
“你們看,那不是冠軍候鄭將軍嗎。”
“某看過鄭將軍巡游,沒錯,就是他。”
“聽說鄭將軍經常到修路的工地做監工,看來還真沒說錯。”
“對了,那條新路就是鄭將軍修的,吏部侍郎李林甫,就是替鄭將軍收地。”
“將軍又怎么樣?早就聽說鄭將軍生財有道,家里的錢數也數不清,還出錢讓陣亡的將士葉落歸根,多好的人啊,怎么對我們這些老百姓這么狠心。”
“是啊,沒法活了,那點田地是祖上傳下來,一畝少說也值二十貫,征地時只有給六貫,還說不買后果自負,這要是斷我們的活路啊。”
“以前對鄭將軍還是很敬佩的,有才華,軍功又多,連吐蕃都讓滅了,是真漢子、真英雄,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真是瞎了眼。”
“正主就在這里,走,問問他,為什么要欺負我們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就不信天下間,找不到一個說理的地方。”
不知是誰先說起,那些想集體到京兆府上訴的老百姓,一窩蜂向鄭鵬的方向擠過來,要找鄭鵬討過說法。
“冠軍候,不好”江大樹一下子緊張起來,一邊抽刀一邊大聲說:“這些刁民要鬧事,請冠軍候先行離開,這里有小的頂著,要是有什么損失,小的可擔當不起。”
那一群想上訴的老百姓,拖家帶口有一百多人,而前來維持秩序的衙役只有八名,那么多人一起沖,哪里的擋不住,江大樹一下子緊張起來:鄭鵬可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也是大唐公認的棟梁之材,要是在這里出事,自己肯定受到牽連,于是連忙催促鄭鵬快點走。
紅雀用手拉緊韁繩,一邊盯著那些要涌過來的人,一邊打量著四周環境,有事可以盡快撤離。
然而,鄭鵬卻面不改色地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沒做虧心事,干嘛要跑?要是就這樣跑,那就坐實了我以權謀利、剝削、欺壓百姓的事實,不走。”
要是沒記錯,李林甫征地的動作真快,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支取了八次錢,鄭鵬每次都是把錢給得足足的,也沒作什么限制,任他發揮,最近看他紅光滿面、笑不攏嘴,估計在征地上獲利不少,賺錢賺爽了吧。
高興這么久,是時候給他添點堵了,看著那些群情洶涌的百姓,鄭鵬的眼珠子轉了轉,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