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瘋子的嚎叫聲越來越大，華兵的眉頭也越皺越深。
他還真想不到，瘋子這個傢伙居然會如此的嘴硬，自己連逆行止痛對穴的方法都用了，瘋子依舊不肯告訴他幕後的指使者是誰。
就在華兵的心情變得愈發煩躁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
回頭看了過去，蘇樂正站在他的身後，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
“大哥……”見到華兵回頭，蘇樂小聲喚道。
“怎麼了？”華兵問道，語氣十分的溫柔。
不知道爲什麼，當他看到蘇樂那張讓人憐愛的面孔以後，心中的煩躁頓時消散了不少。
“大哥……你不要再欺負他了……”蘇樂說著，目光投向了對面。
瘋子依舊在大喊大叫，因爲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不停的抽搐，大聲嚎叫的同時，口水都從嘴角不斷地溢出，樣子十分悽慘。
華兵沒有去看瘋子，而是疑惑的看著蘇樂。
他不明白，爲什麼蘇樂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什麼一句話來。
自己是在欺負他？
華兵可不這麼認爲！
瘋子作爲一個要取自己性命的殺手，這種懲罰對他來說太輕了！
見華兵沒有答話，蘇樂再次說道：“大哥，你不要再欺負他了……你剛纔的樣子好可怕……”
蘇樂說著，心有餘悸的看了華兵一眼。
華兵臉上剛剛閃過的猙獰神色，是蘇樂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一直以來，華兵在她的面前永遠都是笑嘻嘻的樣子，雖然有的時候也會發怒，但也達不到猙獰的地步！
可是，剛剛華兵的那種猙獰，像是一個魔鬼一般，讓蘇樂的小心臟狠狠的抖了一下！
“我的樣子可怕？呵呵……”
華兵冷笑一聲，問道：“蘇樂，你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樣？”
蘇樂搖了搖頭。
“因爲他要殺我！他他媽的要殺我！”華兵近乎於咆哮道：“你大哥我連命都快沒了，難道我還要對他微笑嗎？”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戾氣，面孔再一次變得無比猙獰！
一股無形的氣勢從他的身體中迸發而出，像是狂風一般肆無忌憚的摧殘著周圍一切！
冰冷、邪惡、癲狂！
這是華兵現在給蘇樂帶來的所有感覺，他不再是一個有感情的人，他是一個惡魔，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見到比剛纔還要可怕的華兵，蘇樂弱小的身軀卻站在原地沒有絲毫移動！
如此近距離的感受著華兵身上的那股子戾氣，蘇樂緊握她的小手，狠狠的咬住自己的牙齒，任憑戾氣如何肆虐，卻都無法動搖蘇樂的信心！
啪！
一聲脆響突然迴盪在夜空當中，哪怕是瘋子嘴裡的嚎叫都掩蓋不住！
華兵歪著腦袋，捂住自己的左臉。
而在他的面前，蘇樂的右手伸了出來，幾滴殷紅的鮮血從她的指甲尖上緩緩滴落。
蘇樂，她給了華兵一巴掌！
狠狠的一巴掌，蘊含著內氣的一巴掌，指甲劃破了華兵臉頰的一巴掌！
“你瘋了啊？”華兵怒視著蘇樂，大聲的咆哮起來。
他不知道爲什麼，一直以來在他面前都怯懦無比，連說話聲音都不敢太大的的蘇樂，今天居然敢抽他！
“大哥！是你瘋了！”蘇樂死死的盯著華兵，大聲的喊道。
還在滴血的手指向一旁嚎叫聲已經變弱的瘋子，蘇樂對著華兵大聲質問道：“大哥，你看看你在幹什麼？”
“我在幹什麼你不知道嗎？”華兵反問道。
被蘇樂抽了一巴掌，讓他怒火中燒起來，喊道：“我在問話，我要知道到底是誰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至我於死地！”
“你根本就不是在問話，你這是在折磨人，他快要死了！”蘇樂毫不示弱的喊道。
“死了？死了又能怎麼樣？他們能讓我死，我就不能讓他們死？”華兵怒視著蘇樂問道。
輕聲嘆息，蘇樂的小臉上滿是擔憂的看著華兵。
她有一種感覺，她的大哥瘋了！
華兵有時候也會發怒，但他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變得癲狂！
心中一陣疼痛，眼圈忽然間變得通紅，蘇樂一把撲進華兵的懷裡將他用力的抱住，輕聲呢喃道：“大哥，你怎麼了？這不是你……”
略顯嬌小的身軀在他的懷裡輕輕顫抖，華兵被戾氣佔據的內心漸漸變得平靜下來。
“這不是我？”華兵有些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
回頭看了一眼已經疼得昏厥過去的瘋子，華兵這才突然反應過來他剛纔做的一切，和一個惡魔有什麼區別？
被病痛肆意折磨的童年，還有被父母無情拋棄的傷痛，儘管華兵一直都用他的笑容和堅強挺了過來，可那並不代表他沒有受過傷！
在不知不覺中，總有那麼零星半點的邪惡種子在他的心裡積累，然後慢慢發芽！
連華兵自己都不知道，那枚邪惡的種子竟然已經開花結果，偷偷的等待著爆發的一天。
也許是在武當山被襲擊以後，讓華兵變得敏感起來，也許是更早時候一個微不足道的導火索。
當姜家把他推向了高峰，他就開始用另外一種眼光來審視這個世界！
然而，直到這一刻華兵才忽然明白，爲什麼有時候權利會讓人變得不擇手段！
“難道我也是這種人嗎？”華兵再次輕聲自問。
每當他想起許明明滿身鮮血被他抱在懷裡，每當他想起林若曦在暴雨中與他躲避追殺，每當他想起蘇樂被胖女人一巴掌抽在臉上不敢辯駁，華兵內心的恐懼就會增加一分！
他怕有一天，他身邊的朋友、親人，因爲他的緣故一個接著一個的受到傷害，到時候他該怎麼辦？
所以，當他制服了瘋子以後，他滿腦子想得都是要不擇手段的揪出那個幕後黑手，然後把他們挫骨揚灰！
但是，這樣的華兵還是原來的華兵嗎？
“不……這不是我！”
華兵的雙眼中猛然爆發出堅定的神采，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只有自己才最瞭解！
他很確定，自己不是聖人，但也絕對不是一個惡魔！
“我是一個人，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華兵咬緊牙關，狠狠的對自己說道。
反手抱住懷裡的蘇樂，華兵的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暖和充實。
今天如果不是她及時用一巴掌打醒了自己，自己究竟會變成什麼樣？
華兵不敢想象，但他卻把一句話牢牢的記住作爲自己的座右銘，這句話只有四個字——不忘初心！
“蘇樂，謝謝你。”華兵小聲的對著蘇樂說道。
聽到華兵溫柔的感謝話語，蘇樂驚訝的擡頭看去，華兵正把他最溫暖最陽光的笑容展現在她的面前！
她知道，她的大哥終於回來了！
“大哥……”蘇樂的臉上滿是驚喜，除了一聲“大哥”外，卻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點了點頭，華兵示意自己明白她的意思，隨後放開她笑道：“我知道錯了，這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說完，華兵走到瘋子的身前，雙手在瘋子身上的幾處大穴來回點過。
一道道內氣緩慢的注入近瘋子的體內，可以看得出瘋子因爲疼痛而扭曲的表情變得緩和下來，身體也不再抽搐。
眼皮抖了抖，瘋子睜開了眼睛，懼怕的看著面前正對他笑的華兵。
“醒了？”華兵笑呵呵的明知故問。
他特意用內氣把昏迷的瘋子弄醒，還非要問問人家，不過，這種臭不要臉的風格纔是真實的華兵。
瘋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聲帶都快要喊破的他，想說話實在是有些奢侈。
“好，那我問你，是誰派你來殺我的？”華兵問道。
又一次聽到他問出這個問題，瘋子眼中的懼色變得更濃！
因爲每一次華兵問出這個問題以後，都是瘋子遭受折磨的開始！
瘋子很想告訴他答案，雖然那樣會失去一個殺手的尊嚴，但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有無數人總是說什麼爲了尊嚴可以不懼死亡，那只是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有接觸過死亡，當死神真真切切的降臨在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一定會被下得屁滾尿流的！
“我真的不知道……”瘋子艱難的說道。
無論他再怎麼想要告訴華兵答案，可他真的不知道，他有什麼辦法？他只能閉上眼睛，靜靜享受著下一次狂風暴雨來臨前的短暫寧靜。
然而，讓瘋子萬萬沒想到的是，華兵得到了同樣的答案後，並沒有再次用那種讓人撕心裂肺的疼痛來折磨他！
“你爲什麼不知道？”華兵奇怪的問道：“誰讓你殺人你都不知道，你不怕他到時候不給你錢啊？”
“我有自己的中介人……中介人向我提供信息，我選擇是不是接受任務……”對於瘋子來說，說話真的是太痛苦了，所以他儘量用簡單的話說明白他的意思。
很榮幸的是華兵的理解能力不錯，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僱傭者要殺人的話，會先與中介人聯繫，然後中介人再聯繫殺手，這樣的話就保證了僱傭者的身份不會被泄露出去。
“就是說那個中介人會知道是誰要殺我了？”華兵問道。
“不……他也不一定能知道……”瘋子說道。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華兵懵了，難道中介人之間還有一箇中介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