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過程中司夢閒得無聊就繞著清輝閣轉悠了兩圈。
“這裡居然是柳晏清的寢室,品味不錯。”
司夢點點頭讚許道。
“你終於來了。”
司夢一轉頭就看見了穿好衣服的柳晏清。
柳晏清來到桌案前坐下。
修長的指節敲了敲桌面,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司夢。
“賄賂?”
司夢搖搖頭趕緊奉上手裡那一沓的宣紙。
“帝尊大人,我爲我今天的行爲感到抱歉所以特地去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白**泥丸,您嚐嚐味道如何?”
柳晏清隨意的翻看著手裡的宣紙。
“嗯。”
司夢等了一會見柳晏清還是沒有放下手中那一沓鬼畫符的意向,於是再次勸說道。
“帝尊,你要不嚐嚐那個丸子唄?”
柳晏清放下手中的鬼畫符,終於在司夢期待的目光下打開了砂鍋的蓋子。
舀了一勺到白玉碗裡。
隨後又一勺舀起了那一個白乎乎香噴噴的魚丸子,連同乳白色的湯汁一同送入口中。
司夢立馬退後一步,期待的問道:“味道如何?”
“不錯。”
放下白玉碗柳晏清身著黑色的絲綢睡袍就好像變戲法似得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優雅的擦了擦嘴角。
就好像高貴的黑天鵝。
“更深夜重以後不必如此。”
司夢就差瞪大了眼睛質問他爲什麼不說難吃了。
“你......知道了。”
司夢不禁懷疑是不是情報出錯了。
難道柳晏清其實是喜歡吃這道菜的?
聞著空氣中飄蕩著魚的鮮香,司夢嚥了口口水。
心想既然惡作劇不成那麼就決不能再把食物留給柳晏清這個壞蛋。
司夢快步走到柳晏清的面前拿起另外一幅碗筷舀了一大碗,順勢拉過一把椅子在柳晏清的對面坐下。
“哎呀,看你吃我都餓壞了。”
一陣大快朵頤後——
司夢挺了個大肚子毫無形象的打了個飽嗝,用手抹了把嘴角。
“柳晏清那我就先回去睡覺了,明兒見。”
快要出殿門的時候柳晏清從後面叫住了司夢。
“給,這是你之前一直隨身戴著的東西希望對你恢復記憶有所幫助。”
司夢接過柳晏清遞過來的那枚銅鏡吊墜。
反覆把玩。
肩上一沉,是一件素色鳥獸葳蕤紋的斗篷。
眼前一道霞光閃過。
“這是什麼?”
司夢伸手碰了碰頭上剛剛柳晏清碰過的地方。
摸到了一個觸手微涼的東西,好像簪子。
簪子下還有流蘇綴著一個毛絨絨的東西。
“別摘。”
柳晏清伸手捉住了司夢不安分的小手。
“這簪子...是你我的定情信物。”
司夢縮回被柳晏清捉住的手不自在的移開視線。
柳晏清只是彎了彎嘴角。
伸手替司夢捋順了被她弄亂了的流蘇。
“夜深了,回去吧。”
長長的迴廊此刻在月色的掩映下顯得幽寂而又寧靜,湖面微微波動著。
搖碎了皎潔的月亮,清亮的月光破碎而又溫和的返照在那湖邊倚廊而坐的素衣女子臉上。
司夢摩挲著那面小小的泛黃的銅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倒是——
取下頭上的簪子。
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觸手微涼但轉瞬卻又略帶暖意。
通體漆黑似玉非玉似木非木。
簪子的形狀很簡單像是一隻鸞鳥,鸞鳥的眼睛上用紅色的寶石點綴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裝飾。
鸞鳥的嘴裡銜著流蘇,流蘇連著一顆暗紅色復古的珠子還有一小根黑色的羽毛。
原來剛剛那個毛絨絨的東西就是它呀。
摸著手感柔軟想來是隻雛鳥的絨毛吧。
風格黑暗又古怪,不是他平日裡飄飄欲仙的風格。
難不成他在下凡之前其實是個混世大魔頭?
遇到真愛後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唉,搞不懂。”
司夢趴在欄桿上枕著胳膊,波光粼粼的湖面閃爍著銀光。
掛在腰間泛了黃的銅鏡掛墜也劃過一道銀光。
一隻銀灰色的小雀正停在枝頭,圓圓的大眼睛烏溜溜的轉著,時不時地抖動著羽毛,並用它鈍圓的喙熟練的梳理著羽翼下的絨毛。
司夢揀起一顆小石子就朝小雀扔過去,驚的小雀立馬就揮翅離開。
只留下原地不停顫動的花枝。
“矯情。”
司夢自顧自的說道。
“仙子說的是?”
司夢頭也不回的就說道。
“柳晏清就是嬌氣鬼。”
剛剛那隻小雀認真梳理羽毛的樣子像極了柳晏清平日裡整理衣衫的模樣。
“小紅,我還沒問你昨夜你去哪了?”
小紅委屈的說道,“昨夜我一直就在原地等你,可是一眨眼我就被傳送到了殿外然後那個門童就不讓我進去了。”
司夢想應該是柳晏清搞的鬼,畢竟那可是他的地盤。
“還有另外一件事,你不是說柳晏清討厭吃那什勞子魚丸子嗎,爲何昨夜我見他吃的倒是挺歡的。”
“這......我這就去查。”
但最後得到的消息卻足以讓司夢氣個半死。
原來並不是柳晏清不愛吃魚丸子,而是因爲那一次廚房新來的幫工在做這道菜的時候把一根魚刺給搓進了魚丸子裡。
司夢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揮手遣散了小紅。
司夢一手扶額,頭疼呢。
這天下午,吃過晚飯後柳晏清和司夢兩人一起沿著月亮湖閒逛。
月亮湖這一帶是整個玄帝宮園林景觀最好的地方,清雅別緻頗有一山一草一幅畫的既視感。
“這裡我預備種上一些蘭花還可以在這邊加一個鞦韆架......我命人去搜羅了各種各樣的螢火蟲到了夏日,我們再在這裡擺上宮燈支一個露景納涼,到了夜晚......”
“等等。”
柳晏清的話突然被打斷,柳晏清看著司夢不明所以。
“等等啊,你先別動轉過身來面對我。”
柳晏清雖然不是很明白但還是照做了,然後只見——
少女露出了一個燦若昭陽般的笑容,伸手重重的推了柳晏清一把。
柳晏清原本完全可以避開的但是他卻沒有這樣做而是伸手拉住了那個笑的仿若天降祥瑞一般的女孩子。
兩人一起從雲端跌進了泥潭裡。
“啪嘰。”
“柳晏清。”
“在下,就在你的下面。”
司夢擡起滿是泥濘的爪子,拍了拍柳晏清的光滑細膩的彷彿剝了殼的雞蛋的臉。
順勢抹了抹泥巴,“充滿靈氣的泥巴,美容養顏。”
“嗯,謝仙子擡愛。”
“但是,柳某慚愧實在不能獨享。”
白皙修長的手粘上了褐色的泥巴,“你也要美美的。”
不消片刻,柳晏清和司夢終是受不了滿身的污泥火速趕回了離這裡最近棲卿殿。
作爲普通愛乾淨的司夢率先洗漱完畢在上次的那個清輝閣等柳晏清出來。
太陽漸漸隱沒在雲層裡收起了最後一絲光輝。
柳晏清終於出來了。
依舊是上次那一身綢緞般絲滑飄逸的黑色睡袍,此刻的他不再是白日裡那個清冷無慾的謫仙帝尊而是仿若從黑暗中走來的邪惡魔王。
他黑色的睡袍無風自飄猶如天邊的雲彩舒捲般浮動著。
三千墨發彷彿和睡袍融爲一體。
司夢腦海裡那個轉瞬而過的想法再次浮現在了腦海裡。
“你以前小時候不會是個混世大魔王吧?”
柳晏清彷彿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個外冷內溫的謫仙帝尊。
“我和你一樣也很想知道。”
“誒?”
司夢不可置信看著面前這個面帶笑意的男人。
四目相對,柳晏清率先移開視線走到天窗前打開天窗。
此時月亮已經爬上了夜空。
看著遙遠的天際,柳晏清皺眉眼裡滿是落寞與懵懂。
“我自從誕生之初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幅模樣,所以我也很好奇我小時候的模樣。”
“可是,我聽說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怎麼會......”
柳晏清回答道,“那天是我有記憶以來的第一天,應該,,,算是生辰吧。”
三千墨發無風自飄,劃過司夢的面頰。
癢癢的,酥酥麻麻的。
柳晏清的眼睛很漂亮司夢一直都知道,當他第一次朝她露出那種懵懂憂傷的眼神時,鹿眸的優勢被他發揮到了極致。
“我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往何方。”
司夢一個獨坐在寢室的梳妝檯前。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仗著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就胡作非爲的欺負他。
司夢難得良心發現自我檢討。
“說起來我倆也算是同病相憐了,都是沒有過去的人......這麼想來我之前的所作所爲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怎麼辦要不要去道歉?他其實人挺好的......”
對於和自己有相同經歷的人,人們總會下意識的將它們歸爲同類,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情。
此時的司夢就處在這個階段。
“司夢,司夢。”
空靈而又好聽的聲音。
“誰?”
“是我,在你的身後。”
一個半透明的女子立在司夢的身後,女子現在的狀態就好像之前的司夢。
是一道殘魂。
“你是誰?”
司夢不禁顫了顫嗓音強裝鎮定。
面前的女子五官長得清秀但卻依舊難掩美麗大方。
那女子似乎有些吃驚皺著細長的柳葉眉目光復雜。
最終在司夢越來越狐疑的目光下,女子閃爍不定充滿淚珠的眸光終於趨於平靜。
臉上緩緩的綻開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在她微笑的瞬間司夢彷彿看到了一絲熟悉的身影。
“我是你的姐姐——綺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