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其羅入座後畢昂德又坐回了自己那一大堆破爛中,一直在沉思,動都不動。
本來還害怕打斷這位思想家的思考,但五分鐘後安其羅就不耐煩了,朝他晃晃手:“喂,兄弟,能談正事了嗎?”
畢昂德仍是一動沒動,要不是他眼珠子轉了幾下看向自己,安其羅都懷疑他跟上次的情況一樣了。
“你知道你原本的代號是什麼意思嗎?”畢昂德問了個基本和正事不相干的問題。
“啊?突然問這個幹什麼?”安其羅有預感自己跟不上他的節奏。
“你的代號‘夜願’是用古英文寫出來的,‘Nightwish’,這其實是兩個詞,‘Night’在古英文裡是黑夜的意思,那時候先民們還沒有走出我們的母星地球,我覺得你應該知道黑夜對於居住在行星上的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不像太空站裡的晝夜可以隨便調?”
“這個……基本正確吧。對於他們來說,黑夜的到來是不可避免的,而在文明的萌芽階段,黑夜總是和危險與恐懼聯繫在一起的……而你代號的後半段,‘Wish’,則是希望的意思,聯繫在一起就是‘暗夜中的希望’。”
“哦,原來我的代號還有這層意思。”安其羅頓時也來了興趣,“那小隊裡的其他人呢?他們的代號都有什麼含義?”
“呃……這個就比較扯淡了,”然而畢昂德卻撇撇嘴,“現在研究古英文的人真的是很少很少的。你們不是暗夜小隊,Night嘛,給你們小隊裡的人命名的時候就是給Night後面隨便加個看著順眼的古英文單詞就行了……”
“額?”
“你像這個……”畢昂德開始鼓搗桌上那臺臃腫的機器。好像從來沒見他用過光屏什麼的。“你看,像什麼‘Nightwolf’,可以翻譯爲‘夜狼’,‘Nightqueen’,‘夜皇后’,這還讀的通順;像什麼‘Nightfire’,直譯過來是‘夜火’,這就是單純的胡拼亂湊了;更有甚者是‘Nightwander’,這讓我怎麼翻譯……‘Wander’是漫步,漫遊的意思……‘夜遊’?聽著像夢遊不是麼……”
“誒……這麼隨意的麼?”安其羅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
“還不是讓外行幹了內行的事。要是讓我來,至少不會拼出‘NightFind’,那什麼,‘夜尋’,這種既讀不順也沒實際含義的代號。”說到一半畢昂德自己都笑了出來,“‘夜尋’?大晚上的不睡覺你還想尋什麼啊……”
聽罷此長篇分析,安其羅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黑歷史啊黑歷史!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
孃的,大名鼎鼎的暗夜小隊,裡面隊員的代號居然是病句……
好不容易從黑歷史中回過神來的安其羅看看錶,我去,這畢昂德可真能說,都過了這麼久了,還是趕緊談正事吧。
“前段時間我的作戰視頻你都看過了嗎?”
“看過了,對幽藍的我也都看了。正好我有些想法要跟你說說。”
畢昂德把桌子上一大堆來自各個時代幾乎貫穿了整個人類文明歷史的東西拾掇乾淨,終於打開了光屏搞出了一個立體顯示圖,證明了他還是一個現代人。
“咱們從頭說起哈。”畢昂德搓了搓手,“你和這位銀幣的配合視頻可是我的重點關注的對象……話說你現在的代號倒還直觀:金幣。”
“說不定還有個銅幣……”
“呃……怎麼說呢,金幣和銀幣的配合也不是全無優點……就像銀幣所說,和每次配合都完美無缺一樣,每次配合都搞砸真的也是需要相當的默契程度。在這之間只有那麼一個小小的開關,就能把負號變成正號。不管是你適應她還是她適應你,肯定要費一番勁。不過一旦把習慣改過來,我敢說,你們兩個的配合程度不會低於你和你妹……我說這個你不介意吧?那好吧,我還是建議再把你的記憶定三化一次……”
“那你說,我到底跟她組不組隊啊?”
其實安其羅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但是不知爲什麼,他總有這個毛病,喜歡在這個時候徵求別人的意見,雖然別人不管同意也好反對也好,都會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定。
“那就先組隊試試看唄,反正這裡很難找出比她厲害的了,不是麼?”
“不過你應該也知道,我那個神奇感知的事情……”
“甚至還聽說了你給艦長說的要進行個小試驗的事。我的意思是,你就隨便去試吧,反正誰也沒搞懂你這感知是怎麼回事……”
“那咱可真夠隨便的。”
“好啦,不說這個,來看看幽藍乾的好事……嗯,這塊兒我也不會比其他人做得更多,最多就是帶你分析分析當時你沒看出來的幽藍的行動模式,給你提個醒,幽藍還有這種操作。雖然很有可能這種行動模式之後它們永遠不會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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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從畢昂德那空氣混濁的宿舍走了出來,安其羅長吸一口氣:“好舒服~~”
然後趕緊下樓——又把艾麗克晾了那麼久,估計一頓牢騷是少不了了。
好在艾麗克一直沉浸在光屏的世界裡,沒注意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某兩個偷窺狂打擾她,看樣子她心情還不錯。
“啊,你終於回來了。”等安其羅走到她跟前了,艾麗克才擡起頭來,“這回又說了什麼冷知識啊?”
“呃……一些古英文的知識,以及我在對幽藍作戰中暴露的問題,還有我和你組隊的看法。”
“哦?那他怎麼說啊?”
“他認同你說的咱倆有默契的說法。”
“哼,算他識相。雖然就算他不識相我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話是這麼說,但艾麗克臉上的高興可是掩飾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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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真是累死我了~~”艾麗克剛一進宿舍門就把鞋一蹬,直接撲在了牀上,“反正有一天假,乾脆睡會兒算了……”
“你這不剛睡起來嗎?”
“是你剛睡起來好吧,”兩條修長的腿在牀上有節奏的上下襬動,艾麗克打了個哈欠,“你在醫務室大睡特睡的時候,我可是一直在門外等你的,都沒怎麼睡,懂嗎?”
“爲什麼要在那等我啊?回來睡不好麼?就這麼擔心我?”
“擔心你?誰擔心你了,安德莉亞的醫療術我不擔心,我是擔心她這個人。”說這話的時候艾麗克眼睛已經閉上了,但很明顯沒有睡著,因爲腿還在擺動著。
“哦,好吧。可是你躺的是我的牀。”見艾麗克並沒有挪開的意思也不吱聲,安其羅只好坐到了椅子上,看著裝睡的艾麗克,似乎那若有若無的香味又瀰漫在整個房間了。
關於這個問題,在談話的最後安其羅還特認真的請教了畢昂德,出乎意料的是畢昂德也特認真的對待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