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不同意重要嗎?”沈天擎低頭掃了一眼指間的煙頭,盯著裊裊上浮的白色煙霧,眸色越來越深邃,如幽潭一般。
沈如城看向沈天擎,想說什么,卻如鯁在喉,站在門口,許久無法出聲。
“這里不歡迎你,你走吧。”沈天擎彈了彈煙灰,抬眸看向他,不咸不淡地出聲,眸色里沒有一絲溫度。
沈如城身形僵了一下,為了舒舒,他不顧名聲,背上了舅舅搶外甥老婆的臟名;為了舒舒,他不惜和自己還有父親翻臉,就連芊芊離去,他都保持著面上的隱忍;同樣是為了舒舒,他一擲千金,和自己和父親扛上了,生生打了自己和父親的臉;還是為了舒舒,他被舒老太那樣一個刁民抓破了手背,他明明可以避免,卻非要以那種姿態(tài)告訴自己的親生父親和爺爺,他寧可傷了自己也決不允許有人傷了那個女人;如今又是為了舒舒,沒有拿到那個戶口本,竟然暗道陳倉,帶著她到了美國,差點(diǎn)喪命!這一切都是因?yàn)槭媸妫幌嘈攀媸媸且粋€簡單的女人,也不相信三年前的那夜真的如看上去那么簡單項(xiàng)!
沈如城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沈天擎,“你真的有那么愛她?”
沈天擎抽了一口煙,吞了一口尼古丁,吸入肺部,沒有吭聲,看著沈如城,仿佛在笑,又仿佛沒有任何表情,疏離又冷漠。
沈如城高大的身子輕晃了一下,神色更加肅穆,“或許以前我還不夠確定,當(dāng)時(shí)還給子航一本假戶口本,不過現(xiàn)在我很確定,絕不會讓你和舒舒結(jié)婚,哪怕你恨我也沒有關(guān)系?!?
沈天擎將半根煙掐滅,揉碎在煙灰缸里,眸色深凝地看向沈如城瘙。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氣氛緊繃。
姬唐看了一眼,坐在一邊,依舊是漠然的神情。
哈恩聽到動靜,下樓看向?qū)χ诺亩?,站在一邊,皺了皺眉頭。
許久,沈天擎輕聲一笑,“你讓不讓也一樣不重要。”
沈如城看向沈天擎,“難道讓她和子航復(fù)婚,你還要如此執(zhí)迷不悟?在法律上,她會是你親外甥的合法妻子?!?
沈天擎輕描淡寫地出聲,“我就是這么執(zhí)迷不悟?!?
沈如城眸色沉下去,聲音也透了一股憤怒,“你就不怕死在她手里?”
“那是我的事,和你無關(guān)。”沈天擎眉心擰了一下,站起來,就要起身上樓,身后傳來沈如城的聲音。
“讓我見見你媽。”
沈天擎回頭看了一眼沈如城,“很抱歉,她不想見你?!?
然后,他看向哈恩,“這里是你的私宅,既然有人私闖民宅,就報(bào)警吧?!?
哈恩沒說什么,拿起電話,撥打了911。
沈如城看向沈天擎的方向,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會這樣對他,而,他們之間的隔閡,竟已經(jīng)成了一堵無法穿越的高墻!他身形輕顫了一下,閉上了眼睛,不得不說安家已經(jīng)成功了,成功的報(bào)仇了,但是,安家的目的何止如此?沒想到到頭來,置身事外的卻是顧家!笑看沈家陷入水深火熱中。
沈天擎看著沈如城,不咸不淡地出聲,“你既然早已做出了選擇,就應(yīng)該料到有今天。當(dāng)你不顧寧寧的死活,以暴力的方式阻斷他的治療,三番兩次地逼迫我,第一次,我忍,因?yàn)槲疑砩狭髦愕难?,你們演戲,我也配合,所以我回國;但是第二次我無法忍,也無法答應(yīng)你們提出的要求,讓舒舒和她母親一樣嫁一個舒平一樣的男人,讓你們奪走她的孩子,你們舍得花錢,我也舍得,因?yàn)閷帉幧砩狭髦业难憧梢圆活櫣侨庵椋俏易霾坏侥隳菢拥睦淠痛蠊珶o私。我不過一個俗人,所以,在我的觀念里,從那時(shí)候起,你應(yīng)該當(dāng)不起父親兩個字,因?yàn)椋赣H在我眼里是一個神圣的名詞,而你,在明明知道寧寧有敗血癥,一不小心就會有生命危險(xiǎn),卻義無反顧地那么做了。”
到最后,他咬著每一個字,盯著沈如城。
沈如城手在袖子里輕顫了一下,堅(jiān)決地出聲,“認(rèn)不認(rèn)我不重要,但是我還是要說,安家想要的沈家人的血,我不相信她能放下那些宿怨愛上你,你和你媽同時(shí)有生命威脅,都是安家一手設(shè)計(jì)的。隱忍這么多年,安然兄妹絕對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
沈天擎闔上長眸,輕哼一聲,“如果不是你口中的仇人,只怕我媽已經(jīng)沒命了?!?
看警察已經(jīng)趕到,他頭也不回地上樓。
哈恩聳了聳肩膀,攤手看向姬唐,不知該如何處理。
姬唐看向哈恩,“我表哥的意思是把他遣返?!?
哈恩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警察,“這個人我不認(rèn)識,突然闖入我的別墅,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很明顯已經(jīng)對我的生活產(chǎn)生了嚴(yán)重的威脅?!?
警察強(qiáng)行帶走了沈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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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擎站在舒舒臥室的門口,又點(diǎn)了一根煙,抽了一口,擱在指間,筆直地站著,眸色深邃。
而屋里,舒舒醒過來的時(shí)候,看見貝貝和寧寧躺在旁邊,他睡過的位置空落落的,伸手摸了下了,已經(jīng)沒有余溫,大概起了很早了。
她留意到貝貝身上的被子被不安分的小家伙踢在一邊,拽過來,蓋在貝貝身上,撫摸了一下她胖乎乎的身子,暖烘烘的,就像摸著一只打呼嚕的貓。
突然聽到門口響動,抬頭看去,沈天擎手里握著半支煙,眸色深邃地盯著她,明明一貫清冷的眸色,而她,卻感覺里面藏著暖暖的溫度,不知道是客觀存在還是她主觀意識的臆斷。
沈天擎安靜地看著舒舒,走近床頭,隨意地坐下,伸手將舒舒拉了過來,低頭,隨性地吻了她一陣,才慢慢放手。
舒舒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紅著臉抬眸看向沈天擎,兩手抓住了他的左臂,看向他那只傷痕累累的手,手背上是泡了水粘稠的血印,掌心里不知道是被什么擦出的傷口,密密麻麻的。
她不由地鼻子一酸,吸了一口氣,眼里含著淚水看向沈天擎,“讓我知道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沈天擎垂眸,看著舒舒,將前前后后,簡單平靜地講了一遍,兇險(xiǎn)的地方極力避開,刻意地弱化。然而,舒舒還是哭了,他平靜地講述,她卻失控地哭出了聲,兩只手將沈天擎的手臂轉(zhuǎn)的更緊,用力地咬著唇,抑制著哭聲。
動靜太大,貝貝和寧寧都醒了。
看見舒舒哭了,貝貝看了一陣媽媽,又看了一陣爸爸,怎么看爸爸都是不會欺負(fù)媽媽的那種好男人,就像柏曉媽媽說的那樣,很有味道的好男人,又不會欺負(fù)媽媽,那一定是媽媽在和爸爸撒嬌。
看舒舒越哭越厲害,貝貝伸出小手拉住舒舒的,奶聲奶氣地出聲,“媽媽,媽媽,你不是總教育我小孩子不能過分撒嬌嗎?你說我一撒嬌你就受不了,聽著我的聲音雞皮掉了一地,可是媽媽呀,你現(xiàn)在這樣和爸爸撒嬌,明顯過分了,不信你看,我的雞皮掉了一床,放不下都滑到地上去了。”
舒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郁悶地看著貝貝。
貝貝站起來用小手指戳了戳舒舒的額頭,“舒舒啊舒舒,好了,不許和爸爸撒嬌嬌了,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舒舒胸口憋悶地看向貝貝,用力地彈了一下她的腦殼,貝貝猝不及防后仰著跌在地上,兩只大眼睛含著眼淚看向舒舒,好像在說,媽媽你好壞!
沈天擎抽出手抱起貝貝,摸了摸她的頭,“疼嗎?”
其實(shí)不疼,可是貝貝硬是擠出一顆大大的淚珠子,委屈地撇著嘴,抱緊了沈天擎,“爸爸,疼!”
沈天擎沒有拆穿小家伙的謊言,指腹輕揉著她的頭,“還疼不疼了?”
“不疼了。”貝貝看著沈天擎,將眼淚又?jǐn)D了回去。
沈天擎平靜地看著貝貝,“媽媽不是故意的,可是以后你要是再這樣訓(xùn)媽媽,爸爸會生氣的。”
“哦~”貝貝撅了撅嘴巴,看向沈天擎,爸爸好偏心眼!唉,爸爸愛媽媽比愛她多!
沈天擎放下她,“去換身漂亮的衣服,爸爸帶你去看奶奶和外婆?!?
“好呀!”貝貝聽到奶奶和外婆高興地坐起來,回頭覷了一眼舒舒,“算了,看在媽媽沒有說謊,救援的叔叔真的救了奶奶和外婆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舒舒看了一眼貝貝,又看了一眼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寧寧,沒想到兩個孩子已經(jīng)放下了對母親的成見,竟然主動希望去看外婆。
她回頭看向沈天擎,“我先替你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口吧。”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望了舒舒一眼,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來不及了,去收拾吧,正好能趕上十一點(diǎn)二十的飛機(jī)?!?
舒舒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帶著貝貝和寧寧去盥洗室洗漱,洗漱完,帶著孩子到客廳的時(shí)候,人已經(jīng)到集齊了,只是有些奇怪的是姬容戴著墨鏡,更奇怪的是一向活潑可人的表妹很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和平時(shí)判如兩人。
“妮妮,你怎么了?沒感冒吧?”
安妮馬上站起來,勉強(qiáng)地一笑,兩個淺淺的酒窩不對稱地映在臉頰上,“沒有,沒有,我怎么會感冒呢。”
“那我怎么感覺你今天不太對勁?”舒舒遲疑地看著安妮。
安妮挽住了舒舒的胳膊,“哎呀,真的沒有?。∧悴挪粚拍亍!?
然后她看向沈天擎,甜甜笑了一下,努力趕走了腦海里姐夫性感的呼吸聲和表姐難受的嚶嚀,“姐夫,你怎么比感冒藥還管用,這一回來我表姐不吃感冒藥不但感冒就好了,精神也好了。”
姬容在旁邊掩著唇咳嗽了一聲,呷笑一聲,“我表哥就是你表姐的感冒藥,不但藥到病除,還根治?!?
舒舒聽到姬容的話,一下子紅了耳根,扭過臉低頭別了一下鬢發(fā),臉頰滾燙起來,第一個走出了門。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舒舒的背影,收回視線,掃了一眼姬容,母親和安然的情況,他只和姬唐提過,就是不想大家過分緊張,難得還有片刻的輕松,“走吧?!?
他跟上舒舒出了門,貝貝和寧寧跟上了沈天擎。姬唐、姬容和哈恩隨后,安妮落在最后面。
她盯著三個人的背影,鼓了鼓腮幫子,明明應(yīng)該是這三個人不自在,偏偏他們沒事人一樣,臉皮厚到了極點(diǎn),倒是自己特別遭罪,看都不看他們。
安妮盯著姬唐的背影,這個撲克臉,背影和他那個人一樣陰冷,越看越討厭,明顯是和她八字不對盤,自打碰到他后三災(zāi)八難的不斷,到今天還沒完沒了。
姬容留意到安妮的反常,放慢了腳步,回頭看向安妮,撫了撫墨鏡,看安妮的反應(yīng),似乎沒有看到他的真容,松了一口氣,“其實(shí)真的沒關(guān)系,你以后遲早會看到那玩意兒,早看到也有好處,以后找男朋友的時(shí)候好一個對比,不至于……”
他話還沒有說完,安妮狠狠地剜了一眼姬容,越過他,朝前面走去。
姬容嘆了一口氣,其實(shí),他說的可是人生大道理,關(guān)系到女人一輩子性福的真理,要不然怎么某天涯上有各種抱怨貼,抱怨婚后夫妻生活不和諧不滿意,都是因?yàn)闆]有對比沒有提前驗(yàn)貨,嫁一個水貨男人,就砸手里了。就連圣人孔子都說食色性也,凡是人的生命,不離兩件大事:飲食、男女,即生活和性。這是民生問題啊,怎么就不愿意聽他說呢。
他搖了搖頭,跟上去,最后一個上車,將安妮擠到了姬唐和他中間。
安妮坐得很直,像學(xué)生聽課一樣端正,一直看著前方,恨不得有縮身術(shù),和他們沒有一丁點(diǎn)的肢體接觸。
他們的前排,坐著沈天擎和舒舒,兩邊是孩子,駕駛位上哈恩。
哈恩將他們送到了機(jī)場,一個半小時(shí)后,飛機(jī)落在芝加哥,沈天擎和姬容分成兩撥打計(jì)程車趕到了醫(yī)院。
一進(jìn)醫(yī)院,舒舒莫名地緊張起來,抬眸看向沈天擎,在走廊瑩白的燈光下,他的臉龐帶著朦朧恍惚的光與影,看不清神色。
沈天擎垂眸深邃地看了一眼舒舒,側(cè)眸看向姬容和姬唐,“你們先去icu病房?!?
然后,他帶著舒舒母子找了安然的主治醫(yī)生,因?yàn)榻裉煨枰炇中g(shù)單。
主治醫(yī)生看向舒舒,“你是病人家屬?”
舒舒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不自覺地握緊了沈天擎的手。
主治醫(yī)生翻看著檢查的結(jié)果,給舒舒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病情,“病人受到最過于兇猛的撞擊,三根肋骨斷裂,其中一根嚴(yán)重錯位,胸腔有積液,肺部輕微受損不是很嚴(yán)重,但是從昨天開始到今天,積液漸多,已經(jīng)引起了病人不同程度的咳嗽和呼吸受阻,必須進(jìn)行胸膜穿刺手術(shù),在穿刺部位和附近沒有感染之前進(jìn)行手術(shù),最好是在今天下午,手術(shù)后必須有家屬在醫(yī)院陪同照顧病人?!?
舒舒茫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渾身的力氣被抽去了大半,人抽去脊骨的動物有些站立不穩(wěn),他說沒有生命危險(xiǎn),她還以為媽媽已經(jīng)沒事了……
她用力地咬住下唇,頭扭向一邊,眼淚不由自主地涌出來。
沈天擎手落在她肩頭,按住,掌心的溫度隔著衣服傳在舒舒身上。
舒舒用力地抱住了沈天擎的手臂,看向主治醫(yī)生,“那就今天手術(shù)吧?!?
她看了一眼手術(shù)風(fēng)險(xiǎn)單上病人的親筆簽名,在家屬一攔簽了自己的名字,等醫(yī)生囑咐完應(yīng)該注意的事項(xiàng)和沈天擎一起到了安然的病房。
看見母親穿著白花花的病服,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舒舒眼角一陣脹痛,走到床邊,看著母親肋骨斷裂的部位,應(yīng)該是膠布或者胸帶包扎,在病服下高高地鼓起來,固定了骨折的胸廓。
“媽!”
她叫了一聲,低頭,眼淚流了下來。
安然掙扎著抬手要幫她擦眼淚,被舒舒按住了,“醫(yī)生說了,你不能亂動?!?
安然忍著劇痛看向手舒舒,臉色蒼白得如一張薄紙,“舒舒,別擔(dān)心媽,媽沒事,不就是做個小手術(shù)嗎?”
小手術(shù)?
可是一聽見胸膜穿刺四個字,她就緊張害怕!特別那個穿刺的字眼,讓她覺得很殘忍,血淋淋的,難以想象這是一個怎樣的手術(shù)。
舒舒咬著唇,口腔里都是咸濕的澀味。
貝貝站在一邊,看著流淚的媽媽,看向安然,“外婆,做手術(shù)會很痛嗎?”
安然看著貝貝搖了搖頭,“不會,一點(diǎn)都不疼痛,醫(yī)生會給外婆打麻藥。”
麻藥?
貝貝蹙了蹙眉頭,聽上去就像是一種讓人身體麻麻的沒有感覺的藥。
她看向舒舒,“媽媽,不要哭了好不好?我相信外婆一定會很堅(jiān)強(qiáng),她還答應(yīng)要幫我和哥哥做風(fēng)箏呢,所里醫(yī)生一定讓外婆好起來的?!?
舒舒點(diǎn)了點(diǎn)頭,“寶貝說的是,外皮一定會好起來的?!?
沈天擎垂眸,看著,沒有吭聲。
安然躺在床上,吃力地看了一眼貝貝和寧寧,孩子就是這樣的天性,那次因?yàn)樗?,寧寧受了傷,兩個孩子心里有隔閡,討厭她,如今她在洪水里救了自己的外孫,做了自己本應(yīng)該做的事,而孩子,卻放下了心里的隔閡,她也安心了。
安然又看向沈天擎的方向,在最危險(xiǎn)的時(shí)候,他能護(hù)著她的女兒舒舒,這一輩子,她也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對她來說,現(xiàn)在舒舒的幸福比心里那些恨意更重要,其實(shí)如果死了也是一種解脫,沒有對父母的愧疚,沒有……
她側(cè)頭,眼淚順著枕頭滾落,吸了一口氣,勉強(qiáng)地出聲,“好了,舒舒幫我去看看你冉阿姨,她傷的比我嚴(yán)重?!?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向安然,“不,讓她留在這里照顧你,我自己過去。”
安然搖了搖頭,看著舒舒手腕上的綠色手鐲孱弱地出聲,“舒舒,媽沒事,你去吧,安妮留在這里就行?!?
她看向貝貝和寧寧,“貝貝,寧寧,你們也去看看奶奶,好不好?”
貝貝和寧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
舒舒站起來,又看了安然一眼,聽得出來,母親對冉阿姨,聲音里有些不一樣的感情。
她跟著沈天擎出了病房,到了icu病房,病房里面很多病床,用大平板透明玻璃分隔為半封閉單元,還算寬暢,放有各種藥物,醫(yī)療儀器及其他醫(yī)療用品,還有一個中心監(jiān)護(hù)臺,能觀察到所有被監(jiān)護(hù)患者。
沈天擎拉開玻璃門,走進(jìn)去,眸色深邃地看著冉荏,走到床前,靜靜地盯著母親憔悴的模樣。
貝貝和寧寧也跟了進(jìn)來,貝貝到床前,探了探腦袋,看向冉荏,甜甜地叫了一聲“奶奶”。
冉荏身子也不能動,只是扭頭看向貝貝,伸手摸了摸貝貝的臉頰,“寶貝,謝謝你來看奶奶。”
“貝貝看奶奶難道不是應(yīng)該的嗎?”貝貝朝著冉荏一笑,看了看病床,“奶奶,你和外婆什么時(shí)候能好呢?”
冉荏一怔,無法回答,看了一眼舒舒的方向,拍了拍床邊的位置,“舒舒,過來坐?!?
舒舒走過去,坐下,心里難受的慌。
“哭什么,阿姨沒事?!比杰髲呐赃厜虻绞旨?,幫舒舒擦了一下眼淚,拉住了她的手,“以后我還想著你給天擎多生幾個孩子,我提前退休了在家?guī)湍銈儙Ш⒆?,現(xiàn)在倒好,估計(jì)以后還要連累你們照顧我?!?
聽到這里,沈天擎低頭,闔上了長眸,手伸進(jìn)褲兜里,摸到煙又放了回去,修長的手指有些發(fā)抖。
冉荏又看了一眼沈天擎,笑得看向姬唐和姬容,“我又死不了,一個個耷拉著臉給誰看呢?”
姬容湊近,呷笑一聲,“姑姑……”
他話還沒有說完,醫(yī)生過來了,沈天擎跟了出去,舒舒看了一眼也跟著沈天擎出門。
醫(yī)生看向沈天擎,“目前的診斷,只是軟組織損傷,癥狀是局限性疼痛,深呼吸、咳嗽時(shí)會加劇,屬于閉合性損傷,胸壁皮膚瘀斑,局部可見血腫。擦傷的傷口皮膚表面有擦痕,同時(shí)伴有組織液滲出,點(diǎn)狀出血;挫裂傷的傷口邊緣不整齊,周圍組織挫傷較重。先觀察一段時(shí)間,從昨天開始,護(hù)士在病人肢體周圍放置冰袋,并冷敷,出血已經(jīng)停止,從今天開始改用熱敷,促進(jìn)局部淤血吸收。必要時(shí),予抗生素防治感染?!?
沈天擎回頭看了一眼舒舒,又看向醫(yī)生,“最嚴(yán)重的情況是什么?”
醫(yī)生看向沈天擎和舒舒,“若水腫嚴(yán)重,影響肢體血液循環(huán),或小腿、前臂嚴(yán)重?cái)D壓傷有肌肉功能障礙及動脈搏動減弱者,應(yīng)早期切開減張,將皮膚、深筋膜和肌膜縱行多處切開,然后用生理鹽水紗布條疏松填上流。若再嚴(yán)重,保留患肢將危及生命,會考慮截肢。都有可能,現(xiàn)在以觀察為主?!?
沈天擎點(diǎn)了頭,目送醫(yī)生離去,回頭看向舒舒。
舒舒僵硬地站在那里,極力隱忍,原來沒有生命危險(xiǎn)是這個樣子的?
她難受地嗓子蝕痛,走上去,抱緊了沈天擎。
沈天擎閉上眼睛,抬頭落在她肩上,鼻息很重,然后,攏了攏她的頭發(fā),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睜開眸子,“進(jìn)去吧?!?
舒舒擦了擦眼淚,和沈天擎又回到了icu病房,看見冉苒那么坦然地躺在病床上,給貝貝和寧寧講笑話,臉上的笑是那么自然,有種難以描述的心情。
看見舒舒,冉荏指了指姬唐和姬容,“我這兩個侄子,年紀(jì)都不小了,身邊連個像樣的女朋友都沒有,舒舒啊,你同學(xué)和朋友里面有不錯的品行好的,介紹他們認(rèn)識認(rèn)識,姬容這孩子,別看他平日一副不正經(jīng)樣,品行還可以,姬唐嘛,面冷心不冷?!?
姬容呷笑一聲,看向沈天擎,瞟了一眼舒舒方向,“小姨,你這么一說,我突然明白了,我表哥就是心有猛虎細(xì)嗅薔薇?!?
冉荏看著沈天擎,笑了一下,“說起來,那次看到你和你表哥的緋聞,還真嚇了我和你媽一大跳,你們兩個身邊都沒有女人,又不愿意親近女人,害我和你媽差點(diǎn)當(dāng)真了?!?
姬容呷笑一聲,“我說了我表哥是心有猛虎細(xì)嗅薔薇,心里早有所屬了?!?
冉荏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著看向舒舒,“舒舒,以后看著姬容點(diǎn),這小子長得太好看,鬧出了不少事,別讓天擎和他走得太近?!?
“小姨!”姬容激動地出聲,“我表哥愿意我還不愿意呢。”
舒舒站在旁邊,只是聽著,明明有說有笑,只是心不知道為什么越來越難受,有些窒息的錯覺,胸悶比往常更甚。
冉荏突然看見舒舒手背上的紅疹,“舒舒,你怎么了?”
舒舒回過神過,看向冉荏,“阿姨,我這是濕疹,下雨受潮了就會長,不是什么大毛病?!?
冉荏搖了搖頭,“還是夠遭罪的,怎么染上了濕疹,這病不太好根治?!?
“……”舒舒不知道該怎么說。
冉荏看了一眼,突然有些明白了,“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孩子也是你帶大的,天擎白撿了一個便宜爸爸當(dāng),沒有體會過一天帶孩子的辛苦,以后多生幾個,都扔給他帶,讓他也知道你的不容易?!?
沈天擎低頭,眸色深邃地盯著母親,恍惚輕笑一聲,“嗯,多生幾個,都扔給我?guī)??!?
舒舒臉色蒼白了幾分,沒有出聲,不知道她能不能多生幾個孩子,坐月子的時(shí)候沒有坐好,早產(chǎn)又傷了子宮,醫(yī)生說以后可能難再孕育,懷上了,也有滑胎的可能。
不過這三年,她私下看過不少中醫(yī),吃了不少暖宮養(yǎng)宮的中藥,有沒有效果就不知道了。
冉荏看到舒舒的神色,心里咯噔了一下,很快釋然,“好了,都別擠在我這里,天擎,你們?nèi)ツ沁吙纯词媸婺赣H。”
她話音剛落,安妮急匆匆地跑進(jìn)icu病房,四下看了一圈,看到舒舒,沖過來抓住她一下子哭出了聲,聲音抖得厲害,“……表…表姐不好了,……姑……姑姑姑不見了……”
沈天擎眸色平靜地看向安妮,“不是醫(yī)生推到手術(shù)間去了?”
安妮搖了搖頭,牙關(guān)也顫的厲害,“……不…不是,醫(yī)生和護(hù)士也在…找…找找姑姑……”
冉荏一聽,耳際突然嗡嗡地響個不停,“你們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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