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端木洌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瀟琳瑯也沖著他微微笑了笑，然后才轉頭看著莫嫂說道：“是的，媽，我愿意考慮一下。但是考慮的結果……”

“沒有關系沒有關系！”驚喜之下，莫嫂根本已經聽不進任何后話，只是一個勁地搖著頭，生怕瀟琳瑯會突然改變主意一樣，“琳瑯，我不著急，你慢慢考慮就是！那……既然你愿意考慮，咱們就出院吧？不要住在這里浪費錢了……”

瀟琳瑯愣了一下，對莫嫂這種心疼錢不心疼命的態度頗不以為然，因而勸莫嫂還是留下來好好休息休息再說。可是莫嫂死活不同意，非要出院不可。瀟琳瑯無奈，只得征求了醫生的意見之后，好說歹說勸莫嫂在醫院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將她接回了帝華賓館。

回到賓館之后，瀟琳瑯本來想留下來陪陪莫嫂的，但是莫嫂卻連連搖頭，硬要她回公司上班去了。等瀟琳瑯走了之后不多久，瑞綺絲果然飄然而至，砰的一聲關上門，臉上有著十分得意的神情：“怎么樣？我就說瀟琳瑯一定受不了你這一招吧？哼！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絕對是百試不爽的絕招！不過你這戲演得也太逼真了，用得著吃那么多嗎？吃個三五顆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對了，你玩兒這招以死相逼，瀟琳瑯不會還是那么無動于衷吧？”

看著瑞綺絲那趾高氣昂的樣子，聽著她說的這些無情無義的話，莫嫂的眼神又變成了那種熟悉的悲哀和絕望，但是臉上的神情卻還算平靜，甚至是有些刻板的。等瑞綺絲因為一口氣說得太多而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她才眼神發直地看著面前的桌面說道：“琳瑯說，她會考慮一下。因為她是真的喜歡端木先生，所以突然要她離開，她覺得很舍不得……”

“你看看！我就說吧？”不等莫嫂的話說完，瑞綺絲便得意地大笑起來，一邊說一邊拍打著自己的腿，“說什么考慮一下，其實已經是答應跟洌分手了，只不過她不好意思直接說而已！莫嫂，這次你是大功一件，我會記住的，讓我爹地媽咪給你加薪水怎么樣？”

這一次，莫嫂總算抬起頭看了瑞綺絲一眼，而且是深深地看了一眼，仿佛要把瑞綺絲的樣子看進眼里，記在腦子里，刻在心里一樣，然后她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不，我不要什么薪水，我只想一輩子留在金家，永遠伺候你和老爺夫人……”

“沒問題沒問題！”大概是因為馬上就要得到端木洌的緣故，而且莫嫂還立了很大的功勞，所以瑞綺絲不但滿臉笑容，而且答應得十分爽快，“只要我跟洌能夠結婚，那么你想永遠留在金家，我是沒有任何意見的。不過呢……莫嫂，你可得保證瀟琳瑯不會反悔才行，明白嗎？當然了，她就算要反悔，你也別怕，大不了你再死一次，逼一逼她也就是了，很容易的，啊？”

再死一次？你當這是趕集嗎？還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復著玩兒？莫嫂驟然抬起頭，第一次用十分冷淡的目光看了看瑞綺絲，嘴唇劇烈地哆嗦著，想說什么卻又最終放棄了，重新無力地垂下了頭，一語不發。可是瑞綺絲只顧得意了，根本沒有發現莫嫂眼神的異常，并且一邊哼哼唱唱一邊站起來說道：“用一下洗手間，對了，爹地媽咪去公司了，我是特意借口照顧你，留下來問問情況的。媽咪走的時候說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說一聲，我幫你叫救護車。”

說完，瑞綺絲便施施然地進了洗手間，并且把門關了過來，根本沒有心思理會半死不活的莫嫂。聽到門關上了，莫嫂那神情呆滯的臉上才突然動了幾下，然后便淚如泉涌，卻又怕驚動洗手間里的瑞綺絲而刻意地壓抑著。抽泣了幾聲之后，她突然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地吐了出來，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苦笑，口中嘆息著說道：“唉！自作孽，不可活……原來自作孽，真的不可活……”

瀟琳瑯知道莫嫂很心急自己跟端木洌的事，但是她還是沒有想到莫嫂居然心急到這樣的地步。在醫院的時候，她相信端木洌已經看懂了她的意思，所以早上趕到公司之后，她便跟端木洌兩下里印證了一下，兩人都覺得莫嫂的態度確實十分奇怪。但是到底為什么會這樣，他們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于是最終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看看莫嫂下一步會有什么舉動再說。因為他們心里都很清楚，如果莫嫂真的有什么問題的話，那么只要達不到目的，她就絕不會善罷甘休。而只要她有所行動，就一定會露出破綻，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永遠的秘密。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瀟琳瑯就知道自己一進門，莫嫂就一定會找機會問自己考慮得結果，只不過她沒有想到莫嫂根本不需要找機會，因為她幾乎就是站在門口等著瀟琳瑯的，因此瀟琳瑯的臉不過剛一在門口出現，莫嫂便急不可耐地問道：“琳瑯，你考慮得怎么樣了？打算什么時候正式跟端木先生分手？”

瀟琳瑯愣了一下，莫嫂這絲毫不加掩飾的態度讓她的心里極不舒服，因此她的眼神也不由隨著冷淡下來，將已經到嘴邊的問候咽了回去，她本來打算先問問莫嫂的身體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的。繞過莫嫂的身體坐到了沙發上，瀟琳瑯將皮包放在了一邊，先是抿著唇角靜了片刻，然后才淡淡地說道：“媽，你是不是認為只要我跟洌分手了，洌就一定會跟副總在一起？”

莫嫂緊走幾步追了過來，顧不得在沙發上落座便彎著腰對著瀟琳瑯猛點頭，就差拍著胸膛保證了：“會的會的！小姐那么好，比你好了不知多少倍，端木先生一定會跟她在一起的！”

“好？比我好了不知多少倍？”瀟琳瑯似乎是微微地冷笑了一聲，然后抬起頭看著莫嫂滿是央求的臉，“媽，你倒是先給我說說，副總比我好在哪里？容貌嗎？是個人就看得出來，副總遠遠不如我漂亮！經濟狀況嗎？你覺得洌家里很缺錢，必須借助副總的錢來活命？性情嗎？我跟副總的脾氣秉性，誰更討人喜歡？或者……還有其他？”

瀟琳瑯這一連幾個問題自然將莫嫂問得啞口無言，因為她也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不過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要說瑞綺絲比瀟琳瑯好了不知多少倍，除非那人瞎了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莫嫂頓時覺得十分下不來臺，但又無話反駁，只得一咬牙說道：“總之只要你走了，小姐就一定有機會！現在你橫在他們兩人中間，端木先生根本連看都不看小姐一眼，小姐怎么可能得到端木先生的心呢？”

“媽，要我怎么說你才明白，洌他眼里沒有副總，不是因為我的存在，他并不是經過比較之后才舍棄副總選擇了我，你……你到底明不明白啊？”因為莫嫂的固執，瀟琳瑯也顧不得維持方才的冷淡了，不由十分無力地嘆了口氣，然后頹然地倚在了沙發背上，頭痛不已地揉著兩邊的太陽穴。她覺得再這樣糾纏下去，莫嫂會不會瘋她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變成瘋子的。

當然，快要崩潰的人不只瀟琳瑯一個，莫嫂也已經覺得生不如死了，所以很干脆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懂你們這些情呀愛呀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你不能跟小姐爭，你不能忘恩負義！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瀟琳瑯抿唇，眸中突然有道亮光極快地閃了過去，似乎是突然打定了什么主意，她故作平靜地說道：“好，你要我離開洌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你要跟我一起走，我們走得遠遠的，永遠離開這塊傷心地，永遠不再回來，永遠不要再見洌和副總他們這些人，怎么樣？”

“不行！我絕不會離開小姐！”瀟琳瑯的話聽起來并沒有什么過分的地方，可是莫嫂卻像是被蝎子蜇了一樣哆嗦著大叫起來，仿佛有誰在她心上捅了一刀一樣，痛得她大喊大叫，“要走你自己走，反正我是不會走的！我要一輩子留在小姐身邊！”

仿佛終于得到了自己預想中的答案，瀟琳瑯眼中的光芒更加冷洌了起來，透著一種令人不敢直視的精明睿智。可是面上她卻依然不動聲色，故意裝出了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說道：“媽，你好奇怪啊！你不管坐在你面前的這個親生女兒，卻口口聲聲說不離開別人家的女兒？你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對我盡養育的職責，我當你是為了報恩才不得不為了別人的女兒放棄了我第一次。可是今天，你依然這么毫不猶豫地為了別人的女兒放棄我第二次，我這個女兒究竟哪點做得讓你不滿意，讓你如此不待見我？”

瀟琳瑯這番詰問準確而有力，語氣雖然并不嚴厲，但是言辭卻犀利無比，根本讓莫嫂無法招架，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唯有眼中流露出了掩飾不住的驚恐厭惡之色。仿佛對瀟琳瑯這個國色天香的女兒連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可是又從心底里害怕她一樣。無論誰若是見到了莫嫂此刻看著瀟琳瑯的眼神，那么就算再怎么遲鈍的人都會認為這兩人根本就是累世的仇敵，而絕不像是一對親生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