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顏的傷勢在她自己的調(diào)養(yǎng)之下,倒是好的很快。只是無奈天氣炎熱,傷口卻遲遲不肯結(jié)痂。雪顏也很是焦急,若是感染了,那她這條小命也就徹底玩完了。
茗蘭拿著藥箱走入房內(nèi),看著雪顏背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不禁哀聲嘆氣。
“小姐,真是太玄了。若是這二十杖都落在您身上,怕是真的……”茗蘭忍不住傷心的流淚,言語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楚氏那日本就想打死我!下手自是狠毒!”雪顏冷笑,此仇她一定會報(bào)的。
“小姐,這是真的嗎?太后真的有害你之心?”茗蘭詫異,若是如此,那今後還會在有所圖謀的。
“當(dāng)年楚子坤因我而被廢,楚家早已對我恨之入骨!想除掉我,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內(nèi)!”雪顏忍著痛,心中卻是憤恨。
“要我說,當(dāng)年就該宰了那楚家的小畜生!省的讓他出去禍害人間!”芷蘭端著湯藥走入房內(nèi),憤憤不平的說道。
“芷蘭,不得胡言!”茗蘭呵斥,此處仍在皇宮,小心隔牆有耳。
“芷蘭說得對,當(dāng)年的確不該放虎歸山!”雪顏爬在牀上,顯得很是憂慮。楚氏對付不了她,定會對洛氏下手。的確不能不防。
“小姐,這傷口遲遲不結(jié)痂,怕是以後要落疤的!”茗蘭小心翼翼的上著藥,眼睛已是淚光。
雪顏望著藥箱,突然發(fā)現(xiàn)角落裡一隻白色的瓷瓶。臉上頓時(shí)露出欣喜的笑容。
“茗蘭,快把這瓶藥取給我!”茗蘭狐疑,將瓷瓶遞與雪顏。
雪顏輕嗅著瓶口,一臉愉悅。
“小姐,這是什麼???”茗蘭等人均是疑惑不解望著雪顏手中瓷瓶。
“這是月清留下來的白玉霜!當(dāng)年我受刀傷時(shí)曾經(jīng)用過。去腐生肌,甚是微妙!”雪顏望著瓷瓶,不禁又一陣心酸。他把最好的都留給了她,可是她卻辜負(fù)了他一生。
因爲(wèi)有了白玉霜,雪顏的傷勢好轉(zhuǎn)的非常快。冊封大典在即,各國使臣相繼都到了京城。龍灝淼代政監(jiān)國自是難有閒暇。即便如此,他每日也定會來太醫(yī)院小坐一會。有時(shí)即使是雪顏睡了,他也會坐在牀邊凝視半響,方纔離去。
端靜的禁足令被龍嘯天赦免了,這幾日倒是每日都來看望雪顏。二人的情誼,也越發(fā)的真切。
“雪顏,洛將軍平日裡都喜歡做些什麼啊?”端靜坐在圓桌旁,正在繡著女紅。眼中透出了一股羞澀。
“他啊,其實(shí)我也不知道!”雪顏懶懶的爬在軟墊上,半瞇著眼睛,很是聊賴。
“你們是兄妹,怎會不知呢?”端靜急切的問道,臉上流露出情竇初開的矜持。
“端靜,你怎麼突然問起他來?難道你看上我哥了?”雪顏頓時(shí)來了精神,這丫頭定是動情了。
“雪顏,我只是隨口問問!端靜趕快低頭,卻掩不住已是緋紅的雪腮。
“端靜,你真的喜歡我哥?”雪顏看著她害羞的面容,更加篤定了心中的猜測。
“雪顏,我……”端靜不好意思的轉(zhuǎn)身,不再搭理雪顏。
“端靜,那你知曉我哥的心意嗎?”雪顏不禁犯愁,她就要去和親了,如今卻動了情。端靜不語,只是搖頭。心中卻泛起一陣酸澀。
雪顏緩緩下牀,坐在她身邊久久不語。望著她眼中的溢出的幾顆晶瑩,瞬間落在手中繡了一半的鴛鴦汗巾上。雪顏深知,她這定是用了深情了。
“雪顏,我不想嫁到西昌去!我寧願一輩子就這樣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便好!”端靜淚若雨下,讓雪顏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了。感情有時(shí)本就是一瞬間的事,這是端靜的劫數(shù),也是她的運(yùn)數(shù)。只是不知這又會不會是她一廂情願呢?端靜小坐了一會,便憂傷的離去了。雪顏?zhàn)趫@中,卻越想越心煩。她是公主,卻也是個(gè)渴望愛的女人。若是此生不能和愛的人廝守,那定是生不如死。
“芷蘭!去步軍司請洛將軍明日辰時(shí)來一趟太醫(yī)院!就說我有要事相商!”雪顏決定做一次紅娘,若能成就一對金玉良緣,也是一件功德。
“墨蘭,你也去雲(yún)陌宮一趟,請端靜公主明日辰時(shí)過來飲茶!”雪顏輕笑,明日便見分曉了。
“小姐,你這是要……”茗蘭狐疑的問道。
“茗蘭附耳上前!”雪顏一臉神秘,在茗蘭耳邊低語。
“小姐,這妥當(dāng)嗎?”茗蘭大驚。
“眼看冊封大典在即,只有如此才能見分曉!”雪顏淺笑,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那就成全他們。若只是一廂情願,那也好讓端靜死心。
翌日辰時(shí),洛皓辰如約而至,卻沒有看見洛雪顏。芷蘭敬茶之後,便匆匆離去了。空蕩的殿中,只有陣陣藥香。
此時(shí)墨蘭正引著端靜公主向殿中而來。
“公主,小姐就在裡面!奴婢告退!”墨蘭輕笑,轉(zhuǎn)身離去。
端靜不禁狐疑,雪顏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端靜推門而入,卻未見雪顏蹤跡。
“臣,叩見公主!公主千歲!”洛皓辰本以爲(wèi)是雪顏,卻不想是她。
“洛將軍!”端靜雪腮立刻蒙上了一層晚霞,心更是狂跳不已。
“公主,臣魯莽!臣不知公主駕臨!臣先告退!”洛皓辰不知雪顏意欲何爲(wèi),爲(wèi)何請他卻又不見他?反而來的卻是端靜公主。
“洛將軍,請留步!”端靜一臉羞澀,擋住了洛皓辰的去路。
“不知公主有何吩咐!”洛皓辰不敢直視端靜,低頭問道。
“上次多虧將軍相助,本宮才能順利回宮。這塊絲帕是本宮所繡。將軍如若不嫌還請收下。”端靜心中泛起一陣酸澀,他與她終究是有緣無份了。
“臣,謝過公主!”洛皓辰收下了絲帕,面色驚慌的離開了。
雪顏立在暖閣後,看得自是真切。只是身邊的茗蘭反倒不淡定。
“小姐,似乎洛將軍對公主並無心思??!”
“那到未必!”雪顏輕笑,離開了暖閣。
“茗蘭,讓公主去我房間等我,我去去就回!”雪顏吩咐著便向洛皓辰離去的方向追去。
“哥哥留步!”雪顏站在迴廊下,衝著洛皓辰的背影喚道。
“雪顏,你這是去哪了?爲(wèi)何剛剛不見你!”洛皓辰有些惱怒,這丫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哥哥勿惱,我剛剛就在殿中!”雪顏一臉嬉笑,向洛皓辰撒著嬌。
“那你爲(wèi)何不現(xiàn)身!”洛皓辰立刻明瞭,剛剛與端靜公主意外會面,是她有意爲(wèi)之。
“妹妹只要一句哥哥的心中之言!”雪顏收了嬉笑,凝視著洛皓辰。
“何言?”洛皓辰不禁有些心虛,這丫頭的臉變的真快。
“哥哥可是喜歡端靜公主?”雪顏單刀直入,也不賣關(guān)子了。
“雪兒,你勿要妄言。公主金枝玉葉,怎能如此褻瀆!”洛皓辰一臉驚慌,言辭閃爍。
“哥哥,男歡女愛本是人之常情。怎會是褻瀆。我就不相信不明白公主的一番心意!”雪顏?zhàn)⒁曋屦┏降难劬?,讀出了一股不自然的情愫。
“雪顏,公主即將要和親西昌國。此事勿要再提!”洛皓辰言語中帶著諸多無奈,黯然的離去了。
“哥哥!愛情之中只有幸與不幸,並無貴賤之分。你若真心爲(wèi)公主著想,就該給她想要的幸福!”雪顏攔住了他的去路,很是失望。在愛情面前,他竟然如此怯弱。
“雪顏,我不能不爲(wèi)洛家著想,別再逼我!”洛皓辰自知事已至此,已是無力迴天。雪顏望著洛皓辰修長的身影,突然發(fā)現(xiàn)竟是那樣的蕭瑟。
“雪顏!”端靜從迴廊走了出來,臉上滿是淚痕。
“公主!”雪顏大驚,她與洛皓辰的對話,她定是都聽去了。
“雪顏,我該怎麼辦?”端靜輕涕著,癱坐在地上。
“公主,世事無常,還是就此忘了吧!”雪顏也知洛皓辰疑慮是何?畢竟和親關(guān)係到北冥的社稷安邦。
“雪顏,我寧願死,也不會去和親的!此生若不能與他相守,我便在黃泉等他!”端靜卻是下定決心,眼中只有傷逝的哀默。
“公主,切勿做傻事??!此事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雪顏心中不禁有些擔(dān)憂,她太過癡情,更容易陷入情劫。
“雪顏,我寧願我不曾是公主,我寧願我不曾生在皇家!我意已絕,你無須在勸!”端靜一臉肅穆,欲回雲(yún)陌宮。
“端靜,你若真能放下公主尊貴的身份,我到有一計(jì),能讓你就此脫離這牢籠!”雪顏望著昏暗的天色,不免被她的一網(wǎng)深情所感動。
“雪顏,真的可以嗎?”端靜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注視的異常鎮(zhèn)定的雪顏。
“放心,你一定能掙脫這牢籠,過你嚮往的生活!”雪顏不禁感慨,這曾經(jīng)也是她最渴望的生活。
冊封大典如約舉行,北冥舉國上下一片歡騰。宣政殿前,爐、鼎、龜、鶴,吐出縷縷香菸;金鐘、玉磬,琤琤琮琮,清脆悅耳。丹龍嘯天正坐在金鑾寶座上,擺出一副威嚴(yán)的架式。文武百官挺身肅立,手持玉玨躬身而立。龍灝淼身著一身雲(yún)龍錦袍,頭戴金冠,神采奕奕的走入殿中。此時(shí)雄渾的鐘聲在宮外響起,殿內(nèi)樂聲瞬起。一派祥和之氣。連公公一臉肅穆的站在玉階之上,宣讀著立儲詔書。龍灝淼在百官朝賀聲中接下了太子印信。從此也宣告著北冥的天下即將開啓新的篇章。
龍嘯天看著英姿勃發(fā),氣宇軒昂的龍灝淼??|著鬍鬚,自是喜上眉梢。他等這一天已是等的太久了。
明月清涼,華燈初上,宮內(nèi)的宇華園卻是熱鬧非凡。殿內(nèi)佈置地極其喜慶。地上鋪著厚厚的嵌金絲的地毯,樑上掛滿了精巧的彩繪宮燈,結(jié)著大紅的綢花。大殿四周由六對高高的銅柱子支撐,銅柱子旁邊都設(shè)有一人高的雕花盤絲銀燭臺,天色還看不見一絲暗淡,但上面早早點(diǎn)起了兒臂粗的蠟燭,燭中摻著香料,焚燒起來幽香四溢。
此時(shí)龍嘯天尚未駕臨,殿中坐滿了羣臣與家眷。名門閨秀們自是不會放過如此絕佳的機(jī)會,打扮的花枝招展,比園中的牡丹還要豔麗幾分。雪顏一身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xiàng)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tài)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xiàn)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gè)人好似隨風(fēng)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雪顏嫣然一笑,緩步走入殿中。立刻引起了衆(zhòng)人的矚目。昭德郡主,果然是風(fēng)華絕代,清逸脫俗。此時(shí)龍灝熙與龍灝軒也不禁驚呆了,今夜的洛雪顏太過華彩了。雪顏毫不理會衆(zhòng)人目光中的驚訝和妒忌。直接走向了洛澤坤。
“女兒拜見爹爹!”雪顏躬身行禮,洛澤坤一臉欣喜,他也是第一次見雪顏如此打扮。
“雪兒,你的傷勢可痊癒了!”洛澤坤關(guān)愛的問道。
“已無大礙了!”雪顏四下環(huán)顧,卻沒看到洛皓辰的身影。
“爹爹,哥哥今夜怎麼沒來?”
“皓兒今日身體不適,在府中休息!”洛澤坤提起此事不禁狐疑,皓兒一向身體健朗的。雪顏立刻明白,洛皓辰的病恐怕不在身,而在心吧!
“皇上駕到!太子殿下駕到!”隨著悅耳的聲樂,龍嘯天與龍灝淼一前一後走入大殿。衆(zhòng)人行禮叩拜,高呼萬歲。
雪顏擡頭,正好遇上龍灝淼投來的款款深情,相視一笑便知彼此心意。
龍嘯天威嚴(yán)的走上龍座,示意衆(zhòng)人平身。此時(shí)美妙的樂聲迴盪在殿中,數(shù)十個(gè)身披綵衣的舞姬飄若殿中。那婀娜的身段,曼妙的舞姿甚是扣人心絃。
龍灝熙一臉憤恨的望著高座上的龍灝淼,手中的玉杯早已成粉末。龍灝軒輕輕的伏在他肩上,示意他切勿自亂陣腳。
此時(shí)連公公走入殿中,近身稟告。
“啓稟皇上,西昌國三皇子夜瑾墨,南越國鳳儀公主在殿外求見!”
“宣!”龍嘯天目光注視著殿外,卻露出一絲冷笑。
隨著殿外尖聲的傳喚,緩步走入一男一女。男子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目若朗星,發(fā)若潑墨。女子明眸皓齒,出水芙蓉,柳葉彎眉,儀態(tài)萬千。
雪顏看著那一身蕭逸的男子,不禁大驚。怎麼會是他?竟然是那夜馬車中救她的男子。原來他就是西昌國的三皇子-夜瑾墨。
“三皇子,鳳儀公主,遠(yuǎn)道而來朕不勝感激。願北冥與西昌,南越永不再戰(zhàn),結(jié)秦晉之好!”龍嘯天舉杯,先乾爲(wèi)敬。夜瑾墨行禮叩謝,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此時(shí)樂聲又氣,花團(tuán)錦簇,歌舞昇平。自是一副繁華勝景。
雪顏低著頭,思緒卻飄至千里之外。龍灝淼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心下不禁狐疑。
此時(shí)端靜一身紫色宮裝,面帶憂色的走入大殿。落座在殿中搭設(shè)好的琴臺上。龍嘯天望著殿中的端靜公主,滿意的笑著。眼角的餘光卻不時(shí)的轉(zhuǎn)向下座的沉定自若的夜瑾墨。
琴聲初起,時(shí)而舒緩如泉水,時(shí)而急越如飛瀑,時(shí)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shí)而低迴如呢喃細(xì)語。好似精靈在林中飛舞,又好似山泉在山中傾訴。聽得正在好處之時(shí),只聽一聲蹦的一聲,瞬間驚醒了所有人的耳朵。雪顏詫異的望著殿中的端靜,隱約看見她聰聰玉指的一絲猩紅。
“端靜,你……”龍嘯天很是不悅,臉上陰沉注視著她。
“沒想到北冥國的公主,琴藝竟是如此之差!”鳳儀公主輕聲笑道,眼中滿是輕視之色。
“讓公主見笑了!”龍嘯天自是有些掛不住,目光冷然示意端靜退下。夜瑾墨只是淺笑,目光冷峻的望了一眼端靜公主的背影。卻不想在另一處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夜瑾墨心中一震,怎麼會是她?雪顏此時(shí)也正向座上望去,二人四目相對,自是在無所遁形。雪顏倉惶的收回目光,心虛的躲在了洛澤坤的身後。夜瑾墨先驚後喜,目光久久不曾離去。難怪他那夜之後,再也找不到她的蹤跡,原來她是宮中之人!
“皇上,鳳儀早在南越之時(shí)就聽聞北冥第一女官,氣質(zhì)美如蘭,才華馥比仙。不知可否請她出來獻(xiàn)曲一首,好讓我們大開眼界。”鳳儀今夜顯然是來挑事的。剛剛奚落了端靜公主,如今又來招惹雪顏。雪顏很是煩感她那趾高氣昂的樣子,看來她今夜是躲不過去了。
“雪顏!鳳儀公主要與你比才藝!你可願意奉陪?”龍嘯天言語懇切,只是目光卻是透射著威儀。
雪顏緩緩起身,面帶宛若輕雲(yún)的微笑。躬身向龍嘯天行禮。
“皇上,臣哪敢妄自菲薄。承蒙公主擡愛,雪顏就清唱一曲,已謝皇恩!”雪顏?zhàn)允墙酉铝锁P儀的挑釁,饒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座上傲慢的鳳儀公主。
夜瑾墨不禁輕笑,原來她就是北冥赫赫有名的第一女官洛雪顏。難怪那夜他會覺得這個(gè)女人特別的與衆(zhòng)不同。洛雪顏,你騙人的本領(lǐng)果然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