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峰之上,綻放著耀眼的光芒,此處的夜空顯得顯得格外璀璨。周邊的巖石像是被硬生生地賦予了生命,開始隨著霞光扭動起來,奇幻無比。此地恍如白晝,爲深山中摸黑前行的人們指引了道路,如此壯觀能出現在深山當中,必有幸運之事降臨。
山峰的正下方,五塊由石頭做成的圓盤,似乎像是老僧入定時的草墊子,此時正散發出幽藍色的寒光,並緩慢地旋轉。五塊圓盤的正前方幾丈之外,已經站了不少人,約莫幾百個弟子,如此一看,男女弟子皆有,能趕來的都趕來了。
柳風帶著雲昊二人從衆弟子中穿梭,卻不是靠近山峰下的寒光,而是在找尋什麼。
雲昊也很納悶,這柳風如此厲害,怎麼不去試上一試,反而在這人羣中瞎轉悠?
“這不是柳風嗎?看這樣子,是收了兩個小弟啊!”有人議論道。
接著便有人疑惑地問道:“不可能吧?聽說柳風一貫喜歡獨來獨往,許是你看錯眼了!”
那人大聲回道:“去你的!你的意思是我老花眼?那把破風槍不就是最好的的證明?”
衆人皆是扭頭看去,沒錯的確是柳風的拿手武器——下品皇者之兵破風槍,這才確認無疑。
一個女弟子含羞道:“我最喜歡柳風師兄了……”
石清羽心裡按耐不住,就小聲問:“柳風師兄,咱們這是要找什麼?”
“找一個人!”柳風沒有停下找尋的腳步,隨口一答。
不管怎樣,現在他們三人已經是一個小隊,隊伍中的一員,三人應該團結一心,一致行事。突然,雲昊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優美熟悉的背影,是個女子,淡淡地芳香沁人心脾。這是……冷凌?難道?
柳風突然停下,清了清嗓子:“冷凌,你還是來了?”
那女子悠然轉身,看到了柳風三人微微詫異:“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石清羽拉著雲昊,大爲欣喜:“是冷凌師姐,雲昊哥!”他相信,有云昊在,冷凌絕對站在他們這一邊。
雲昊當然看到了,想起當日之事,略微有點尷尬。便沒有說話,衝著冷凌微微一笑。他可還記得當日因爲油嘴滑舌了一句,被對方一掌打倒在地,雖說對方是幫了自己一下,那種撕心的疼痛如今清楚記得。
對上雲昊的眼眸,冷凌似乎也顯得有些內疚,便繼續問道:“你們兩個跟著柳風做什麼?”
這一句話實實把雲昊二人搞蒙了,跟著柳風難道有錯嗎?柳風莫非是什麼不善之人?現在倆人心裡七上八下,好不容易能有個靠山,竟被人家一句話搗碎了。
柳風不自然地笑了笑,忽然變得溫和起來:“冷凌師妹,幾日前去尋你,你不在,現在說還來得及!”
待看到柳風的笑意,雲昊已然猜出大概,又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本,不過以前都是在書籍上看的,今日看到了實例,就當是漲漲見識。要說這冷凌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在霞光的照射下,換了一身青藍色長裙,像是輕輕放在曼妙的身軀之上,玲瓏起伏,冷豔的臉龐透漏著仙人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只能遠視,不可近觀,真乃姑射神人。
思索到這裡,雲昊都有些陷入不能自拔,趕緊從思緒中跳脫出去,保持清醒,今夜可是特別的場合,需要百般慎重。
冷凌看上去不願搭理,語氣相當隨意:“找我何事?趕緊說吧!”
遲緩了半會,柳風鼓起勇氣說道:“你當真要去坐那寒光盤嗎?我已經來了三次,雖說沒有搶到位置,卻看出了少許的端倪,那東西相當危險!今夜。我們還是一道回去吧!”
“住口!枉你還佔據著離祿百名榜第十三的位置,竟然這樣膽小,去年你不也爭搶位置嗎?若不是你敗了,怎可能今日跟我說這些話。”冷凌有些惱怒,言語凌厲許多。
柳風臉上微微一動,不禁陷入兩難局面,但是他打心裡知道,這樣做的目的只是爲了冷凌好。且不說能從這塊秘地中得到什麼寶物,單就這好戲開場前的龍爭虎鬥都要傷亡一大片,自己亦是過來人,也見過,也經歷過。
當初也天真的以爲這是一次機遇,未曾想是這般情形。去年因爲爭搶最後一個位置,與離祿百名榜排名第十三的餘若宏大打出手,當時他的排名是第十五名,力戰不敵,只能讓位。接著,餘若宏坐上寒光盤以後,就開始吸收這秘地中的能量,只見源源不斷的靈氣涌進他的身體裡,直到達到飽和的狀態。那一剎那,山林間風起雲涌,強大的氣勢讓衆人睜不開眼。大概八九個呼吸的時間過去,氣息消散,餘若宏已消失不見,無處覓蹤跡。
如此現象與其餘二人,如出一轍。待衆弟子回院之後,口中盛傳,那三名坐上寒光盤的弟子因爲實力大增,已離開離祿武院,去往更高的境界修行。然而有一個不爭的事實,無論是昔年的餘若宏三人或是再往前推的十幾名離祿武院的弟子,皆是從未露面。
柳風猜想,若是修爲大增離開離祿武院,向著更高的境界出發,無可厚非。然而這只是一種情況,此事還有另說,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消失,未留下任何氣息蹤跡,那就意味著他已經死了。
每每想到這裡,他不寒而慄,此地哪是寶地,分明是武者的墓地,有來無回。還有,每次可以坐上寒光盤的基本都是離祿百名榜的實力一流的弟子,最起碼排在前二十名以內。也就是說,寒光盤是提前設定好的,數量有限,爲的就是讓衆人拼鬥一番,選取剩下來的勝者,著實恐怖。
不過這都是自己一番猜想,究竟真相如何,他也說不清楚,問題是那些前任坐上寒光盤的弟子究竟去了哪裡?就是因爲想不通,說不準,他才拼著負傷硬是前來,勸阻冷凌,他知道對方是一個很努力很要強的女子,遇到此等機遇,絕不會輕易放棄。
眼看寒光盤的光芒逐漸大盛,轉速飛快,秘地就要開啓,只要坐上寒光盤,緊閉雙眼,身軀被幽藍光芒覆蓋,隔絕與外界的一切聯繫,靜坐者便會神遊秘地,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以冷凌的實力,想要搶奪一塊寒光盤,易如反掌,柳風怕到時勸阻無效,只好大膽說出自己的猜想。
“冷凌,這裡並不是什麼秘地,而是會吞噬活人的墓穴!曾經那些進入秘地想要獲得寶物的人並不是修爲大增離開離祿武院,而是當場魂飛魄散了!”不過爲了不引起恐慌,柳風適度壓低了聲音,恰好可以他們四人聽得到。
“啊?什麼情況?”石清羽大驚,又想到自己可能會說錯話,急忙捂住嘴巴,聲音小了很多:“柳風師兄,怎麼可能,那你還帶我們來?”
柳風回道:“雖然只是我的猜想,但是不無可能!”
雲昊一時未曾想到這裡,也是驚了一跳,怎麼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有很多疑團,卻不知從何問起,只能把目光轉到冷凌處,希望從她哪裡得到解答。
不過冷凌未起多大的反應,冷冷地回道:“柳風,之前我對你的印象挺好,不依靠別人,自己勤學苦練,贏得許多弟子的稱讚。如今,你竟然這般畏首畏尾,是害怕一會你要與別人比鬥,輸掉了顏面不好看嗎?”
“你……”柳風也無話可說,怎麼一顆真心,卻總是被拒之千里,情何以堪。情急之下,氣血攻心,內傷加重,重重地咳嗽了幾聲,竟吐出幾口鮮血。來此之前便身受重傷,接著御風飛行趕來這裡,爲的就是告訴冷凌他的猜想,豈知對方完全不領情。
見此狀,雲昊沒有遲疑,趕緊上前攙扶:“師兄,你……怎麼受傷了?”
石清羽插嘴道:“不對啊,咱三個中途未曾和人交手?”
對了,雲昊想通了。爲何柳風沒有在約好的時間與他二人會面,爲何柳風以離祿百名榜第十三的高段位弟子竟然會答應他們剛來武院的小嘍囉去修行,又爲何受了傷還要硬撐著趕來這裡,這一切都是爲了冷凌,爲了阻止她不要去搶佔寒光盤。柳風所說是真是假暫且不論,倒是他這份癡心讓雲昊感動,值得一交。
看到柳風吐血,冷凌略感慚愧,剛纔的話確實有些重了。她是離祿武院長老冷風的女兒,所以不想讓別人背後說她是靠關係上去的,所以非常努力,一絲機會都不願放棄。
“你怎麼了?……誰傷了你?”冷凌換了語氣,爲自己剛纔的激動話語挽回一些餘地。
柳風擦了擦嘴上的鮮血,欣喜道:“冷凌,我無所謂,你只要相信我的話就行,這裡面確實有問題!”
能傷到柳風的可不是一般人,雲昊不得不警惕起來,打傷柳風,就是爲了讓柳風失去爭奪寒光盤的資格。但不知爲什麼,他怕是百分之六十七相信柳風的話,這個秘地確實透露著詭異。衆人皆傳去過秘地的人都因修爲大增,離開武院去更高更遠的地方修行,要是當場死亡,一切都說得通。
“師姐,我覺得柳風師兄說的不無道理!”雲昊突然對著冷凌說道。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修爲不夠,你們還來湊什麼熱鬧,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便沒法向他交代!”冷凌斥責起雲昊,語氣就像是姐姐對弟弟一樣,嚴厲中透著股溫和。
他們怎麼認識的?柳風心裡暗暗自問道,這都不重要,還是想想如何勸冷凌離開。衆人忽然發出尖叫,柳風望去,寒光盤又一次發生了變化,這……這是要秘地要開啓的徵兆!
冷凌此刻也有點心急,柳風的話忽然重新在自己心中響起,難道是她自己太急功近利了。眼看秘地就要開啓,必須做出選擇,要麼選擇拼鬥搶佔位置,可能會像柳風說的那般,丟掉性命;要麼選擇離開,也可能失去一次提升修爲的機會。怎麼辦?
石清羽看見三人面色凝重,局面僵持,便上前插話,希望可以打破僵局,他小聲問道:“對了,柳風師兄,你這麼厲害,究竟是何人傷了你?”
“我打傷的!哈哈,柳風,你這次怕是又要無功而返……”
從雲昊四人背後的山林中走出一小隊人馬,說話的正是他們。
此時,柳風雙拳緊握,真氣凝結,氣息高漲,雙目怒視,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打傷自己的敵人,離祿百名榜排行第七位的宮雲鶴。
但是,雲昊也是微瞇雙眼,怒氣逐漸涌上心頭,浮現於臉上。奇怪的是,他與宮雲鶴並不熟識,視線再往後拉,一名廋廋的少年站在宮雲鶴身後,神情傲慢。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堂哥雲易山!
對於自己來說,故人相見,仇恨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