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國後瞬間清醒,她明白了,陶然的所作所爲並非是自願,而是形勢所迫。要麼,死一個自己,其他人相安無事;要麼,大家一起死。無論如何,自己的最終結果都是死,爲何還要將自己的孩子陷入這危險中?
哎,這一刻她幡然醒悟,自己的孩子是孩子,別人的孩子就沒有一點價值了嗎?殺戮之心,虛僞之面,血腥之味,她的殺孽無人能償還。因果報應,她認命了!她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記得當初她也只是一個武院的弟子,慶幸被國主看上,於是放棄武者的身份入了紫金宮。整天錦衣玉食的她慢慢厭倦,又將注意力重新回到修煉之上。看來在這武者爲尊的世界,終究無人能抵擋住力量的誘惑,即使是身爲國後的她。
“不,圖兒對此事毫不知情,國主也不知道,都是我一人所爲。”國後的聲音非常大,相同一些事情,心中所有的不安驟然消散,她知道求饒就是一個極其奢侈的事情。
“娘……”霍圖哽咽道,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他,現(xiàn)在更像是個孩子。
這一幕,讓雲(yún)昊想起來,在洛城,雲(yún)家人的命運,心中升起感傷。都說生命是天地間自然的產(chǎn)物,可是收回去的時候,又有幾個是自然而亡。病痛的折磨,天災的毀壞,更有人心的險惡等等,多少人的生命竟然不在自己的手中。
林夢語同樣感受到悲傷的氣息,並不是因爲看到霍圖與國後的一幕,而是來自身邊,這種氣息似乎是一種功法。身邊就只有雲(yún)昊,不用想就是這小子。這種功法的特性,自己好像聽過,只是現(xiàn)在不宜去詢問。
“怎麼,你好像有些觸動,是不是被感動了?”他坦然地問道,自己對這樣的場景早就水火不侵。因爲他知道,任何悲傷的事情,都有一個讓人憤怒的起因,早知今日,何苦當初。
雲(yún)昊呼出一口氣,回道:“不,我的觸動不是爲了他們,而是爲了那些因爲他們這樣的人而無辜死去的人們。”
“哦?你認真的樣子,倒是有幾分睿智。”林夢語很少夸人,因爲不常接觸生人,但這雲(yún)昊骨子裡所信奉的東西確實讓他有些吃驚。
在場的幾人心裡都跟明鏡似的,林夢語就是這裡的主導。霍國陽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拉住霍圖,儘量控制住。並向陶然說道:“唉,那就麻煩了……”一國之主又怎樣,自己的結髮妻子又怎樣?若是沒有霍圖,他寧可隨她而去,但是他必須堅強,爲了他們的孩子。
陶然擦去了嘴角的鮮血,準備出手,若說心裡沒有憋屈,誰會相信?
“不用了,我自己來……”國後笑著說道,“陽哥,記得替我照顧好我們的孩子,圖兒,娘走了,保重……”說完,只聽得一聲巨響,以國後爲中心,向四周急速擴散出強大的力量。她選擇了自散修爲,一個幽王境修爲的人自散修爲,可不是開玩笑的。
用一句話形容也就是當一個人走向盡頭時,你現(xiàn)在所失去的遠比你之前獲得的要多得多,也就是,自散修爲的力量是武者平時使出全部力量的兩倍之多。
林夢語保護住雲(yún)昊,同樣的陶然釋放出力量保護著霍國陽父子。而國後就在大家的注視下,自散修爲,沒了氣息。曾經(jīng)的華麗裝束,早已不見蹤影;那濃妝豔抹的面容也已經(jīng)蒼老。坐在那裡,低著頭,一頭白髮,像是個因爲蒼老而離去的老婦。
“娘……”感知到母親徹底沒了氣息,霍圖嚎啕大哭,幾乎是撲過去,抱住了國後的身體。再溫暖的淚水也抵擋不住一具正在慢慢冰涼的身體,死亡是任何人無法阻擋的一種結果。
“國主大人,隔壁房間中還有一些存活下來的小女孩,就要勞您多費心了,到時候可不要弄得玄土國人盡皆知啊……”林夢語笑著說道,國後已經(jīng)被逼死,將這些小女孩交給國主是最明智的選擇。畢竟還有無極仙島的人在,這件事自己知道了,就相當於天下人都知道了。
霍國陽很無奈,礙於對方的話與實力,他只能微微點頭。
看到林夢語與雲(yún)昊轉身欲走,陶然握緊了拳頭,他心中有個一迷惑急需解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問道:“閣下,可否告知姓名。”
林夢語轉頭,笑了笑,回道:“貴人多忘事嗎?我可是記得,當年五大仙派合力圍剿我,無極仙島也派你去了啊……莫不是,把這事忘了?你若真論起來,或許我們之間還有私仇!”說到私仇二字,他的笑容更盛,這哪裡是笑容,明明就是死亡的威脅。
就這樣,林夢語與雲(yún)昊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醉月湖,販賣女童一事算是有了瞭解。雲(yún)昊這麼做是爲了完成師父交代的任務,更是爲了自己心中執(zhí)念的武道,應有正義。林夢語純粹就是爲了懲治這個幕後主使也就是國後,因爲小鈴鐺差點成了國後的“滋補之物”。若沒有小鈴鐺,或許他也懶得管這件事。
莊園中被破壞的地方很少,只是人去樓空,再也沒有之前的熱鬧繁華。那些個暗紅色的燈光如今在潔白月光的照射下,多少顯得有點黯淡。
霍圖蒼白的臉色抱著國後已經(jīng)完全冰冷的身體,那種滋長的悲傷到了極限,就會變爲一種力量——憤怒。他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將逼死母親的兩人碎屍萬段。雖然與雲(yún)昊一起來之人修爲很強,但是自己還沒成長起來。修煉不能落下,仇恨不能放棄,也可先從雲(yún)昊下手。想著想著,他嘴角泛起了邪惡的笑容。
“私仇?私仇?”陶然聽到私仇二字,一直站在那裡自己一人重複著這兩個字,真是有點擔憂。果真有此私仇,爲何對方不來報仇呢?看著自己的徒弟正在那裡慢慢積攢仇恨,這個人又是怎樣一個人?
五大仙派通力圍剿,這是一個切入點。對了,曾經(jīng)確實有過這樣一件事,五大仙派分別派出精英,卻圍剿一個人,最後還反被其逃脫。陶然,嚥了咽口水,想起來了,御獸之皇林夢語!當年,自己是初入仙元境的武者,其他幾大仙派同樣派出的是仙元境修爲的武者。那時候,五大仙派差不多十幾位仙元境武者,通力合作,圍剿林夢語,那時候這林夢語也是仙元境。
所有人都覺得板上釘釘?shù)氖虑椋瑳]想到硬是讓林夢語逃走。那一戰(zhàn),林夢語手持御獸神鈴,召集了數(shù)千只妖獸,與其並肩作戰(zhàn)。這樣的場面不禁讓對戰(zhàn)的所有人汗顏,能同時操控這麼多的妖獸,那得多麼深厚的力量,無窮無盡,用之不竭。
其實不能叫逃走,而是大搖大擺地走了,各大仙派爲了維護威望與名譽,只能說讓林夢語逃走。陶然再次嚥了咽口水,有些後怕,看來這傢伙已經(jīng)出神入化了,恐怖至極。搖著頭自語道:“御獸之皇,原來是你!”
“御獸之皇?”霍國陽同樣很是震驚,剛纔那人竟然是傳說中的御獸之皇林夢語,驚訝地說道。
“當年傳聞,林夢語與塵組織有關係,成爲地之界所有武者聲討的對象,又被逐出家門。之後,又傳聞其在地之界囂張跋扈,做出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因此,五大仙派建議共同去圍剿這個霍亂武者大陸的人。可最終,還是沒能留住!”陶然回憶起十年前的事情歷歷在目,因爲那種上千妖獸齊聚的畫面,讓他至今還心有餘悸,這個林夢語是真的強。
霍國陽也聽過此事,不過都是一些零零散散,陶然畢竟是親自參與其中的。他想了想又問道:“既然已經(jīng)合作,爲何幾大仙派的至高強者不出去圍剿嗎?”
聽到這話,陶然鄙視了一眼,反問道:“兩國交戰(zhàn),你身爲一國之主,會不會身先士卒?五大仙派可是五個大陸的至強之地,作爲掌控者,能輕易離開嗎?真是……”其實他想罵愚蠢的,可是霍圖還在旁邊,又出了這檔子事,於是忍住了。
“那……林夢語到底與塵有沒有關係?”霍國陽轉移了話題。
“傳聞也是殺人的一種方式,只要你命數(shù)到了,就該去承受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說到這裡,陶然停下了,塵組織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直被人們認爲是武者的恥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蒐集各種兵刃神器,搶奪各種頂尖的武學功法,一旦哪裡有古老秘地開啓,他們是必不可少的一員。
不過,最近幾年,塵組織似乎消停了很多,大家都在說,塵組織的老大是大限將至。若不是不知道塵組織的老巢在哪裡,大家早都一擁而上了額。
不一會兒,一大隊官兵來到,將那些小女孩用馬車拉回了紫金宮。
霍國陽建議就讓國後留在這裡吧,畢竟當初她是真的喜歡這裡的美景。醉月湖上的莊園,已經(jīng)沒有任何喧囂,安靜地躺在醉月湖上。
霍圖放了一把火,熊熊大火將所有東西殺了個精光,包括國後的屍體。他三跪九叩,也以這明月爲證,管他什麼御獸之皇,什麼雲(yún)昊,這個仇就是他不斷變強的動力。
灰塵撒在了湖面上,湖水立即變得渾濁。然而,那些不屬於湖中的東西終將慢慢沉入湖底,被淤泥掩埋。淤泥雖然不被大家喜歡,但它的厚重,可以掩埋一切醜陋的東西。相信十幾天過去,醉月湖將重新綻放自己的美麗。
陶然準備回無極仙島,霍圖也要隨之回去,好好修煉。臨走之前,他交待了一句:“這件事就此打住,凡是今晚出現(xiàn)在醉月湖的人,找個理由殺了吧!”
說完兩人一起飛走,霍國陽也離開。不久之後,玄土國發(fā)生了大事,不少文武大臣因爲貪污或者無作爲被當街斬首示衆(zhòng),城民們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