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悉了這些人的目的后,武易心中雖怒,臉頰上一片平靜淡漠,從外表上分毫看不出他的憤怒一旦爆發出來,足以將整個旭日宗的山門都燒毀,身似游龍,只是不斷游走在十幾名旭日宗弟子的圍攻中央,并不還手。
這種只能躲,不能還手的態勢讓武易極度的憋屈,可靈臺上保持的冷靜卻不斷警告著自己,絕對不能動手,對方是在激怒自己,一旦自己動手,恐怕立刻就會有人跳出來,給自己定個藐視旭日宗之罪。
如今他勢單力薄,又身處于旭日宗的老巢,這里別說修為已達天境霸主的五大火皇,僅先天就至少有十幾個甚至更多,這是一股無比龐大的勢力,至少在八島之中絕對是無敵的,任何敢在這里動手的人,都會遭到旭日宗的強力鎮壓。
震驚無比的許君魁一時間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怎么也沒想到,旭日宗的弟子居然真的說動手就動手,一點也沒有顧忌?
待他猛的清醒過來,臉色難看的準備出手時,一道嘶啞的聲音攜著滾滾的聲浪從牌坊后的山道上傳了過來。
“怎么回事?”
“黑袍副使,果然是他!哼,終于藏不住了!”武易背負著手,步履灑脫,輕輕松松的閃避著十余人的圍攻,心中殺機暴增。
“嘩……嘩”
衣襟破空聲由遠及近,一襲黑袍籠身,胸前繪著一個金燦燦旭日刺繡的中年武者滿面陰霾的快速靠近。
“還不住手!許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武易會和本門守山弟子發生沖突?”黑袍副使沉著臉,極為不滿的道。
“副使大人!”
十余名弟子聞聽黑袍副使的命令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武易雖然沒有還手,但是那閑庭信步的輕松閃避,卻給了他們極其巨大的壓力,一個個心中都明白,這不是別人不能還手,而是隱忍,一旦對方隱忍不住,爆發出手,立刻就是他們的死期,現在接到黑袍副使的命令,如蒙大赦,急忙退了回來,恭敬的施禮。
“許兄,他未免也太無禮了,本使還從未見過第一次到本宗來,就膽敢與本宗發生沖突的人,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不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就別怪本使不講情面了。”黑袍副使雖然在和許君魁說話,可狹長的眼睛卻瞥著武易,眸子里寒光閃爍。
許君魁正要解釋,武易突然出聲,向著那十幾位旭日宗弟子拱手施禮道:“副使大人,此事皆為武易之過,是我沒有解釋清楚自己的來歷,才讓貴宗弟子誤以為是歹人,這里的誤會和貴宗弟子并無任何干系!”
正不停找著機會想要借題發揮的黑袍副使徹底沒有了機會,看著武易臉上所掛的淡淡笑容和絲絲歉意,背心一陣發寒,他怎么也沒想到,如武易這般年少得志的少年,竟然隱忍如斯,心志之堅毅成熟,堪比許多活了百年的老狐貍。
不是自己的錯,卻一口攬在自己身上,還向挑釁的人道歉?果斷的以自己面皮受損為代價,終結此事,不給別人找到借口,這……已經不是一個最容易沖動的少年人所能做出的了。
“這樣一個敵人,實在太可怕了,說不定他已經猜到是我在背后指使了,這武易,必須要死!否則以后都要寢食難安了!”黑袍副使微微有些后悔,如果早知道對方是如此老辣的少年,他絕不會因為曾經和鳴劍門門主齊龍頗有交情,在武氏山莊時對方又有些失禮,因此產生一縷殺機,才布下今天這個局。
可惜,這個局對于尋常少年得志的天才們來說,是個必死之局,但卻被武易以老辣的手段輕易破解了,讓黑袍副使找不到借口。
“嗯?即使是誤會,解開了就好,本使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你們不必為難武易了,他的身份本使可以作證,放他過去吧!”一計不成,黑袍副使腦子里千般毒計一閃,再生一計,面上卻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和顏悅色的道。
十幾名旭日宗弟子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喏,待黑袍副使的背影遠去后,才轉過頭來,最先答話的弟子一臉笑容的對武易拱手道:“武易公子,方才在下多有得罪,還望公子多多海涵,凝碧崖上,想必紅袍使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兩位,請!”
武易淡然的點了點頭,與許君魁盡自向蜿蜒的山道上行去,說是山道,實際上一條奇長的階梯,階梯兩側,每隔百米就有兩位渾身鋒芒的旭日宗弟子昂首挺胸的站立兩側。
許君魁瞥著兩旁目不斜視的旭日宗弟子,聚音成線,傳入武易耳中:“武易,你剛才做得不錯,在旭日宗一定要學會隱忍,一名武者過剛易折,有時候該退一步就退一步,否則會吃大虧的,你久在鳴劍島,對于旭日宗,只怕除了你在山莊時得罪的黑袍副使外,與當初鳴劍門交好的旭日宗強者也可能會對你不利,傳聞中,齊龍和第三火皇頗有交情,你千萬要小心,以第三火皇的修為和胸襟,雖然未必會幫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出頭,但也不可大意了!”
正暗自思索著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覺殺掉黑袍副使的武易驟然一驚,傳音道:“許大哥,齊龍竟和第三火皇交好?”
“不錯,我也是最近才聽宗主師兄說出的隱秘,不過第三火皇乃是天境霸主,未必會在意一個死去的齊龍,你也無需太過擔憂,不過即使是第三火皇不為齊龍出頭,對你怕是也不會有什么好感,你要做好被刁難的準備!”傳音中,許君魁不由露出了一個苦笑。
武易皺起了眉,片刻后緊蹙的眉頭又舒展了開來,傳音道:“許大哥,這些都沒有什么,兵來將當,水來土淹,這點小小的阻礙還難不到我武易!”
不多時,當兩人踏上山顛,真正抵達凝碧崖時,看著凝碧崖上,金碧輝煌的宮殿群,錯落有秩的寶塔,校場,甚至于郁郁蔥蔥的碧綠叢林內奔走嬉戲,已經完全被馴服的妖獸群,哪怕武易以見了不少上古,中古大派遺址的眼光,也不由的暗暗點頭,這凝碧崖上,還是頗有幾分宗派氣度的,拿曾經的鳴劍門天塹峰與之一比,簡直就是土雞之與孔雀。
許君魁帶著武易進了側對階梯的一座三層明黃宮殿,宮殿內的修飾既不顯得過分奢侈,卻又處處體現出旭日宗的霸主氣度,一應裝飾無不顯露出大氣磅礴之勢。
大殿中有不少的蒲團,不過,現在這些蒲團上除了主位上,一名紅袍籠身,面如雞皮,發色黑亮,身上散發著絲絲雄渾悠遠氣息的老者外,再無一人。
“紅袍使大人!”許君魁長笑著大聲呼喊道。
身籠紅色大袍,胸前同樣繪著一個金色旭日,不過與黑袍副使不同的是,領口處也繪著一輪金色旭日的紅袍使睜開眼,巨大的眼袋似乎讓他有些不堪重負,眼睛只能睜開一條線。
“許長老,老夫就知道是你,每次你這家伙一來,就在老夫這里大呼小叫,打攪老夫清修,除了你,還有誰敢!”紅袍使似是不悅,實則露出幾分淡淡笑意的道。
武易訝然的瞥了一眼許君魁,他曾在山莊里見過許君魁對黑袍副使都帶著幾分恭敬,沒想到面對紅袍正使,卻能更隨意一些。
“咦?”紅袍使目光一凝,視線在武易肩膀上的七彩迷魂蝶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有些驚異的驚咦出聲,不過看了良久,始終沒有發現這只蝴蝶竟是只兇獸,只是隱隱感覺不對,卻怎么也發現哪里不對。
變形丹大小隨意,乃是人元靈丹中的顛峰存在,而且是最難得的一種,既然變成了普通蝴蝶的大小,就輕易很難看出不對來,任誰也難以想到,這只普通大小,只不過稍微美麗些的蝴蝶竟是只極度危險的兇獸。
最終不得不放棄,目光落到武易身上,打量了武易片刻,不咸不淡的道:“這位,應該就是鳴劍島所謂千年一出的絕世天才武易吧!”
許君魁察覺到了紅袍使的冷淡,仿佛對武易的感官很是不好,暗覺不妙,哈哈笑道:“紅袍使大人,您還是那么目光如炬,來來來,武易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旭日宗六大正使之首紅袍使大人,他可是快要成為第六火皇的存在啊,現在要是不好好巴結一番,以后可就晚了!”
“武易見過紅袍使大人!”武易的目光似乎退縮,仿佛對紅袍使的修為無比震驚一樣,恭敬的拱手施禮。
紅袍使不置可否,只是對許君魁笑罵道:“許長老,你這話要是被我那幾位師弟聽到了,非得找你麻煩不可,他們幾個可是一直憋著一股勁,想要先一步突破到天境呢。”
“大人你自從入門后,可是一直領先的,無論哪個境界,都要先領先一步,突破先天桎梏,成就一方霸主的天境,也不會例外吧!”許君魁笑吟吟的道。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不說了,不說了,你那位宗主師兄只怕等急了,西南邊的明火宮一直是你們的客居,不用我再派弟子領你們去了吧!”紅袍使擺了擺手,面帶微笑的道。
“至于你,就也隨許長老他們入主明火宮吧!”紅袍使轉過頭,臉上的微笑收了起來,面無表情的道。
武易微微低著頭,眼角寒光一閃,對于紅袍使的故意刁難雖說惱火,卻沒有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轉念又一想:“也好,旭日宗的人越是輕視我,對我越是有好處,至少第五火皇之子被我殺掉的事,不易懷疑到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