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驚鴻沖過來,一把拔開鳳琉裳,她自己擠坐在鳳歲慈面前,急切的問道。
然而鳳歲慈像是瘋了一樣,只是大叫,雙手捂著自己的頭,頭卻不停的在搖來擺去,似是極為痛苦。
傅驚鴻嚇了一跳,她用力去扳鳳歲慈的手,但是鳳歲慈力氣卻是極大,她根本扳不動。
“娘親,你到底怎么了啊?”
鳳琉裳一直站在后面,很淡定的看著這一切,上前一步道:“不如讓我給姑媽看看吧?”
“你滾開!”傅驚鴻大叫一聲,又叫云兒道,“你去叫老爺過來,就說夫人被毒蛇咬傷了,頭痛得厲害!”
云兒也被嚇住了,急忙轉身沖了出去。
見人家不領情,鳳琉裳依然很淡定,她走到一邊的圓桌邊坐下,慢悠悠的道:“大表姐,這會子姑父正在為表弟的事情忙著,只怕是沒有時間來看姑媽呢。”
“你少胡說八道,傅天佑算什么東西,只是一個庶出的賤種,我娘親是父親的嫡妻,父親自然分得清輕重,一定會過來的!”傅驚鴻安撫不住慘叫的鳳歲慈,把怒火都轉嫁到了鳳琉裳身上,指著她叫道,“倒是你,你是不是想借機害我娘親?”
“表姐何出此言?”鳳琉裳抬目淡淡的看著面容有點扭曲的傅驚鴻。
傅驚鴻冷哼了一聲,伸手再去抓按鳳歲慈狂亂揮舞的雙手,冷聲嗤道:“你當我不知道么?你來我傅家,是安著好心么?”
鳳琉裳聽著這顛倒黑白的話,真是忍不住的冷笑出聲。她沒安好心?她確實沒安好心,但是也總比有些人壞了黑了心腸的好。
目光冷然的看著傅驚鴻,鳳琉裳一個字也沒說。
突然被她這冷冷的目光一凝,傅驚鴻莫名的心里一驚,還想再說兩句狠話,卻有點被噎住的感覺。
因為她分明是從鳳琉裳冷淡卻幽深的眸中看出了冷嘲和不屑。
那種目光,讓她覺得有點張不開口。
這時云兒也回來了,傅驚鴻見她一個人回來,面色一變急問道:“父親呢?”
“老,老爺說……”云兒有點害怕的看了一眼傅驚鴻,又急忙垂下頭去道,“老爺說夫人若是再沒事找事,就別做傅家的當家主母了,真要是病了,就永遠在這永慈院休息著好了,還有……”
傅驚鴻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一臉難以置信:“還有什么?”
“還有叫小姐也安分守己一些,別有事沒事跟著夫人學得下作!”
云兒說完這些,身子已經抖成一團,她也不想傳這些話,但是這話是老爺說的,她不敢傳也得傳。
看著傅驚鴻驚得有點呆掉的樣子,鳳琉裳微抿了一下唇。
果然不出她所料,傅仁義看了那些無毒的菜花蛇之后,必定不會相信鳳歲慈會被毒蛇咬傷,再加上傅驚鴻壓根就不明白傅天佑對傅仁義有多重要,對她和鳳歲慈來說傅天佑只是一個庶出的賤種,但是對傅仁義來說,那是他原本唯一的期望啊!
就像傅驚鴻所說的那樣,傅仁義當然分得
清輕重,所以他也分得清,誰在他心里更重要一些。
傅驚鴻對于傅仁義的反應覺得難以置信,但是鳳琉裳卻覺得這是人之常情。
身為傅府當家主母,傅家嫡子被毒殺而不來幫忙主持后事,已經讓傅仁義不滿意了,現在竟然還不分輕重的胡鬧糾纏他,他當然氣惱不已,也不會對任何人客氣。
鳳琉裳就是要這個效果,只有傅仁義不信鳳歲慈,不理傅驚鴻,她才有機會實施她的計劃,把這一對惡毒母女掌握在手中,一點一點擊潰她們,一點一點的為父母為天佑也為自己復仇!
乍然觸到鳳琉裳冰寒的目光,傅驚鴻心里一悸,她正想說什么,卻聽鳳歲慈突然尖利的慘叫了一聲,然后直接從床上滾爬了下來,向鳳琉裳撲了過去。
“琉裳啊,快救救姑媽,姑媽好痛,你快救救我啊!”
剛才鳳歲慈雖然痛得幾乎失去意識,但是她與傅驚鴻一樣不相信鳳琉裳,而且她更知道鳳琉裳有理由恨她,雖然她不確定鳳琉裳到底是不是知道什么,但是她不信任她卻是一定的,她剛才也把希望寄托在了傅仁義身上,可是現在她是徹底失望了。
她和傅仁義做了一二十年夫妻了,她太了解傅仁義了,傅仁義根本就是一個自私冷血的人,若是他說不管,他必定就不會管。
而她現在卻是痛到了極點,她頭痛得快要炸開了,而且心頭也在隱隱的痛著,她根本就承受不住了,她只能救鳳琉裳了。
“娘親,你這是做什么?”
傅驚鴻反應過來,撲過去抱住了鳳歲慈,而這時鳳歲慈已經抱住了鳳琉裳的腿,傅驚鴻想要拉她起來,但是鳳歲慈卻起不來,只有鳳琉裳安然的坐在那里,看著面前這一對母女。
房間里的幾個丫環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只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表小姐端然坐在那里,鳳歲慈和傅驚鴻母女像是在狼狽的求她,而且她們母女此時的姿勢,很像是在跪求。
鳳琉裳動了動腿,掙開鳳歲慈的抓扯,起身拉起鳳歲慈,道:“姑媽和表姐何必給琉裳下跪呢?琉裳這可承受不起呢,姑媽放心,只要表姐同意,琉裳立即給姑媽施針。”
傅驚鴻氣得臉色發白,她剛才只不過是想拉自己母親起來,卻不想鳳歲慈痛極之下力氣極大,她反而被鳳歲慈給扯著也跪到鳳琉裳的面前,現在鳳琉裳直接說了出來,她只覺得羞惱非常。
“誰給你下跪了?你別胡說八道!”
“表姐自然是不能給我下跪了,琉裳也知道表姐是為了姑媽才會如此,琉裳不會放在心上,也希望表姐不要放在心上。”鳳琉裳十分“善解人意”的道,氣得傅驚鴻狠狠的咬唇。
她想再罵幾句,卻見自己母親已經拉住鳳琉裳的手臂,急切的道:“琉裳,快救救姑媽,姑媽好痛,快受不了。”
鳳琉裳完全相信鳳歲慈是快受不了,那小蛇的毒素,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鳳歲慈能堅持到現在不暈倒,已是難得了。
扶著痛得全身發顫的鳳歲慈重新躺回榻
上,鳳琉裳取出兩枚銀針,看了一眼傅驚鴻,傅驚鴻無奈,只好悶聲道:“你快施針!”
鳳琉裳冷然一挑眉,手起針落,兩枚銀針直刺進鳳歲慈頭上的兩處穴道里。
鳳歲慈只覺得痛感頓時退了下去,她身子抖了兩抖,緊緊的咬著牙齒,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傅驚鴻嚇了一跳,急忙搖晃她,急問道:“娘親,你怎么樣了?”
“不怎么痛了!”鳳歲慈輕吁一口氣,轉頭臉色古怪的看著鳳琉裳,似是有點不甘心一樣,“琉裳你的針灸之術真是得了大哥的真傳啊,竟然做到了落針就止痛解毒的地步,看來大哥是真的沒有白疼你。”
聽到鳳歲慈提及自己的父親,鳳琉裳眸中微微一凝,心中恨意涌起。
她極力的按耐自己的情緒,只是搖了搖頭道:“姑媽太高看琉裳了,琉裳這兩針只是暫止姑媽的疼痛而已,姑媽只怕是中了一種奇異的蛇毒,一時半會的,只怕解不了毒,而且……”她看住鳳歲慈驚怕的表情,又道,“而且姑媽這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只怕一時也難以好起來。”
鳳歲慈這才感覺到自己全身又癢又痛,這種感覺和剛才的頭痛不能相比,但是她身子稍微一動,全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特別是腿上,她剛才沒意識到,這會一動之下,才發現,自己的腿竟然傷了,一動就痛。
她只以為是自己剛才躲蛇的時候磕碰的,卻忘了身上的大多傷痕是被鳳琉裳趁機給打出來的。
鳳琉裳自然也不會提醒她,她只是道:“姑媽,琉裳的醫術不佳,比不上姑父,姑媽這蛇毒還是請姑父來看看吧。”
“我中了什么蛇毒?”鳳歲慈驚問。
鳳琉裳道:“琉裳也不確定,姑媽似乎是中了一種奇毒,似乎是一種叫做‘碧血蛇’的毒蛇咬的,琉裳在一本醫書看過,這種蛇極為稀少,是極少見的,但是其毒無比,中毒者若是不能解毒,就會全身疼痛而死,而且痛感會一次比一次的強烈。”
想到剛才那可怕的頭痛,鳳歲慈的身子抖了抖。
“琉裳,你知道這種蛇毒,你一定能幫姑媽解毒的對不對?”鳳歲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的扯住鳳琉裳的手臂。
鳳琉裳神色淡淡:“琉裳并無十分的把握,還是請姑父來的好。”
“不……”鳳歲慈眸中閃過一絲幽色的光芒,看著鳳琉裳清幽幽的目光,她不想在她面前承認傅仁義對她有多冷血,她微皺眉道,“你姑父只怕事情太忙,顧不過姑媽這里,姑媽的毒就由你來解吧。”
“娘親,干嘛要她啊,她都說沒有十全的把握了!”傅驚鴻完全不信任鳳琉裳,不但是對她不安,更是因為看不起她的醫術,而且她也不信傅仁義會不管她的母親,她哼了一聲道,“女兒去請父親來,馬上就回來!”
說罷,她起身,鳳一樣的沖了出去,鳳歲慈想攔都沒攔住。
鳳琉裳見此情形,唇角微勾,露出了一絲極淺的冷笑。
傅驚鴻這個蠢貨,這一去,必定是自討苦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