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綰心說完轉身就走,只是她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后,發現知良還跟在她的身后,她微慍道:“你有事嗎?”
知良看著她道:“雖然我們的婚事如今整個王府人盡皆知,但是我知道,在你的心里,其實還是不愿意的,我也知我自己不夠優秀,是配不上你的,但是綰心,王爺也不是你能奢望的。”
“閉嘴!”曲綰心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你在胡說什么嗎?”
“我自然知道。”知良輕聲道:“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綰心,我求你了,你放下吧!若王爺的心里真的有你的話,這么多年了,他必定早就娶你了。我們跟在王爺的身邊這么多年了,也知王爺是什么樣的性情,對他而言,一切都是強求不來的。”
曲綰心怔怔地站在那里,她的眼睛微微合上,半晌之后才幽幽地道:“我知道我該怎么做,你不必為我的事情擔心,我既然答應要嫁給你,那么自然會嫁給你的,往后這樣的話,你就莫要再在我的面前說了。”
她說完直接將梅花塞進知良的懷里,然后回了她的房間。
知良看著他今日費了不少精力摘到的梅花苦笑一聲,曲綰心曾說過,梅花她只知道枝頭開得最高的那一枝,因為只有那一支最知風雪的味道,最具風骨,開得也最為鮮艷。
這一束梅花是他將每株梅樹上開得最高的那一枝摘下來合在一起的。
只是這樣的一束花,也依舊入不了曲綰心的眼。
知良苦笑了一聲,這花既然入不了曲綰心的眼,那么也沒有再留著的必要,他直接將那束花扔進一旁的雪堆里。
雪白瑩瑩,梅香四散,撒了一地,卻再無人看它們一眼,縱然它們歷經了世上最冷的寒冬,卻也敵不過那顆被冰封了的心,打不開那扇固執的已經有些偏執的心門。
蘭晴萱站在閣樓上,將這一幕看得清楚明白,她的手里抱了一個暖爐,眼角滲出一抹譏笑。
她這個院子所在的位置是極致的,看起來不是王府后宅中最高的樓,但是在那里,卻可以將整個后院的風景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知道當初簡鈺在設計這間閣樓的時候,是否有考慮到其他的事情,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這間屋子,因為是給洛王妃留的,所以之前簡鈺有嚴令,除了灑掃的侍衛外,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曲綰心雖然來王府很長時間了,但是之前幾乎都沒有到這里來過,所以完全不知道在這座樓里可以看清整個王府的風景。
簡鈺遞給她一個手暖,問道:“在看什么?”
“看一出郎有情,妾無意的愛情故事,這個故事外表上看起來很是光鮮,倆人好似無比恩愛,但是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蘭晴萱輕輕一笑。
簡鈺朝外看了一眼,只看到知良落寞離開的背影,他的眉毛輕掀,嘆了一口氣。
蘭晴萱卻不想再為這件事情分神,岔開話題道:
“王府里每個樓好像都有名字,但是這座樓怎么沒有?”
“因為這座樓在等著他的主人給他起名。”簡鈺含笑道:“只有你才配做這里的主人,所以這樓的名字也需你來起,你不說我險些都忘了這件事情了。”
蘭晴萱聞言失笑道:“我聽說王府里的主樓皇上都有賜過字,這間樓之前應該也有過賜字的吧?”
“沒有。”簡鈺掀眉微微有些得意地道:“當初我開府的時候,父皇的確是說要賜個字,但是卻被我拒絕了,我才是這座宅子的主人,這里的一切都需我說了算,再則父皇賜的字雖然金貴,但是我卻并不缺,所以倒也沒必要將府中樓臺的名字染上其他的味道,那樣也太死板了,不知道要少多少樂趣。”
蘭晴萱無言以對,半晌后才嘆了口氣后問道:“我現在有些明白父皇為什么不喜歡你了,你這副性子實在是不招人喜歡。”
簡鈺皺眉道:“哪有?我明明人見人愛!”
蘭晴萱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和他貧嘴,她知簡鈺和皇帝之間必定有些心結,否則的父子倆人的關系也不會如此的差。
她想起一件事情來,對簡鈺道:“把你的手給我。”
簡鈺笑了笑依言而行,蘭晴萱替他把了把脈后眉頭微皺,罵道:“簡鈺,你個混蛋!”
簡鈺被她這么一罵輕咳了一聲,有些委屈地道:“晴萱,才三日!”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一時間倒有些想不明白他嘴里說的三日是什么意思。
簡鈺輕聲解釋道:“我們成親才三日,你就罵我!往后我的夫綱何在?”
蘭晴萱有些無語,這貨的關注點素來有異于常人,她也沒有必要跟他一般記較,她冷哼一聲道:“簡鈺,你此時休想借這個理由轉移話題,我是不會被你騙的,你現在是不是該好好跟我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這副樣子呢?”
自蘭晴萱和簡鈺在千源城成親之后,蘭晴萱就為簡鈺細細地把過脈,開過幾個調理身體的方子。
只是倆人在千源城里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有時候更是恨不得大打出手,所以蘭晴萱對于簡鈺是否按她開的方子準時喝藥也沒有上心。
到京城之后,蘭晴萱長住在萬戶侯府,她自進京后就被人百般算計,也不在簡鈺的身邊,雖然偶爾想起這件事情來也會問上簡鈺幾句,簡鈺都說他會乖乖聽從她的安排,她之前心里有事,也沒有細想,又見簡鈺整天活蹦亂跳的,便以為他的身體狀況不錯,應該有準時喝她開的藥。
但是此時一把脈,她才發現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此時簡鈺身上的舊傷有發作的趨勢,那些陳年的舊傷若是發作起來,威力有多大,蘭晴萱這個二十一世紀的神醫自然再清楚不過。
簡鈺輕咳一聲道:“我這副樣子挺好的啊!”
蘭晴萱磨了磨牙,冷著聲道:“你敢伸手摸你第三根肋骨下方往右的一指之處嗎
?”
“當然敢。”簡鈺說完就摸了上去。
“敢用一點力氣嗎?”蘭晴萱沒好氣地道。
簡鈺看到她那張有些動怒的臉輕輕摸了摸鼻子,然后摸著胸口的手指用了一分力,他當即就痛得額前冒出了冷汗,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弓了起來。
蘭晴萱看到他的那副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地道:“怎樣?這種感覺爽不爽?”
簡鈺回了她一記輕笑,蘭晴萱的頭微微一歪,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他道:“為什么不按我說的去吃藥?你自己的身體是什么情況,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那藥太苦了。”簡鈺輕咳一聲道:“你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下給我開的方子,我以為你是故意整我的。”
蘭晴萱聞言想吐血的心都有了,他大爺的,這貨平時再大的痛處都不怕,居然還怕苦!
她磨了磨牙卻笑了起來,露出兩排森森的白牙道:“那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現在既然已經是你的王妃了,也住進這洛王府了,往后這藥怕是再苦你都得喝了。”
簡鈺看到她那副樣子心里一驚,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蘭晴萱卻朝前走了一大步,不緊不慢地道:“而且你也說對了,我這人是記仇的,尤其是對于那些不配合我的病人,我更加記仇,所以往后的藥能配得多苦,我就會配得多苦。”
簡鈺當即哭喪著臉道:“可以明天再喝藥嗎?”
蘭晴萱先是一笑,然后迅速把臉板起來道:“不行!”
簡鈺仰天長嘆道:“我原本以為是娶了一個如花美眷回來,卻不想原來娶的是一個母夜叉回來。”
蘭晴萱皮笑肉不笑地道:“后悔呢?”
簡鈺還沒有回答,她卻又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后悔的太晚了些,我人已經嫁進來了,還有就是,我這人一向認個死理,我既然嫁給了你,自然盼著你能長命百歲,只是你的舊傷調理起來頗為麻煩,再就是你平日里又忙得緊,平日里飲食和作息都不規律,所以我目測你往后的日子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得抱著藥過日子了!”
簡鈺面上一片凄苦地道:“晴晴,手下留情,為夫怕苦!”
蘭晴萱打了一個寒戰后細聲細氣地道:“晚了!”
她說完這句話后將聲音放粗一些道:“方才你說了這間樓的名字由我來取,我這人素來懶,對于取名字這事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也學不來那些文人墨客的雅致和吊文袋,這樣好了,這間樓的名字就叫‘識苦樓’好了。”
“為什么叫識苦樓?”簡鈺有些嫌棄地道:“這個名字一點都不好聽!”
蘭晴萱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道:“你不是說藥很苦嗎?那我就來教教你如何辨別藥的苦楚,保不齊你喝得多了之后,還能從那苦到極致的藥味里了嘗出一點甜頭來。”
簡鈺聞言一頭栽在地上,這話他怎么都是不信的,藥那么苦,怎么可能甜得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