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廷府內,暴怒的伊斯廷冷冷地坐著,冰一般的目光掃著眼前的那些貴族,臉上的傷疤有些嚇人。
伊斯廷手下的貴族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伊斯廷寒聲道:“我想知道,昨天神殿前發生的那些事究竟是怎麼回事?又是九月飛雪,又是女神現身,又是女神贈劍於艾琪璐……這些就算了,我給了你們所想要的一切,只是要求你們把艾琪璐連同女神廣場上所有的人都射殺,你們還是失敗了。”
他面前的貴族依然是大氣都不敢出。
伊斯廷又對從神殿前死裡逃生的星漢說:“真靈學院排名穩定在前五的雷系靈術師居然被一個排在二三十名的風系靈術師砍掉了胳膊,我很想聽聽你的解釋。”
星漢嚇得趕緊躬下了身,豆大的汗從額頭上滾滾而落——他深知伊斯廷的歹毒和偏狹,今天出門前就已經和妻子兒女告別了。
伊斯廷剛想要下令砍掉星漢的腦袋,門外有人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將一份密報遞到了伊斯廷的手裡。伊斯廷微微一看,頓時變了臉色,站了起來,狠狠將密報甩到了地上,臉色陰沉得可怕。
站得離他最近的伊爾伯爵撿起了地上的密報,掃了兩眼,臉色也變了。他揮了揮手,會議室裡所有非伊氏家族的人全部退出了會議室,星漢也如蒙大赦,跑出了會議室。
這時,伊斯廷才暴跳如雷地說:“這個玫珪伯爵究竟是什麼人!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精靈世界有這麼一號人物?!他來真靈才幾天?怎麼就讓我們處處受制?”
伊斯廷的情報官伊迪斯沉著臉說:“他自稱是南境風之地伯爵,東境雙子峰大區公爵,聖城西山伯爵,北境洛水城北區公爵。我派人去各地查訪了,發現他說的確實是真的,各國貴族名冊中都有他。不過,讓人不解的是,他所有的爵位都是各國君主新封的,而不是繼承的。”
伊斯廷:“嗯?”
伊迪斯說:“我是在是想象不出來,一個平民究竟要立下怎樣的功勞,才能被兩個精靈王國封爲最高等級的公爵。也就是說,他的這個身份,極有可能是假的!”
會議室裡的人渾身一震。
伊爾伯爵沉聲問:“那你覺得他有可能是誰?”
伊迪斯剛想說,想了想又說:“不可能是他!”
伊爾不耐煩地問:“你說不可能是誰?”
伊迪斯說:“我本來覺得他很有可能是玫瑰領的人類領主、玫洛薇的人類國王葉蘇,想想覺得有些荒唐。”
伊斯廷輕蔑地說:“確實很荒唐,伊迪斯。”
伊迪斯低頭道:“是,殿下。”
伊斯廷說:“你們打算怎麼對付這個玫珪伯爵?他的府邸孤懸在西山區,府裡不過區區百人,周圍幾十裡內連個人影子都沒有,上次奈爾那個飯桶在那裡折損了數千人,無功而返。這次,你們誰願意去剷除這個禍害呢?”
伊爾道:“殿下,上次奈爾率軍去襲擊玫珪伯爵府邸時,遭到了突如其來的暴風雪的襲擊,我懷疑,他府上是不是有冰雪系的靈術師?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就有大麻煩了。”
伊斯廷道:“伊爾叔叔,你不必過於敏感。冰雪系的靈術師唯一出名的也就是精靈之光艾薇兒,她自從嫁給那個人類領主後,已經喪失了作爲精靈公主的尊嚴,死心塌地地爲那個人類領主生兒育女去了。據我們派去玫洛薇的間諜發回的最後一批密報看,現在的艾薇兒馬上就要生產了,你覺得她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幫助艾琪璐這個賤人?”
伊爾覺得伊斯廷說的有道理,就沒再說話。
這時,伊斯廷的兄長伊廷加說:“什麼遭到冰雪襲擊應該只是奈爾手下那些飯桶爲了逃脫罪責編出來的謊言。據我估計,玫珪伯爵手下應該不止百人,他只是故意對我們示弱,好讓我們掉以輕心,真是用心險惡。我看,我們也不必要大規模進攻他的府邸,直接在他巡城途中將他刺殺就好了。這也是對那些背叛我們的貴族的警示。”
伊斯廷說:“可行!我倒要看看,這個什麼玫珪伯爵能得意到幾時!兄長,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府裡的靈術師,任你挑選,只要儘快能把這個災星從世界上抹去,還聖城清淨就行。”
* * *
葉蘇在巡城時,天上突然下起了濛濛細雨。
他和手下的侍衛都披上了雨衣,戴上了斗笠,繼續在雨中巡城。突然之間,雨下大了,雨水打得葉蘇眼睛都睜不開。
他小聲嘀咕道:“我也真是個大傻瓜,好端端的國王不做,跑來做什麼巡城官,就算在玫瑰領,我也沒吃過這樣的苦。這片赤子之心,感天動地,就連老天也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瑟琳娜說:“伯爵大人,快別貧了。你還要怎樣?剛來真靈城纔沒幾天就把聖城最受矚目的天之驕女給拐走了,共主和主教大人還親自出席了你的婚禮。聖城也沒有虧待你。”
葉蘇一時啞口無言,隨即嘴硬道:“瑟琳娜,別忘了你的立場。你可是我們玫洛薇的人,姐姐大人這下可是擋著你的面親口答應我的,你自己也同意了。你應該向著我說話。”
瑟琳娜閉口不言。
不知不覺,葉蘇一行人來到了回府邸必經的小路上。
這時,葉蘇輕聲說:“瑟琳娜,小心點,前面有人埋伏。”
瑟琳娜隨即對身後的幾十名侍衛打了一個手勢,所有人都心領神會,放慢了速度。
瑟琳娜輕聲問:“我們現在怎麼辦?”
葉蘇看了看,又說:“對方有數十人,沒有帶武器,看樣子都是靈術師。對方埋伏在我們回府邸的路上,看樣子是早有準備。我們貿然動手肯定會吃虧。這樣,我們所有人都下馬,繞路回去,和蝶未、風姿她們會合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茫茫大雨中,所有人都悄無聲息地下了馬,催動馬羣繼續前進,自己抄林間小路往伯爵府邸趕去。
在密林中,葉蘇聽到馬羣的慘叫聲和雷電的轟鳴聲,嘆氣道:“可惜了我的馬。”
瑟琳娜說:“好啦,快走吧。”
葉蘇說:“不能讓他們這麼囂張。給他們點冰棍嚐嚐味道。”
葉蘇瞬間觸發了冰凌術,數十根筷子般細長的冰凌嗖嗖往敵方靈術師的方向飛去。
茫茫大雨中,縱使是精靈,視覺和聽覺也基本被剝奪得不剩多少了。猝不及防之下,不少靈術師被冰凌擊中,渾身鮮血直流,一個個痛苦地哀嚎了起來。驚慌失措之下,有不少人奪路而逃,掉進了山谷。
剩下的人在極度的恐懼之下,胡亂釋放靈術,造成了不少己方傷亡。
葉蘇他們回到府邸後,見府邸沒有異常,就放了心。洗了個澡後,葉蘇和蝶未還有風姿交代了剛纔發生的事情。
瑟琳娜說:“葉蘇,我們這樣終歸太過冒險,現在澤金夫人和普麗希雅都在府邸裡,澤金夫人還受著傷,萬一伊斯廷突然派軍隊過來偷襲,我們很有可能會吃虧。我聽夫人說,伊斯廷那裡對普約爾大人也有戒備了,很多消息都對他封鎖了。”
葉蘇說:“沒關係。有兩個人馬上就要來了。他們應該已經完成在西境的任務了。現在我巴不得伊斯廷往我們這裡集火呢。怕就怕他狗急跳牆,突然對神殿或者共主宮殿發難。姐姐大人手裡軍隊不多,等到她完成部署後,伊斯廷的末日就到了。”
瑟琳娜說:“你完全可以暗殺伊斯廷,對嗎?”
葉蘇正色道:“從能力上說,可以。從影響看,不可以。現在真靈城都知道我是艾琪璐姐姐分封的伯爵,我的一言一行也關係到艾琪璐姐姐的尊嚴。若我採取暗殺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會有損艾琪璐姐姐的威信,也會讓其他貴族人人自危。”
瑟琳娜絲毫沒有生氣,只是說:“我記下了。”
會議結束後,葉蘇看到羅格就問:“那些被從流鶯街上救出來的姑娘都怎麼樣了?”
羅格忙立正道:“伯爵大人,她們當中生病的都送到神殿開辦的醫院治療了。家人尚在的,都回去和家人團聚了,或者投奔親戚了——有些姑娘有家也回不去了,我們好說歹說,她們的家人還是視她們爲不潔。家破人亡的,整天以淚洗面,鬱鬱寡歡,真怕她們會出問題。”
葉蘇問道:“這些無家可歸的和不被家庭所容納的精靈姑娘總共有多少人?”
羅格說:“近三百人。”
葉蘇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什麼辦法,就回到會議室,對正在收拾材料的瑟琳娜、蝶未和風姿說了那些姑娘的事。
他慨嘆道:“說來慚愧,雖然我結婚快三年了,但還是弄不清楚女人的心思。你們說這該怎麼辦?既然都插手這件事了,就把好事做好吧。”
瑟琳娜說:“發生這種事情,她們的精神肯定遭受到了巨大的創傷。家人和周圍人異樣的目光,會對她們造成更嚴重的二次創傷。真靈不是玫洛薇,沒有那麼寬容的環境。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們暫時離開真靈,重新開始。”
風姿說:“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
葉蘇說:“既然這樣,你們就去處理這件事吧。別的我也做不了什麼,但是玫瑰玲和玫洛薇願意對她們敞開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