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雷在護送常曉曼上車后,漫步回到小屋,他把給常曉曼的文件放在桌上的一個文件里。當他的目光投向公共區域時,周圍沒有一個囚犯。王雷皺了皺眉。這顯然太安靜了,這在早上的這個時候是不尋常的。所有的犯人都應該起床洗澡,吃早餐,走出牢房。
他朝食堂走去,他在去檢查牢房的路上瞥了一眼。當他停下腳步時,他的臉僵住了。他回到食堂門口。他的下巴垂了下來。他臉上的血色立刻消失了。
“發生了什么? ”他沖進廚房時脫口而出, “發生了什么”他驚慌失措的聲音重復道。廚房后角的地板上布滿了一大灘暗紅色的血跡。黃欣怡靠墻坐著。魏錦彪向后靠著她。兩人都不省人事,全身都是血。
王雷蹲在魏錦彪旁邊檢查脈搏。他的眼睛緊盯著從她胸口伸出的刀柄,只有手柄的一小部分可見。
他重新檢查了魏錦彪的脈搏。魏錦彪氣若游絲,脈搏似有若無。他檢查了黃欣怡的脈搏。他也感覺不到她的脈搏,只是胳膊尚有余溫。王雷站起來,用一只手抓他的頭發“他媽的發生了什么?”他問自己。
他跑向其余囚犯的房間。犯人都蜷縮在牢房里。他們看到食堂洗手池旁的尸體,驚慌失措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眾人都無法回答王雷關于發生了什么的問題。
他們根本不知道。一名囚犯說,她聽到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但這是她所能提供的一切。他檢查了他們的手和衣服有無血跡。他們很干凈,王雷關上了他們的牢房門,把他們關在里面。在調查人員到達之前,他不得不把小屋鎖起來。
當他跑回看守所時,臉上充滿了恐慌。他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食堂這里有兩具尸體,我不知道。我護送一名囚犯到上法庭,當我回來時,他們都死在地上了,我把其他人都鎖起來了,我等你到這兒來?!彼麑χ謾C脫口而出。
王雷掛上電話,回到食堂門口。按照上級的直接指示,他沒有再進廚房,現在是犯罪現場。
王雷看守監獄長達10年之久,從未見過如此血腥殘暴的畫面,他現在六神無主,他深知監獄的獄醫一般是轉業的軍人,也只是警察編制,醫術不能說非常好,只能解決常見疾病,這種需要心臟起搏器,呼吸氧氣罩才能出現醫學奇跡,監獄這種條件根本沒辦法搶救。
他隔著窗戶目不轉睛地看著靠在后墻上的兩具尸體,原本平靜的房間,現在已經變成血池,而且血池就越來越大,開始凝結,兩個人就像是被血漿包裹的冰糖葫蘆。
上級領導沖進食堂門口時,王雷正昂首挺胸,雙手抱著頭,陷入深深的恐懼和自責中。上級領導一路跑過來。王雷站起來迎接他的上級領導。他指著食堂的后角說:“他們在里面嗎?”
上級領導站在門口評估形勢。他喘著氣,胸口起伏著沙啞地問;“他們是誰?”
“前面那個是囚犯魏錦彪。她身后的是囚犯黃欣怡。犯人魏錦彪胸前插著一把刀。
“其他人什么也沒看到案發經過嗎?”
王雷知道,即使其他囚犯親眼目睹了廚房里發生的事情,其他囚犯不敢冒險向獄警透露案發經過的。
王雷的上級領導用一只沉思的手捂住他的嘴,看著尸體。他抬起眼睛看著房間角落里的閉路電視攝像機。他對著鏡頭做手勢。王雷的眼睛緊隨其后,他的上級領導來到看守所的通訊室,他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我是安國泰。我在2號小屋的候審區。你能把廚房里的錄像調出來給我準備一下嗎?“他看了看表。大約十分鐘后到監控室。我現在正在去那里的路上?!?
他輕敲電話座,斷開了電話。他又打了一個號碼。這次是給監獄長的。
我們在還押區2號的食堂出了點事。是的。我們已經有兩個人死了,似乎是在爭吵之后。看起來一個被刺傷了,另一個可能是頭部受傷。她頭后的墻上有一條血跡。
“我現在要去那里看錄像。他掛斷了電話。
安國泰默默地注視著王雷。
“這是我的單位,我會準備寫一個陳述報告。”王雷說。
他點點頭,拿起電話,打了個分機;“我是安國泰。我在拘留所,2號小屋,你能安排個人過來幫王雷解圍嗎?不,馬上,謝謝?!彼麙鞌嗔穗娫挕?
救助的人員一到,王雷和安國泰就來到位于主樓的監獄安全監控室。他們在一扇不起眼的門前停了下來。安國泰推了推對講機,抬頭看了看門上方的攝像機。一聲電子嗡嗡聲回響,門開了。安國泰把門推開,他們走了進去。
監控室是一間暗室,大約有普通臥室那么大。一名警衛坐在房間一側的一排六臺顯示器旁,而在另一側,墻上一排排的電腦鱗次櫛比的排列著,里面的硬盤閃著光,像小黃人在黑夜里眨著眼睛。
安國泰滑到攝像師旁邊的椅子上,靠在胳膊肘上。王雷站在后面看著。
攝像機操作員指著中間的監視器“這就是我能找到的,”他說。他按下播放鍵。
只見監控鏡頭開始播放,魏錦彪站在廚房門口,黃欣怡在水槽邊洗碗。魏錦彪拿起一把刀向黃欣怡揮舞。黃欣怡雙手舉在空中,往后退了。
當魏錦彪刺傷黃欣怡的左上臂時,所有的旁觀者都退縮了。黃欣怡顯得踉蹌蹌,魏錦彪把刀舉過頭頂,第二次捅了黃欣怡一刀,但黃欣怡似乎沒有給她這第二次機會。她抓住那把刀,猛撲向那只抬起的手臂,雙手緊握著魏錦彪的手腕。他們在廚房里掙扎和摔跤,黃欣怡強迫魏錦彪舉起手來。
他們繼續搶刀,黃欣怡設法把刀從魏錦彪的手里掙脫出來,魏錦彪靠在黃欣怡身上,試圖以自身的重力將黃欣怡壓倒,二人進行貼身肉搏,進入膠著狀態,魏錦彪
將刀對準黃欣怡的眼睛,厲聲喝斥道:“你這個小賤人,我早說過要把你的眼睛挖下來,再一刀刀劃傷你的臉,最后再割破你的喉嚨讓你慢慢體會死亡的痛苦。魏錦彪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橫肉都在顫抖,滿臉青筋暴起。
黃欣怡瞪大眼珠,她聞見了一股明亮的寒冷正向她襲來,魏錦彪手中的鋼刀如銀蛇一般朝她的眼珠奔來,黃欣怡的臉色煞白猶如冰面上懸掛的一輪明月。
黃欣怡深知這次兇多吉少,急中生智從背后伸手,抓住魏錦彪獅子狗一般的頭發,黃欣怡拼命撕扯魏錦彪的頭發,像是溺水的將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魏錦彪整個人處于極度瘋癲的狀態,像是下山猛虎,兩只手在空中狂舞,黃欣怡乘勢奪刀,二人輾轉騰挪,僵持不下。
黃欣怡體內蘊藏的求生本能激發出了強大的力量,黃欣怡像是荒原里的獅子,怒吼著,以頭撞魏錦彪的鼻子,額頭,魏錦彪怎么也沒有想到,黃欣怡這只溫柔的小貓咪會搖身一變變成兇猛的獅子,魏錦彪鼻子鮮血直流,在魏錦彪用手擦拭鼻血的間隙,黃欣怡發現反攻的時機來了,她眼疾手快奪過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刀扎進魏錦彪的胸膛。
所有看兩只雌性動物斗毆的人都畏縮了。
當刀子明顯地從魏錦彪的胸口伸出時,魏錦彪哀嚎著,眼球冒出血絲,像是惡魔附體,黃欣怡用力地將手掌打在突出的刀柄的末端,迫使刀子進一步進入魏錦彪。
魏錦彪的膝蓋彎曲了,她倒在了黃欣怡的身上,黃欣怡無法承受魏錦彪的負重,由于自身重力帶來的慣性,兩人都撞回墻上,導致黃欣怡的頭用力撞到她的頭上。當兩個女人從墻上滑到地板上時,黃欣怡失去了知覺。黃欣怡從傷處到后腦勺留下了一道血跡。
錄像一直持續到王雷沖進食堂,監控室的調度師暫停了錄像“這就是一切,”他說。
安國泰用一只手捂住嘴,他重重地呼氣,然后轉向王雷我看到魏錦彪用刀襲擊了黃欣怡,刺傷了她的左上臂,囚犯黃欣怡從囚犯魏錦彪手中奪過刀,用刀刺傷了襲擊者。安國泰說,我覺得黃欣怡的自衛是出于自我防衛的本能,安國泰仿佛是在為黃欣怡辯護。
“黃欣怡有沒有刺死她?她把刀往里推了吧?”王雷問道。
如果有人拿刀朝你沖過來,捅你的胳膊,然后舉起刀子再捅你,你是憑直覺行事的,如果犯人黃欣怡不阻止犯人魏錦彪,她就會被第二次刺傷,可能是致命的。阻止魏錦彪的唯一方法就是用黃欣怡從襲擊者手中奪過的那把刀刺傷她。我覺得她別無選擇。
王雷瞥了一眼右邊的顯示器。兩具“尸體”靠在墻上一動不動,這對她也是迫不得已,在死生存亡之際,身體的潛能被激發出來,為了生存下來,殺害同類,這是人類作為高級動物的本性?!蓖趵渍f。他抬起下巴對著顯示器若有所思,她這樣做也是為了救自己,只有襲擊她的人死了。至少她才能安全?!?
“我們能拿一份錄像嗎?”安國泰問攝像控制臺的操作員。
“沒問題,我把它給你,王雷,”控制臺操作員說,我想你看了錄像會做這方面的報告的。
王雷沒有回應。
控制臺操作員回頭看了王雷一眼。王雷的注意力集中在右邊監視器上出現的食堂盥洗池旁的兩具尸體上。
“那個監視器是實時的嗎?”王雷指著右手邊的監視器,“我們現在看到的畫面是此時此刻發生的情景嘛?”他問道。
“是啊,那是現場直播??刂婆_操作員說。
“你能倒帶回那個食堂盥洗池旁剛才一分鐘前的監控畫面嗎?”王雷指著右邊的顯示器問道。
“是的。當然。你想要什么時間段的都可以調取?!笨刂婆_操作員說。
“我不確定,我以為我看到了什么,但我不能確定。你能回去兩分鐘左右嗎?”
控制臺操作員在快速回放中回放了現場錄像。
“停?!澳莾骸!蓖趵子檬种复亮艘幌嘛@示器“從那里開始0.5倍速播放。”他俯下身來瞪大眼睛看著進度條緩慢的開始向前移動。
他滿臉笑容,“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你看到了嗎?”他輕拍著屏幕上的黃欣怡說。安國泰張著嘴盯著監視器興奮道;太好了,她還活著。
王雷點了點頭,我看到她的右臂在動,她只是抓住她的前額,然后她的手臂又因為疼痛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安國泰把手放在控制臺操作員的肩膀上說;“謝謝你,你今天幫我們大忙了?!薄?
王雷能聯系上救護車嗎?我們需要一輛救護車去搶救黃欣怡。”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說;我們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