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子看著深夜里仍舊勤加練劍的熊冽,手里端著酒葫蘆緩緩走了過去,他道:“阿冽,你可以停下來休息一會(huì)兒了……鐵打的身體也是需要休息的,倘若你再這樣練下去只怕還沒殺死雷忘我自己就先累死了。”
熊冽點(diǎn)點(diǎn)頭,收住手中的劍走到師父身邊。
逍遙子又道:“你以前練劍心無旁騖,剛才師父見你練劍似乎心有所想。”
熊冽道:“我……我在擔(dān)心我一位朋友的安危。”
逍遙子笑道:“哦?出去這些日子你也有了朋友?是誰?”見熊冽低頭躊躇,逍遙子皺眉道:“莫非是之前那位夏姑娘?”
熊冽點(diǎn)頭一笑道:“師父怎么知道是夏蕓?”
逍遙子滿心憂慮的飲下一口酒,嘆道:“師父還以為你們?nèi)蘸蟛粫?huì)再見了,卻沒想到你們竟然在一起了。”
熊冽急忙道:“可惜夏蕓在劍魔宮的時(shí)候被那個(gè)戴著青銅面具的神秘人給擄走了,所以徒兒一直擔(dān)心她的安危。”
逍遙子道:“阿冽,你日后還是莫要見那位夏蕓的好。”
熊冽不解,“為何?為何師父不讓我見她?”
逍遙子道:“我懷疑她跟‘暗河’的人有關(guān),那個(gè)擄走她的人很可能就是‘暗河’首領(lǐng)黎冷印。”
熊冽不敢置信的搖頭道:“不……不可能的,夏蕓怎么會(huì)和‘暗河’的人有關(guān)?絕對不可能的!”
逍遙子道:“無論如何,你日后還是莫要再見那個(gè)姑娘了。”
熊冽的內(nèi)心深處在拼命的搖頭,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師父的話。可是報(bào)仇在即,他現(xiàn)在的心只能專注于練劍,他刺出的每一招劍都要比以前更快,只有這樣他才能殺死江南第一大幫霹靂堂主的性命。
日子一天天過去,報(bào)仇的日子終于到來。熊冽隨師父一起下山前往霹靂堂。
江南霹靂堂堂主做大壽,整條街都在宴客,紅燈紅綢,好不熱鬧。好大的氣派,霹靂堂的門楣也比別的門派要大許多,就連門前的兩只石獅子身上都被貼滿了金片,金光燦燦,盡享榮華。兩尊火神炮就擱在門兩邊,披紅掛彩,震懾人心。
華燈初上,漫天煙花散,逍遙子一襲白衣輕輕踏入了霹靂堂的大門。為首坐著的霹靂堂主雷忘我正在接受武林人士的朝賀,他的兩個(gè)兒子雷九和雷霸就站在兩邊,替雷忘我應(yīng)酬著各路江湖人士。霹靂堂主擺下壽宴,無人不來道賀,就連朝中達(dá)官貴胄都前來恭賀,這令雷忘我的臉上又添光不少。
熊冽跟著逍遙子走了進(jìn)去,只見雷忘我瞧見逍遙子的第一眼,突然雙目放光,滿臉歡喜的走下臺來,高聲道:“逍遙子?!哈哈哈!”
逍遙子微微一笑道:“恭賀雷堂主六十大壽!”
雷忘我似乎根本沒有想到像逍遙子這樣清高冷傲的人竟然會(huì)來替自己賀壽,他見到逍遙子時(shí)臉上的那種笑容自然比見到任何人都高興,似乎是天子凌駕一般,讓他霹靂堂上下頓時(shí)生輝不少。
一旁的武林人士都在竊竊私語,“雷堂主可真是有面子,連‘暗河’第一殺手逍遙子這樣的人物都來替他賀壽!”
“沒錯(cuò)!沒錯(cuò)!這逍遙子何曾替人賀壽過?除了上一次替王員外……”
“那次是去尋仇。”
“瞧,他身后緊跟著的少年便是他的徒弟熊冽。”
“哎呀!英雄出少年,果然一表人才!”
眾人這般說著卻見雷大少雷九憤怒的朝熊冽走去,一把揪起他的衣襟,怒道:“熊冽,你竟敢來我霹靂堂!你是想找死嗎?”
熊冽任由他揪著衣襟,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他。
雷忘我急忙拉開雷九,怒道:“做什么?逍遙子師徒是來替我賀壽的,你小子想要搞砸我的壽宴嗎?”
“爹,你不知道,這小子之前傷過我!”
“胡鬧!你自己技不如人,沒眼力勁,竟然敢得罪逍遙子的愛徒,他沒殺了你已是手下留情。呵呵呵!逍遙子——請上座!”
逍遙子一笑道:“雷堂主——請!”
熊冽冷冷看著氣得半死的雷九,懷抱錦盒緩緩走了過去。雷九握拳壓制住滿心憤怒,此刻雷霸走過來拉住他道:“哥,今天是爹的大壽,來了許多人,咱們?nèi)蘸笤偈帐澳切∽樱 ?
雷九咬牙切齒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此刻門外突然飛來四名紅衣侍女,隨后一架彩轎旋轉(zhuǎn)飛入,那彩轎落地,頓時(shí)百花漫天飛舞,只見彩轎兩旁的紅衣侍女齊聲喊道:“移魂宮主法駕光臨,雷忘我還速速不過來接駕?”
眾人一聽頓時(shí)大怒,移魂宮的人竟然如此傲慢,只聽天外飄來仙音,忽遠(yuǎn)忽近,回音不斷:“雷忘我……你大兒子想要奪我移魂宮至寶‘幽泉七心蓮’來給你賀壽,傷我移魂宮眾人,今日我特意送你一份賀禮來!”
雷忘我握拳大怒,脖子上青筋暴漲,揮拳怒道:“上官無痕,你好大口氣——今日老夫大壽,你分明是來搗亂!”
只見雷忘我一身金燦燦的衣袍一揚(yáng),雙手一揮,鐵手腕上竟然飛出兩枚雷火霹靂彈朝上官無痕的彩轎內(nèi)打去,四名紅衣侍女急忙甩出紅綾,飛身而去。只聽彩轎頓時(shí)“砰——”的一聲爆裂開來,漫天煙火飛舞,百花飛濺,原來轎子中竟然沒有人,反而裝放了大量的**,而雷忘我這雷火霹靂彈一打去,反而就中了上官無痕的計(jì)。霹靂堂的人馬已被**擊中,死傷無數(shù)。雷忘我頓時(shí)大怒。只見門楣之上百花飛濺,幽幽飄下來一個(gè)紅衣魅影。
“雷忘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當(dāng)日你兒子仗著我內(nèi)傷復(fù)發(fā),所以帶著火神炮來攻打我移魂宮,想要從我手上奪走‘幽泉七心蓮’。今日我便也讓你們霹靂堂嘗嘗我移魂宮的厲害!”
雷九見來者是上官無痕,憤怒的舉起大刀欲朝她身上砍去,怒吼:“上官無痕——你竟敢來我爹的壽宴搗亂?”
雷忘我急忙伸手拉住了雷九,暗道:“這上官無痕竟然敢來搗亂,看來她已經(jīng)服食了‘幽泉七心蓮’武功更勝從前,不得小看。”所以他才立馬制止住兒子。
只見上官無痕紅唇冷艷,眼角噙媚,微微一笑道:“哈哈哈!雷忘我,你生了個(gè)好兒子,這便是我移魂宮帶你兒子送上的厚禮,你看是否喜歡?”
此刻江湖中的人都開始小聲議論起來。只見獨(dú)孤無涯走出來道:“上官宮主,今日乃是雷堂主做大壽的日子,門派間的恩怨,我看還是日后在算吧!”
上官無痕冷眼看著獨(dú)孤無涯,微微一笑道:“呵呵呵……云海山莊的人何時(shí)也變成了霹靂堂的走狗?你們這些人怕他,我上官無痕可不怕他,雷忘我,今日我上官無痕便要與你算一算這筆賬,究竟要卸下你的人頭?還是你兒子雷九的人頭?兩者,你任選一個(gè)吧!”
“嘩——”眾人一聽,不由都紛紛朝后退去,看來上官無痕此次必定是要血濺壽宴才甘心的。
熊冽皺眉暗道:“上官宮主一直以來都不愿意與霹靂堂正面為敵,為何這次她會(huì)來霹靂堂搗亂?哦……對啦,之前她聽見我與師父對話,說要?dú)⒗淄遥囟ㄊ桥吕淄椅涔Ω邚?qiáng),擔(dān)心會(huì)傷到師父所以才會(huì)出手。”
逍遙子白色的額頭上不由皺起了眉頭,雙目凝視著上官無痕心中暗道:“無痕……你這又是何苦?那雷忘我的‘電掣火光背弩’天下無敵,沒人敢去挑戰(zhàn),你這么做無非是想阻止我們殺雷忘我。”
此刻,雷忘我仰頭哈哈大笑道:“好,上官無痕,今日老夫便讓你嘗嘗我‘電掣火光背弩’的厲害!”
上官無痕雙手一揮,一雙玉手上分別握著兩把無痕飛刀,冷笑道:“好——那咱么便看看是你的背弩快?還是我的飛刀快!”
二人虎視眈眈,相互凝視著對方,此刻原本熱鬧的壽宴變得極其安靜,周遭站著的武林人士全都默默的朝后退去,“電掣火光背弩”和無痕飛刀都是天下暗器中排行最前的神兵,誰也不知道它們兩個(gè)誰最快,不過莫要傷及無辜最好。
雷九與雷霸吞了吞喉嚨上的唾液,全都神經(jīng)緊張的盯著雷忘我和上官無痕。
只聽“嗖”的一聲,上官無痕手中的四把飛刀已出,從四個(gè)不同的方向同時(shí)朝雷忘我匯聚而來,飛刀如風(fēng),已然無痕。雷忘我急忙彎腰,金袍一閃,后背上頓時(shí)發(fā)出四根火箭炮來。
“砰砰砰砰——”只見那霹靂堂的門頭都被“電掣火光背弩”中發(fā)出來的火箭炮給擊碎,與此同時(shí),上官無痕的四把飛刀也已被炸飛出去,只見上官無痕紅影身邊閃過一道白影,兩條身影已然退幾仗外。雷忘我詫異的看著救了上官無痕的逍遙子道:“逍遙子……你!”
逍遙子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地道:“雷堂主,今日小徒也送了一份大禮給你老人家,不知你是否喜歡?”
雷忘我雙目大驚,只見他身邊的熊冽已經(jīng)舉起手中紅色錦盒飛身躍過,錦盒中竟然飛出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熊冽的劍已完全開封,如今便要飲盡仇人的血。那劍向雷忘我身上飛去,嚇得雷忘我急促退后,可是熊冽的劍如此厲害,這一劍刺向太陽的絕招絕對不會(huì)落空。劍快得宛若閃電一般朝雷忘我身上刺去,雷忘我突然拉過身邊的大兒子雷九,將他一把擋在了胸前,只見劍到人亡,熊冽的那一劍已經(jīng)深深地刺在了雷九的喉嚨上,眾人頓時(shí)大吃一驚,可是雷忘我卻連一刻都不浪費(fèi),已然彎下了腰去,他身后的“電掣火光背弩”中再度發(fā)出了四根火箭炮來。熊冽大驚,那“電掣火光背弩”果然非同小可,威力十足,快如風(fēng)馳電掣,讓人來不及躲閃,即便他已及時(shí)飛身躲開,可還是被炸傷,重重的甩在了壽宴的酒桌上。
酒桌被他砸得粉碎,四周四聲天雷陣陣,已有大批賀壽之人被炸死,此刻壽宴上的人都蜂蛹著奪門而出,不敢再多待一刻。就連獨(dú)孤無涯也已經(jīng)率領(lǐng)云海山莊的人退出了霹靂堂。霹靂堂內(nèi)死尸伏地,血流成河。
逍遙子急忙趕過去護(hù)住熊冽,只見他腹部已被炸傷,鮮血直流。而雷霸正抱著哥哥雷九的尸體哭喊:“大哥!大哥!”
上官無痕冷笑道:“雷忘我,你果然兇殘,正所謂虎毒不食子,你為了保命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肯犧牲!”
雷忘我握拳怒道:“哼!他的命是老夫給的,就算為老夫而死又有何不可?你們這些人今日破壞了我的壽宴,我便要讓你們尸骨無存!”他飛身躍上了屋脊,高聲喝道:“備火神炮,我要把這三個(gè)前來搗亂的家伙統(tǒng)統(tǒng)炸死!”
逍遙子拎起手中的寶石劍,白影一掠,飛身而上,高喊道:“雷忘我——納命來!”
雷忘我大驚,叫道:“逍遙子!”
逍遙子的劍已經(jīng)朝他身上劈去,那一劍快得幾乎令人窒息,雷忘我從未見過世上有如此快的劍招,他根本就沒有看清楚那劍招是如何使出的,劍就已經(jīng)沒入了他的身體,雷忘我瞪目大叫:“不可能的……”他雙手緊緊握住了刺入腹部的寶石劍,忍住劇痛猛然彎身,“電掣火光背弩”再度發(fā)射,四道火光飛去,直沖向逍遙子。
“師父——”熊冽痛聲叫到。
可是雷忘我的“電掣火光背弩”實(shí)在太快,風(fēng)馳電掣之中已然砰砰炸開了花,逍遙子被重重的甩了出去,上官無痕緊緊的抱住了他,所有的火箭炮都射在了她的身上,她身后紅衣與碎肉已然模糊成了一片,鮮血宛若河涌。血染紅了逍遙子白皙的手。他雙目顫抖,詫異的看著躺在懷中的人兒,高聲大叫:“無痕——無痕——”
雷忘我仰頭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們今日誰都休想逃出我霹靂堂!開炮——”
只聽四周大炮轟隆,原本金碧輝煌的霹靂堂頓時(shí)化為烏有,硝煙彌漫,一道白色的劍光突然刺了過來,雷忘我瞪目詫異,然而那冰冷的劍尖已經(jīng)刺穿了他的喉嚨,他驚愕的伸手握住了那冰冷的劍身,那少年一雙獵豹一般兇狠的目光瞪著他,散發(fā)著吃人的目光,一字一句冷冷的道:“雷忘我……今日我便要替我娘報(bào)仇!”
雷忘我詫異的看著他,他的腦海中突然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個(gè)夜晚,那天漫天大雨傾盆而落,他在一間破廟內(nèi)強(qiáng)霸了一個(gè)美麗的婦人。而那個(gè)婦人身邊還帶著一個(gè)孩子,那孩子不斷的拍打著破廟的門,高聲叫喊著,他深深記得那晚那孩子的目光便如熊冽的一模一樣,宛若殺人的獵豹,讓人看了渾身不自在。
雷忘我伸手顫抖的指向熊冽,充滿吃驚的道:“你是那個(gè)……那個(gè)孩子?!”
“沒錯(cuò)——”熊冽說完抽回了手中的劍,雷忘我喉頭頓時(shí)噴出血花,血花濺濕了他一身金燦燦的衣袍,他做夢也沒想到當(dāng)日那個(gè)八歲大的小孩今日竟來殺他了,他實(shí)在是后悔,難怪江湖有句話叫鏟草除根。他實(shí)在是太小看這兒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