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趙媽媽在若璃那里吃了啞巴虧,臨走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往翡翠居走的時候,她一邊憤憤著咒罵著什么,突然想起了剛才若璃的話,不禁自言自語道,“如今的三小姐怎么感覺跟以往不同了?”
趙媽媽晃蕩著愚鈍的腦袋,半天沒想明白。二夫人遣她有空的時候就來若璃別院晃晃,到也沒說為何。其實雖然自從鴿子湯事件后,二夫人消停了不少,可心中還是耿耿于舊事情,要說么,短見又記仇,倒也是二夫人的優點了。
“趙媽媽,你這是打哪回來?娘親有事情找你!”
若璣迎面而來,身邊還跟著丫鬟艷玉,艷玉的手中還捧著一件翠綠色的外罩衫跟一個水袋。
趙媽媽見狀,連忙給大小姐若璣請安道,“老奴剛去給二夫人辦事,這就要去回二夫人了。大小姐這是要去練功么?”
微微點頭,若璣也不多言語,眼神一垂,就往武場走去。
趙媽媽感覺疑惑萬千,但是眼見大小姐已經走遠,索性不再多想,大步朝翡翠居而去。
要說這個時辰,本不是若璣練武的時間,上午讀書,下午練武,晚上的大部分時間若璣都在翡翠居,看書或者學習女紅。
可是下午的時候,關思凡教授的步法,若璣無論如何都學不明白,怎知一直悠閑逛蕩的若琇仿佛腦袋突然開了竅,竟然輕松學會了那種步法。雖然還不熟練,但卻也是個巨大進步了。
一直爭強好勝的若璣這次怎可被愚鈍的妹妹超過?是的,在若璣的心中,她是獨一無二的,而若琇那么笨那么笨,怎可超過自己呢?
所以,即使天色漸暗,她還是稟了娘親后,帶著大丫鬟艷玉,來到習武場,繼續習練白天關思凡教授的步法。
現在雪已經停了,到處一片銀妝素裹的靜謐。那些樹呀花呀,都穿上了銀燦燦的外罩,偶爾夜風吹過,掀起了層層銀沙。
皎潔的月亮發出淡淡的光,照在雪地上明晃晃的,讓人一時間分不清楚哪里是夜空,哪里是地面了。
若璣習練了一會兒,還是不得要領。一次走得太快,竟然把自己絆倒。她跌坐在地上的時候,眼淚險些下來,因為腳踝處不知怎的,竟然十分疼痛。
“小姐,你這是怎的了?”丫鬟艷玉連忙奔了過來,她看到豆大的汗珠順著若璣的額頭滑了下來,也慌亂了。掀開褲腳,看到那一抹殷紅的時候,艷玉發現竟然是一塊隱藏在雪地之下的石頭,鋒利之處弄傷了若璣的腳踝。她焦急地說道,“小姐,你還可以走動嗎?我帶你去看大夫!”艷玉太瘦弱,根本抱不動若璣。
若璣臉色有點蒼白,她搖了搖頭,“不只這里,我好像也扭到腿了。你快些去叫人來,我走不了了。”
到底說是嬌小姐,身子未免積弱。艷玉卻犯了難,一來是必須要去喊人,因為這個時辰是看不到別人的。二來,她又不放心留大小姐自己在這里。
正當艷玉猶豫間,若璣再度發話,“艷玉,你快去叫人,難道你讓我就這么流著血嗎?”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艷玉,她小臉一白,立刻點頭,“小姐,我扶你去木椅子那里坐會兒,我馬上就叫人來。”
若璣點頭,在艷玉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到了距離她跌倒那里十幾步的木椅子那,才十幾步,卻讓若璣再度流下冷汗來。看到若璣坐好,艷玉這才作別了她,趕回去叫人了。
許是因為受傷,或者總是學不成那個步法的焦慮,若璣感覺頭昏昏的,心也亂亂的。朦朧中她仿佛聽到了有人在說話,本來若璣以為是艷玉叫了人來,可是隨著那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若璣呆住了。
下一個動作,若璣用盡力氣撐起身子,然后躲到了木椅子的后邊。
因為那兩個人都是若璣十分熟悉的人:一個是教習了若璣三年有余功夫的關思凡師傅,而另外一個人,就是若璣的同父異母妹妹,關若璃!
若璣心中一愣,他們兩個為何會在一起,而且又是大晚上的出現在這里?因為若璣知道,爹爹一直不讓若璃學習武功的!
“師傅,那套步法我已經掌握熟練了,而且新近的基本功也做了許多。我何時才可以躍上屋頂?”
這是若璃的聲音,不急不緩,言語中不乏靈動。可是單是若璃口中的“步法”那二字,卻讓躲在木椅子后邊的若璣一愣,甚至讓她忘記了腳踝處的疼痛。微微蹙眉,她繼續偷聽那二人的對話。
“璃兒,你現在就可以飛躍到房頂試試了。”
飛越房頂?若璣再度驚愕了,難道若璃也開始學武,并且已經進展到可以飛越到房頂了?才剛那是關思凡的話,若璣確信不二,心中猜測令若璣緊緊咬住了嘴唇,一股子憤恨與不甘直沖胸膛。
一是若琇在自己之前學會了那步法,二又若璃竟然已經進展那么神速了,因為若璣記得關思凡對她說過,如此勤練下去,不過半年就能掌握輕功要領——可是,現在的若璃竟然已經掌握了!!!!
跌坐在地上,一直驕傲著的若璣,眉頭緊蹙,身子微微發顫,她不但忘記了腳踝上的傷,甚至也忘記下了身子下邊是冰涼的雪面。那兩個人漸漸走遠了,若璣也沒有察覺。
“不可能的,我應該是最優秀的!不可能的!她們怎么可以——”
等到艷玉帶著小廝找到若璣的時候,都嚇傻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若璣抬了回去,等到了翡翠居的時候,若璣的額頭已經燙得嚇人。
這下子二夫人也傻了,她一邊責罵著艷玉不好好照看小姐,一邊差人深夜里將陳大夫請來,一時間翡翠居到也亂了起來,直至深夜,若璣吃了一帖藥安睡后,才消停了起來。
“艷玉,我讓你陪著小姐去練功,你怎的會讓她無故受傷,還病得如此厲害!”二夫人一聲怒吼,嚇得艷玉隨即雙膝跪地。
“奴婢錯了,二夫人開恩。”其實艷玉有什么錯?要去練功的是大小姐,受的傷也是她自己弄的,當然,至于若璣心中那翻江倒海的想法,倒是目前誰也不知道的。不過,奴婢不可跟主子強詞奪理,當了許久丫鬟的艷玉也深知里面的利害關系,所以此時的她只是低著頭,跪在那里,兀自地流著眼淚,默默承受二夫人所有的責罵。不但如此,她的臉頰上還挨了兩巴掌,也都忍了下來。
翌日,若璣果然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