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雁原本還想著回到陸離身邊,但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魚云端走了過來,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凌雁,我會看著你的。”
“魚師叔,你和師父是不是有什么事?”林凌雁敏銳地察覺出似乎有什么問題。
“沒有,沒有。”魚云端搖著頭說道,但是他心中滿是對這個弟子的擔憂。若是可能,他還是想讓門下的弟子們自由多一些。
畢竟這個江湖,可以不用有那么多世俗規矩。
可是,江湖也有江湖的規矩。
魚云端微微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夏月風現在還不知道勞四杰的提議。他看到林師姐回歸,心中也是十分開心。“師姐,大師兄呢?”夏月風湊上來問道。林凌雁搖了搖頭,說道:“他也在四周通道之中。”說完,林凌雁忽然愣住了。她竟然忘記了,與他們一同前來的,還有瀝血泉的人啊。
“師父。師叔。”林凌雁連忙說道,“我在來的路上,遇到瀝血泉的人了。他們現在就在通道之后。”
“什么?竟有此事?”魚云端聽得分明,連忙飛身上前,去往林凌雁所指的通道。
勞四杰也是將目光看了過來。如同之前陳梓等人的表現,瀝血泉在古河派眼里,絕對是死敵一般的存在。這個仇恨比血仇還深,一代代累積下來。哪怕現在古河派的弟子和瀝血泉的弟子都沒有什么直接的仇恨,但是就已經是敵對的關系。
這就是仇恨的傳承。
可魚云端撲到通道口的時候,發現里面并沒有人。“逃回去了么?”魚云端看了一眼,自言自語。
飲血老祖和蘭渺渺當然是逃回去了。這是什么場面?他們兩個人哪里可以應付得了?
沐三白,韓三娘,魯楚學,葉秋白,惠岸。好嘛,武榜前十來了五個。這五個人什么都不做,往那一戳就已經足夠有壓迫力了。
得到魚云端的回訊,韓三娘看著勞四杰說道:“勞長老,還是快些開啟門扉吧。攪局的人,似乎就很快就會來了。”
魯楚學也在一旁說道:“我們已經給足沐掌門面子了。”
勞四杰看著兩人,又看了看正在調戲著黑白雙蛟的沐三白。想要制服這兩只蛟,應該會花掉不少時間。勞四杰權衡了一下,然后說道:“師兄,我們且先前去探路,這兩頭異種等到回程之時,再來收拾。”
沐三白聽聞,倒也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退了下來。沐三白看了看場中形式,讓所有人等著自己,倒也有些說不過去。于是,他拔出了背上的離劍。
在這個瞬間,韓三娘也好,魯楚學也罷,都出聲提醒門下弟子,仔細注意。武功到了沐三白這樣的地步,一招一式之中,都可以蘊含著深意。若是平時,想要看到沐三白出手,那是千難萬難。現在有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值得在場所有人去學習,去揣摩,去領悟。
沐三白走到黑白雙蛟面前,然后就這么靜靜地站著。之前他擺弄著兩條蛟,讓他們吼聲連連。可是現在,那兩條蛟竟然完全不敢吼出聲響。因為沐三白,放出了他的氣勢。
身為劍仙的氣勢。
沒有人正面感受過劍仙氣勢全開的狀態,因為見識過的人,大多都已經死了。
眼下,看著黑白兩蛟原本不可一世的姿態,一點點收斂。縮首擺尾,四肢低伏,竟然擺出了一幅雌伏的姿態。
沐三白竟然以氣勢,直接壓倒了黑白雙蛟。
陸離在一旁看著,心中震撼得無以復加。這就是劍仙之姿?雖然沒有完全感受,但是這股氣勢,在陸離所見之人之中,已屬當之無愧的最強!
做完這一切之后,沐三白自己卻愣在了那里。外人看來,沐三白是在展現他的姿態。其實若是靠近些,就能聽到沐三白的自言自語。“為什么要想著在力氣上壓服他們?早這么做不就完了。”
沐三白搖著頭,走上前去。
黑白雙蛟一左一右,蹲伏在旁。襯托著沐三白的背影,顯得他越發出塵。
沐三白來到雙蛟的尾部,那里鐵索糾纏,守護著一道門扉。沐三白就這么走了過去,然后舉劍,一道斬下。
這一劍,斬下的同時,離劍劍身之上,閃過一道罡氣。沐三白的離劍,并沒有普通劍客那樣,罡氣化劍氣,劍氣繚繞劍身。那絲罡氣,只是為了保護離劍劍刃。在砍斷鐵索的時候,不至于損傷離劍的劍刃。
一個合格的劍客,必然是愛惜自己的劍的。
哪怕這把離劍也是頗為神異,削鐵如泥。沐三白還是小心翼翼。
一人粗細的鐵索應聲而斷,沐三白起劍再砍,鐵索崩裂之聲不絕于耳。黑白雙蛟不是一般的野獸,他們也有著智慧。看到沐三白幫他們解除束縛,都有些感激地看著沐三白。
不過沐三白卻沒有完全斬斷鐵索,依然是留了最為關鍵的兩條,將黑白雙蛟牢牢釘在地上。另外,他還用砍斷的鐵索重新將黑白雙蛟束縛了起來。
這次束縛,比起上次好些,但是卻束縛住了兩只蛟龍的爪。讓他們只能躺在地上,咆哮聲聲。
“好了。”沐三白拍拍手,走到那道看上去年代久遠的門戶前。離劍輕輕一劃,然后默然歸鞘。看上去厚實的石門,在他面前四散,然后向下墜去。
出現在沐三白面前的,是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沐三白轉過身,一指那兩條在地蛟龍,說道:“這兩只東西,我沐三白要了。你們自己看著辦。”輕描淡寫,像是殷切叮囑,但是卻透著一股理所當然的強硬。
韓三娘冷聲說道:“我們對這兩只畜生沒興趣。”
魯楚學倒是笑著,說道:“就看劍仙大人怎么帶著這兩只異獸出去。”
唯有惠岸上前,說道:“阿彌陀佛。小僧聽聞,蛟為水屬,困頓在此,已屬煎熬。若是劍仙前輩能讓他們逃出生天,也是一樁善緣。”
沐三白不理會他們,踏入了那道洞開的門戶。其他人自然也不敢示弱,一個接著一個地走了進去。
陸離跟在隊伍末端,和惠岸走在一起。這些人之中,除了林凌雁之外,陸離可以真心信任的,只有這位武榜第八的年輕僧人。釋刀原是佛門之刀。陸離與馬甲大師也是有所淵源。所以陸離對佛門也有一分親近之意。
再者,陸離忽然想到,惠岸大師可以修成了佛門六神通之一的宿命通。這可是佛門之中,最為高深莫測的神通了。比起馬甲大師的天眼通還要厲害幾分。因為這門神通,已經可以摸索幾分宿命的味道來了。
惠岸曾經親口承認他能夠看到未來發生的一些事,但是卻無法看清。如果嚴格說起來,陸離那每次遇到危險就會提醒他的預感,與宿命通似乎也有些相似。
現在陸離也利用起了這個能力,化成刀中八法的機先一式。就現在的效果來看,這招的作用,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
之前在寒山寺,于古剎佛音之中有了這絲靈感,但是因為事情一樁接著一樁,沒有什么機會與惠岸深入交流。所以,陸離現在想請教請教惠岸。
“惠岸大師,到底何為宿命通?”
惠岸聽到陸離的問題,回過頭來,看著陸離說道:“陸施主有興趣?”
“是。因為我天生有著不一樣的預感。”陸離小聲說道。這是他最隱秘的秘密之一,也是他化解危險的底牌。所以,他很是小心。
“哦?”熟料惠岸也是認真起來。他故意放慢了腳步,和陸離落在人群最后。在眾人興致勃勃的探索之中,兩人與眾人的距離越拉越遠。
“陸施主,敢問是什么樣的預感?”惠岸雙掌合十,站在陸離面前。
陸離說道:“就是能夠提前預知危險。或者說是一旦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就能感覺到。”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惠岸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來。“陸施主,你這是報通啊。”
“啊?報通是什么?”陸離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詞語。
惠岸笑著為陸離解釋道:“佛門修行法門,與武功相同也有不同。釋門武功,還有江湖影子,與其他門派的武功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佛門六神通,卻是實實在在的佛門奧秘。”
陸離靜靜站著,聽惠岸繼續說下去。
“據小僧所知,佛門六神通,只能通過三種方法獲得。一是報通,二是依通,三是修通。報通所指,就是通過前世福報輪回而來,天生所具備的神通。也就是陸施主身上的情況。而依通,則是靠鬼神附體,獲得的神通。一般我佛門弟子只有在危急關頭,才會使用這個方法。以虔誠之心,發大慈悲宏愿,以感化佛祖,降下神通。”
“那第三呢?”陸離聽得入神。
惠岸倒也不賣關子,“第三,修通,就是靠通過禪定,去獲取神通。”
“禪定么?”陸離并不是佛門弟子,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去理解這兩個字,是指安靜打坐么?
“施主身上的報通,是天賦之能。若想再進一步,可禪定修持。”惠岸笑道,“小僧修行之始,禪定三年。之后一直勤勉修持,才勉強有今日所成。陸施主天賦異稟,若是能夠心向佛祖,修持神通,日后成就,當在小僧之上。”
“大師過獎了。”陸離聽惠岸這么說,倒是對禪定好奇起來。“敢問大師,到底何為禪定?”
“令心專注,而達于不散亂之態。是為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