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家?”陳妮似乎想到了什么。
陸離笑了笑,“我可是和三大門派有仇的啊,會連累你們的。”
老貓抽了一口煙說道:“現(xiàn)在在大姜,江湖之上倒是有了不少風浪。”
“我去了云滇半載。期間倒是沒有聽刀多少大姜江湖之事了。”陸離略有些感嘆。然后,他頓了頓,問道:“除了我之外,還有什么能掀起風浪?”
郝方一樣隨陸離來到云滇,一直滯留在此,所以談起這個,也并不知情。
薛營一直看著陸離,似乎還在打量著陸離實力的深淺。他并沒有接口。
倒是陳妮開口,說了起來。這有些出乎陸離的預料。
“你和林凌雁的事,攪得舉世皆知。但是你匆匆離開中原。最后也被人解讀為怕了那三大門派。所以遠走。”陳妮有模有樣地說著。
陸離看著陳妮,現(xiàn)在的陳妮與之前自己印象之中的那個小女孩大不一樣。雖然臉上還有著稚嫩,但是眉宇之間,多了一股巾幗的英氣。
怎么說呢?大概是有些人小鬼大的感覺。或者說是一種過早的成熟。
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經(jīng)歷過的痛楚,的確能讓人在其中得到成長。
陳妮的經(jīng)歷,足以讓這個少女的心智,提前成熟。
“之后,并沒有多少人要對你趕盡殺絕。正道門派原本成立聯(lián)盟的意思,也延續(xù)了下來。在那之后,他們打著幫助朝廷解決隱國的旗子,殺了不少與隱國有關系的江湖中人。”
“哦?”陸離聽到這里,豎起了眉毛。
千晉在絕仞峰下破釜沉舟的一舉,的確是引起了江湖門派的仇恨。哪怕陸離,如果遇到千晉,也想算一算這一筆賬。當然,陸離想討要的東西,絕對不止這一遭。
追殺效力隱國的江湖人,陸離是能夠預料到的情形,而且也是千晉所樂意見到的結果。
不過,隱國在千晉叛變之后,似乎收縮了觸角。將自己的勢力,都縮在了云滇,全力支持千昇在云滇起事。
“那些被殺的江湖中人,真的會全部都是隱國的人么?”陸離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老貓嘿嘿地笑了兩聲。
于是陸離明白了。
“這件事,讓原本的江湖起了不少波瀾。反正仇殺也多了起來,有點沸沸揚揚的意思。”老貓補充道。“不過奇怪的是,樊籠那邊的反應……”
“哦?樊籠。”
“樊籠沒有制止此次以三大門派為主導的行動。他們似乎對此事視而不見。”說到這里,老貓摸了摸下巴,說道,“有消息說樊籠那些大小宗師都去了朔夜,所以沒有人顧得上樊籠竹篾。”
“但樊籠的竹篾,在這次江湖風波之中,似乎損失不小。”
陸離聽到這里,想起了他去云滇之前,與辰源,公子嫣,柴如歌分別之時。辰源說,他們樊籠會把注意力放在隱國身上。看起來,他們也在忙關于隱國的事情。
不過,朔夜草原?
“反正現(xiàn)在,我們這些江湖中的小魚蝦倒是沒什么,但是樊籠遲遲沒有動作,反倒是不像樊籠的作風。”陳妮伸出一根手指,繞著自己的鬢發(fā)。“有人說,這是因為樊籠在準備換榜的事宜。所以才會沒有什么反應。但是我覺得應該不會。”
“哦?你是如何看的?”陸離饒有興趣地問著陳妮,陳妮剛才說話的口吻,完全就是一副與他人謀的模樣。
不過陳妮雖然有了成長,但是似乎還不夠自信。她被陸離看著,略微有些扭捏的感覺。“肯定有什么事情,但是我們不知道。我猜也不好猜啊。”
“也是。”陸離點了點頭,樊籠想要獲取他人的消息,可以說輕而易舉。但是其他勢力想獲得樊籠的消息,似乎就太難了。
“武榜更換,是一件大事。會牽動江湖之中不少人的心思。雖說樊籠邪道皆不上榜,所以武榜被不少人鄙夷。但是由樊籠定下的名字,順位,還是很能說明一些問題的。”薛營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陸離看向他,薛營繼續(xù)說道:“一年一調(diào)整,十年一換榜。這十年換榜,是變動最大的時候。”
“也是最容易引起江湖風波的時候。”
陸離點了點頭,“這與我無關。”
又是閑聊一陣之后,陸離想起了他原本的目的。
“你們這船,什么時候回程?我搭一回順風船,應該沒有關系吧?”陸離對著陳妮說道。
“當然可以。”陳妮一口答應。
陸離笑道:“那就好。我得趕回石谷去。”
“嗯,再過兩日,我們的貨應該就齊了。我再催一催,應該可以早些時候。交給我吧。”陳妮拍著自己的小胸脯說道。
陸離長身而起,對著陳妮行禮。“那就多謝幫主了,若有什么事情,幫主請盡管吩咐。應事堂白金香陸離,聽候差遣。”
“好,魚龍幫有陸兄弟壓陣,也是我?guī)偷臉s幸。你得聽幫主的命令啊。”陳妮擺出一副幫主的模樣,開心地拍著陸離的肩膀。
“是,幫主。”陸離也是笑道。
之后,陳妮留陸離到了天黑,順便請了陸離晚飯。晚飯是在船上吃的,并不算豐盛,但是也足夠表明了陳妮的心意。吃過晚飯,老貓與陸離站在船舷旁,看著江水滔滔,余日裊裊。
“真的變了很多啊。”老貓看著陸離說道。
陸離嘆了口氣,說道:“你也一樣啊。”
“沒辦法。”老貓在船舷的拍桿上敲了敲煙桿。“老家伙都死光了,總有人得挑起大梁。”
陸離看著遠方?jīng)]有說話。
“小妮已經(jīng)很久沒有笑得這么開懷了。”老貓忽然沒頭沒尾地說道。
陸離摸著拍桿說道:“難為她了。這么小的年紀,就得裝出那副沉穩(wěn)的樣子,當這個魚龍幫的幫主。”
“能夠拉起如今這個架子,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老貓吧嗒吧嗒吸著煙桿子,“呼,真的不容易。”
“為什么突然和我說這個?”陸離發(fā)現(xiàn)老貓的語氣很是低沉。
老貓搓了搓手指,笑道:“我活不久了。”
“嗯?”陸離回過頭,有些驚訝地看著老貓。
老貓對陸離的神情感到很是好笑,“喂,怎么,你看我的樣子,是不是覺得我還能夠活很久?”
“不行啦,我這個家伙,原本在海上討生活的。跟著陳源這個小輩之后,也沒過幾天安生的日子。身上早就都是傷了。原本想著老了,少出幾趟海,讓陳源養(yǎng)著。但是陳源這小子命不夠硬啊。”
“他死了,就這么撒手了。我這么一大把年紀,還得給他的后事操心。真是的,這個家伙就是麻煩啊。”說到這里,老貓仿佛被煙嗆到了一般,用力咳嗽了起來。
他連眼淚都咳了出來。
“咳咳,人老的時候,就得服老啊。”老貓伸手抹了一把眼瞼。
陸離轉(zhuǎn)過頭,當作沒有看見。
“陸離,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老貓忽然說道。
陸離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我能不聽么?”
“并不能。”老貓笑了起來,然后神色一肅,“因為我找不到其他值得信賴的人了。”
“事實上,我也并不可靠。”陸離說道。
“魚龍幫和陳妮,還請你以后多關照一些。”老貓絲毫沒有理會陸離的話語。“就當是我一個老男人的請求。”
陸離沉默了一會,然后說道:“我盡量吧。”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老貓沒有計較,他笑了笑,轉(zhuǎn)身,走向船艙。
陸離望著他的背影,日光的余燼將老貓的身影拉得很長,蔓延在甲板之上,仿佛就是桅桿的影子。這個老男人,現(xiàn)在被迫成為了魚龍幫的主心骨。但是他撐不住多久。所以他需要其他人來,他已經(jīng)在為陳妮做后面的鋪墊。
薛營算是其一,商路是其二。
但是要復興一個曾經(jīng)一州之內(nèi)排的上號的大幫派,談何容易?
陸離作為當初三個共患難的外人之一,也是唯一不屬于樊籠的人。在老貓看來,陸離這個人是靠得住的。老貓這是在盡自己的力,為魚龍幫博一個未來。
陸離就這么看著老貓隱沒入陰影之中,他搖了搖頭。自己回到中原之后的事情,還不好說。
解決林凌雁的性命問題之后,擺在自己面前的是兩條路。是帶著林凌雁過普通的日子,還是繼續(xù)江湖之路。
一條意味著安穩(wěn),另一條意味著爭斗。
陸離現(xiàn)在還沒有想好自己到底該怎么計劃未來。
因為那是兩個人的事情,他需要問問林凌雁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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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jīng)不再是孤身一人。
陸離站在船上呆了許久,直到月明星稀。他走下船,正準備回悅來客棧。但是有人叫住了他。
“陸離,一起去看看謝王客吧。”郝方出現(xiàn)在了陸離的面前。叫起陸離這個名字,他還沒有叫劉凱那樣叫得順口。
陸離點了點頭,說道:“行。今晚的夜宵,我請。”
“好。”郝方說著,與陸離并肩而行。
兩人走了一陣,郝方忽然說道:“你既然是陸離的話,應該認識柴如歌吧?”
“嗯,怎么了?”陸離有些奇怪。
“老謝啊,他最崇敬的人,就是當年的青衫劍客,十月如歌。”